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寡人要不要添把火?
吳傑看著麵前的魏申,感覺肝有點疼。
你爹要考你,你來找我要試卷答案算怎麽回事?
吳傑想了想,對著魏申道:“太子,你是想要一個讓君候開心的版本,還是想要一個比較客觀的版本?”
……
自從來到了逢澤,魏罃整個人的心情都顯而易見的好了許多,這一點別說是一直服侍在魏罃身邊的寺人宦官們了,就是那些前來朝見魏罃的國君和使者們都能夠感受得到。
作為霸主,而且又是一個法家製度立國的國度,魏國一直以來所崇尚的就是所謂的“霸道”。
霸道簡單的來說就是“誰拳頭大誰就牛逼”。
所以魏罃平時在其他國家的君候或者使節麵前,那是相當牛逼的。
我是老大,我不牛逼誰牛逼?
這是魏國幾十年霸權給魏罃帶來的充足底氣。
如今,這份底氣將更上一層樓。
魏罃不再是霸主,而是成為了王。
天下之王!
自從周平王東遷以來,華夏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出過一位真正的王了。
而魏罃將創造曆史,成為新的華夏之王!
即便是登基已經多年,早就修煉出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但魏罃一想到這裏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
帶著這份好心情,魏罃對著身邊的宦者令道:“太子最近在做什麽?”
宦者令忙道:“正在營地之中思過。”
魏罃唔了一聲,道:“也應該懂點道理了吧?”
宦者令賠笑道:“太子聰慧,必然對君候的教誨心中有數。”
魏罃點了點頭,道:“那就把他找來,本侯要問問他,看他究竟懂了幾分。”
太子魏申很快就出現在了魏罃的麵前,噗通一聲跪下:“兒見過父候。”
魏罃看著一臉感動的太子,心中也是有些不忍,擺了擺手:“起來吧。”
太子站了起來,規規矩矩的站在魏罃麵前。
魏罃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子,微微點頭。
太子魏申之所以被敲打,原因很簡單。
伸手太早,太快了。
本侯都沒死呢,你這太子就想上位?
從現在看來,太子顯然是有點數了。
魏罃咳嗽一聲,道:“太子,你最近在宮中讀了什麽書?”
太子忙道:“回父候,兒最近讀了《公羊春秋》。”
魏罃點了點頭,道:“倒是本不錯的書,你讀了可有什麽心得?”
太子道:“兒對裏麵的‘經權’有所領悟。”
魏罃道:“說說看。”
太子道:“所謂經權者,便是當天子不能履行其職責時,諸侯可以代行之。以如今天下之局勢而言,周天子早已名不副實,唯有父候這般天下霸主方能夠代行其責,尊王攘夷領袖群倫。這便是為何我大魏是如今天下之王,而諸侯隻能夠為朝拜大魏之諸侯也。”
魏罃聽著太子的這番話,臉上的笑意慢慢的綻放開來,點頭道:“很不錯,坐吧。”
太子忙道:“謝父王。”
太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魏申手指輕輕的點著桌案,半晌過後開口道:“你這書讀的尚可,但是為君王者,重要的不是讀死書,而是要將書上的道理和東西化為己用。我大魏如今領袖天下,那麽作為天下之王,這眼光便要放得長遠一些,不要單單拘泥在魏國之中,明白了嗎?”
太子忙道:“父王教誨得是。”
這聲父王一叫,魏罃頓覺自己的骨頭輕了兩分,說話的時候語氣變得更加的溫和了起來:“你對眼下這天下的局勢,有什麽看法?”
原本魏罃是打算好好的考校一番太子,起碼也要有個八十分的水平,但是這一番談話下來,魏罃突然覺得,其實這太子有個六十分的話,也能算是過關了。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嘛,魏罃摸著頜下的胡須,有些愉快的想道。
對於魏罃的詢問,太子顯然不敢掉以輕心,整個人的身軀下意識的挺直了一些,道:“父王,兒以為,等到召集大會之後,應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南下伐楚!”
魏罃看了太子一眼,道:“為何要伐楚?”
太子道:“回父王,如今這天下諸侯都已經臣服於我大魏,所以我大魏方能夠名副其實的稱王。但是唯有這楚國不服王化,也拒不派人來參加逢澤之會。父王何不趁著逢澤之會的東風召集諸侯伐楚,行當年齊桓公、晉文公之霸業。如此一來,必定是天下懾服,四海歸心!”
魏罃微微點頭,道:“聽起來不錯,但本侯且問你,若是楚國聯合齊國,那本侯又該如何?”
太子道:“父王隻消聯合趙、韓兩國,再命泗水諸國一同出兵,如此一來集合天下大部分諸侯之力,縱使齊楚兩國聯手又有何妨?到時候父王大可以先破楚再攻齊,如此齊楚懾服,天下定矣!”
魏罃沉默不語。
太子也不再說話,提心吊膽的坐在那裏,等待著自家父王的評判。
過了片刻之後,魏罃突然微笑了起來。
“太子今日之言,很不錯,深得本侯之心。傳令下去,賞太子黃金千鎰,隸臣妾百人,良田萬畝!”
太子慌忙起身,行大禮:“多謝父王!”
太子很高興的離去了。
等到太子離去之後,一旁站著的宦者令便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太子如今痛改前非,正是大王教導有方、洪福齊天之明證啊。”
對於宦者令的馬屁,魏罃笑了笑,開口道:“最近太子有沒有召見過吳傑?”
宦者令想了想,道:“似乎前兩天見過一麵。”
魏罃咦了一聲,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吳傑前陣子不是還極力主張西進滅秦嘛。”
宦者令笑道:“年輕人嘛,一時糊塗也是正常,等到成熟了,見過世麵了,想法自然也就改變了,也就懂得大王一舉一動的深意了。”
魏罃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吳傑和中山君還是不對付,是吧?”
宦者令道:“正是如此。”
魏罃伸手輕輕的敲擊著麵前的桌案,臉上的笑容突然顯得有幾分促狹。
“你說,寡人要不要給他們添一把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