第十七章 圓

  順著霧氣道路的指引，艾德抽出了兩本書。


  《幾何精神力固化引導法》《煉金學徒入門手冊》


  他先粗略的翻閱了一下兩本書，做出了自己的初步判斷。


  第一本引導法，並非如他想象一般是一種魔法師的冥想法，而是接觸冥想法之前用來提升精神力，構建初步精神力框架的特殊方法。


  照艾德自己的理解，這就是一種簡化版的冥想法，能夠用來提升精神力。但是並沒有將精神力模型固定，仍然可以選擇其他的冥想法來進行最終定型。


  這種引導法，自然不是一兩天就能練成的。


  艾德又將目光移到另一本書上，入門手冊……

  這本似乎簡單一些，是關於煉金術正式入門的一些理論基礎。


  麵對這些新的晦澀知識，艾德充滿了憧憬和期待——之前他進行的五個魔藥的煉製過程未免也太簡單了點。


  根本沒有什麽特殊的煉製方式，配比、混合、提取以及加熱，這放在高中化學課上都能完成，根本沒有所謂煉金術的神奇效果。


  即使是一整個第一書架上麵，也沒有什麽太過晦澀難懂的理論知識。


  普通級煉金術相關知識的難度不大，但是同樣也不夠神奇。


  希望接下來的學徒級煉金術能帶來一些不一樣的體驗了。


  眼前的入門手冊，看來也不是簡單的讀物，這兩本書的內容，夠艾德研究一段時間了……

  十幾天的閱讀與鑽研過後。


  仍是一個明月高懸的夜晚，艾德正在圖書館之中俯身疾書。


  “煉金術是一門利用物質與能量反應來撬動法則杠杆的藝術。內容龐大博深，分支眾多駁雜。魔藥學隻是其中比較簡單的一門分支，其後還有各種煉金轉換、煉金施法、構成生命等等.……”


  “煉金術的入門，對於物質生成反應的理解是基礎知識儲備，在其之上，還要掌握煉金術的基礎語言——煉金法陣。各種奇特的法陣圖案，通過線條、排列組合以及不同的施法材料來形成不同的‘語言含義’。”


  “‘分解’煉金陣是煉金過程中最基礎的法陣語言之一，煉金實驗之中最基礎的也是分解，將材料利用調配、加熱乃至法陣等手段，分解成為需要的單元。”


  “要想銘刻成功分解煉金陣，需要知識層麵的理解、技術層麵的繪製，還有最重要的，精神層麵的掌控力。”


  “普通人類的精神力量，不足以支持完成任何一個煉金陣的繪製，隻有通過提升精神力量才能逐漸達到要求。而引導法則是現階段提升精神力量的基礎手段。”


  “幾何引導法並非是具體冥想法，而是通過一種特殊的想象方式，來提升自身精神力、將虛無縹緲的精神世界固化的一種引導方式。最基本的成果，就是在腦海中刻印下‘圓’的圖案。”


  停下手中的筆，艾德揉了揉太陽穴。


  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與之前的閱讀過程不同，這次他要啃的兩本書內容太複雜了，煉金學徒入門手冊還好，那本引導法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


  想要完成這次任務，銘繪出‘分解’煉金陣的話，學會引導法就是前置條件，至少也要得到一定的成果，在精神世界中畫下那個‘圓’。


  所以艾德按部就班的照著書中的描述，去引導自己精神層麵的思維，企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窺視到‘圓’的真諦。


  引導法的動作模式很簡單，盤腿端坐，氣定神閑，沉入內心，照見精神。


  書中描述，可以通過聯想一些特殊的畫麵，來嚐試引導精神與情緒的沉浸。


  可惜的是，艾德明顯在這一方麵沒有天賦，這段時間裏，他沒能在精神世界中印下那個‘圓’。


  沒有‘圓’，艾德就無法繪製成功分解煉金陣——即使那個煉金陣的圖案一清二楚的擺在書的扉頁，即使他按照材料配比得到了水銀筆墨，他也無法在煉金專用平底坩堝上畫出那個圖形。


  就好比是一首美妙的曲子，你縱然知道每一個音符以及其銜接方式，有了專用的樂器，卻也無法彈奏出哪怕稱之為合格的作品。


  艾德心煩意亂的將桌子上的筆記掃到一邊，漫無目的的揉搓著自己的頭發。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悠的歎了口氣，起身走出了圖書館，來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雖說情緒不高，但是他仍然盤腿坐在床上，而後開始了靜想的過程。


  像這樣的夜晚已經持續了接近一周了，他思索著那個精神世界的圓到底是什麽。


  3.1415926，圓潤和諧？

  他掏出一枚銅幣，在自己麵前翻來覆去的看著。這也是一個典型的圓，但是……到底有什麽特別？或者說生活中那麽多的圓形，有什麽特別？

  但是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圓，跟煉金術到底有什麽關係？

  “叮”


  硬幣從艾德的手指間滑落在地，他也沒有去理會。


  聲音跳動的過程之中，艾德忽的眉梢一挑。


  煉金術中的圓，會不會不同於任何意義上的圓形？就如這硬幣一般，它隻不過是圓的萬千表現之一，相比起來，更具有通性、上升到整體而言的圓更加特殊。


  那就是說……這個‘圓’不代表任何現實意義，隻是一個形而上的概念？

  艾德覺得他仿佛抓到了什麽關鍵，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


  概念，概念。


  圓形與煉金術聯係起來的特殊概念該是什麽？

  艾德開始意識到，圓是煉金術之中的一種符號與密碼，代表著煉金術的一個重要概念。


  再進一步想的話，煉金術的基礎是什麽？世間任何事物、反應、一切的基礎是什麽？

  等價交換。


  為什麽煉金陣能夠產生神奇的效果？沒有別的能量來源，隻要在煉成過程中加入煉金陣，這整個反應卻會自發的升華——憑什麽這種反應違背了等價交換的原理？


  不對，沒有任何事物能違背等價交換。這其中有什麽思維的誤區。


  艾德忽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慌慌張張的跪在地上摸索起來，最終找到了那枚銅質的硬幣，他將其高高捧在掌心，在月光下凝望。


  某一刻，他的自言自語聲音響起：


  “‘圓’不是圓。是循環！”


  就是循環！從圓的任何一點切入，順著紋絡流淌，永遠都在這個圓之內！圓代表了生生不息，能量的循環往複！

  這就巧妙的避開了等價交換的困境——不需要外來持續的能量，隻消構建一個循環的骨架——圓，就能讓事物的內部能量源源不斷的循環！


  而這種循環，恰恰正是煉金法陣、煉金術尊重等價交換原則的體現。


  多麽美妙的公式，天馬行空的構想。


  就在剛才的瞬間，艾德似乎感受到了煉金術的美感，恍惚間理解了那句‘煉金術是門藝術’。


  與此同時，腦袋中似乎有雷鳴般轟的一聲傳來，一個簡樸至極卻又複雜萬變的‘圓’，在艾德的精神世界勾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