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7章 乾道六年,冬月23
王爺怔了一下,隨後翻身過去,嘴裏念叨了一句,“好熱。”然後又突然小聲的說了一句,“韋捷,你好主動。”
我也覺得好熱,身上都是汗,就連大腿上都是濕滑滑的,可是我們的被子掖的緊緊地,一點都沒冒出風去。就這樣悶著,感覺更熱了,而且還身貼身的,火氣也沒散出去。
王爺平躺著,我便側身將他環住,這時候都是我在摟著他。我笑著問,“那你喜歡嗎?你要不喜歡,我也可以做隻貓的。”
“那你現在是什麽?”王爺笑著問。
“是狗!”我還配合的“旺旺”兩聲,然後低低的嗚嗚兩聲,將腦袋在王爺的肩頭蹭了蹭。
王爺伸手拍拍我的腦袋,沒有說話。
就這樣靜靜的躺了一會兒,王爺說,“把衣服穿起來吧,別著涼了。”
我沒動,隻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怎麽了?”分明什麽異常都沒有,王爺卻覺得我有事。
真的有事,肚子疼,陰涼涼的疼,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悲壯的來月事了。剛剛身體大概也是有反應的,可能是我太投入了,忽略了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那麽王爺的身上,還有被子褥墊以及被扯的不知道在哪裏的衣服上,不是都……啊,這個這個,好像男人不能碰到汙血吧!
“王爺,喊佩蘭進來吧。”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是不是傷口裂了?”王爺一下驚得坐起,立馬拿了燈來要查看,“糟糕了,我聞到有血腥味。”
我囁嚅道,“不是。”隨後對著外間喊,“佩蘭,佩蘭進來。”
佩蘭沒進來,進來的是剛剛準備來熄燈的那個丫鬟,“佩蘭姐姐下去安歇了,今晚是婢子當班。”
“佩蘭不在!”我震驚之餘立即就想明白了,王爺不在就形影不離無微不至,王爺一來立馬撂挑子不管,非得要把我們兩個弄得像難夫難妻才能相濡以沫似的。真的是苦了她了,撮合人一點都不覺得心累。
“去喊她來。”王爺已經明白了,也知道除了佩蘭,對於其他人我還有點放不開。
我麵上的神色有些懊惱,心道,“幸虧沒幹成,要不然也是幹不成,而且還這麽血腥。”闖紅燈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幹了。
本來已經下床的王爺忽然扭頭來一臉愕然的看著我,我驚得一愣,我靠,我難道又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哈哈哈……”我隻能心虛的大笑起來,“看,我就是這麽低俗直接,這樣的人你還喜歡嗎?”
王爺抿嘴忍笑,但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說,“喜歡啊!”
沒臉沒皮的人也會臉紅心跳呢,我以為我從此以後隻剩波瀾不驚的。尤其是佩蘭蓬亂著頭發披衣進來的時候,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了。
王爺下床來坐在床沿上,裏頭都沒穿衣服,身上隻披了一件大衣。我就裹在被子裏頭露出個腦袋,看著佩蘭一動不動。佩蘭進來隻看了一眼就猜到怎麽回事了,輕聲對著王爺問道,“打水來洗一下吧?”
王爺答應了一聲,轉頭來看我,臉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我縮著腦袋,此刻連臉都擋住了。
佩蘭一被喊過來,驚動的大家都睡不成了,我這房裏連著佩蘭總共四人都在了。冬日裏炭火備的足,熱水方便,外頭的婆子們很快就打了幾盆水進來。
佩蘭要來先服侍王爺,畢竟王爺都沒穿衣就這樣在床邊坐著。但王爺攔住了,自己站起身,手指了一下我,“先給她……”一說“她”好像連王爺自己都愣住了,咳了一聲才說,“你們夫人。”
另一個丫鬟端著水盆到了王爺那邊,還有一個擰了巾帕送上,王爺背對著我脫下披在身上的大衣,就隻剩了赤條條。他這坦蕩蕩的倒是心安理得,畢竟都是被人服侍慣了的。
嗯,王爺的腿上有血跡,屁股上也有,腰上,哎……頸上怎麽也有?
見我打量王爺,佩蘭臉上也沒什麽表情,隻是說,“先洗把臉吧!”
我的臉上有淚痕還有……幹了的鼻涕。王爺也洗臉了,他的臉上估計也有我弄的鼻涕,至始至終連吻都是鹹鹹的。啊呀,本來還覺得挺美,現在想來卻有些惡心了。
我“哦”了一聲,盡量無動於衷。巾帕打開蓋在臉上,這熱氣蒸騰的很舒服。隨後佩蘭拉開了我身上裹著的被子,她還沒出聲,一旁的丫鬟低吟了一句。
“什麽事?”王爺在另一邊問。
“傷口裂了,要叫朱太醫來嗎?”佩蘭說。
王爺立即跑了過來,我也拿下了臉上的巾帕抬頭看了一眼,紗布上的血已經蔓延了一片,仿佛還在往外滲。
“不用不用,重新上點藥就好了。”我怕他們大驚小怪,急忙坐了起來,“小事情,不要緊的,你們看,我都不疼。”我疼,渾身疼。
王爺盯著我看,臉上閃過了一絲狐疑。
我哼唧了一聲,都在懷疑我這是不是撒嬌,“王爺,就是我剛剛壓到傷口了,結的痂裂開了而已。”是王爺的那一下反撲,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是因為我明顯感受了撕裂的疼。我當時就心叫不好,就怕王爺要喊停。
“隨她吧。”王爺說,“再架個炭爐來。”
王爺已經換好了寢衣,就在我旁邊坐著,擰著眉頭看佩蘭給我拆紗布然後上藥。我上麵在流血,下麵也在流血,把我流幹了算了,真的是叫人欲哭無淚。
換好藥以後,渾身擦洗了一遍,用上月經帶,穿好衣服,佩蘭還灌了一個羊皮熱水袋給我放在小腹上捂著。床上的被褥都換了,折騰的她們又去熏香鋪被,王爺怕我冷,讓人用熏籠把被子熏的熱熱的才讓我進去。
等著的時候,王爺身披狐裘將我嚴實的裹在懷裏,我就一動不動坐在王爺的腿上,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其實我很熱,頭頂上都出了細密的汗珠,王爺也熱,我已然聞到了他脖子上的汗水味。
王爺的氣息與趙恪是完全不一樣的味道,雖然不像趙恪那麽的吸引我,但我並不反感。王爺的體質是不是跟趙恪也挺像的,趙恪說他不怕冷也不怕熱。夏日裏那一次,我感覺王爺的身體也很涼,到了冬日裏又是這般火熱。
“王爺——”我掙了掙,不想再這樣依偎著了。
“熱了?”王爺低頭來看我,我還在他懷裏,手臂隻是稍微的鬆了鬆。
這感覺太旖旎了,我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輕聲的說道,“我餓了。”餓倒不是多餓,就是內心裏有些掙紮,我好像對著誰都會覺得自己婊裏婊氣,沒辦法純粹也沒辦法專心。
真的是要命了,也是自己活該。我猛地搖了搖頭,心中呐喊,老天爺啊,我到底在想什麽?
王爺忍笑問我,“幹什麽?”
“餓的頭有些暈。”我說的可憐兮兮。
“夫人這是真餓了嗎?”佩蘭這話雖然問的不冷不熱,但分明有嘲諷的意思。
我挑挑眉,“要不然呢?”
“婢子哪裏知道。”佩蘭沒好氣。
“王爺,你就是太縱著她們了,你看她們這一個個的脾氣比我還大。”我又可憐兮兮,萬分委屈的樣子。
“怪不著王爺,婢子們都是跟夫人學的。”另一個丫鬟說了一句,其他幾個也跟著笑了。雖然大夜裏的全都被折騰起來不能睡,可是看她們的心情倒都還不錯。
秋穗來跟我說過,我不在的這一個多月,王爺每日都異常沉默,連帶著整個王府都是死氣沉沉。所有人都異常小心,生怕觸動了王爺的怒火。而且王爺的消沉也讓人特別的擔心,他可是整個慶王府的支柱,他要是倒了,所有人都完蛋。
可我一回來又變成了雞飛狗跳,我估計她們也開心不到哪裏去。除了我這些近身的人,她們倒是真的開心。畢竟榮辱一體,我若不得臉她們也跟著失了寵,王爺隻要在我這,累一點也是榮耀。
王爺並未主持公道,隻跟著說了一句,“本王也餓了。”
佩蘭便正色說道,“糕餅倒是有些,婢子再去泡兩杯果仁茶來,也就別驚動她們廚下的人動火了。她們又沒有夜班當值的,白日裏已經夠忙了。”
“嗯,佩蘭姐姐最會體恤人了。”我揶揄道。
已經有丫鬟拿了幾樣糕餅來,佩蘭端著一盤核桃,鉗子正夾著,聽我打趣她,“哢嚓”一聲把手裏的核桃捏的粉碎。
“王爺,她嚇我!”我伸出手來指著佩蘭不依。
王爺拉回我的胳膊,“小心點,出了汗更容易著涼的。”隨後看著佩蘭道,“佩蘭,把核桃拿遠一點剝。”
房裏其他幾個丫鬟都低低的笑了,佩蘭冷著臉把手裏的東西一摔,“婢子還不伺候了,愛吃不吃。今晚本不該婢子當值,也不知是誰著急慌忙的把婢子叫來,婢子這就去睡了。”
佩蘭說著斜睨我一眼,然後還真的摔簾子走了。
我抬臉看王爺,王爺便低頭看著我,兩個人都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佩蘭姐姐這幾日也是累壞了,夫人身子不好,都不知姐姐是如何的提心吊膽。”其中一個丫鬟說著便上手繼續忙起來,另一個也拿了鬆子來剝。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糕餅,多是甜食,王爺不愛吃這些,於是問,“王爺,你真的餓嗎?”晚上吃的挺多啊。
“不餓也是能吃的。”王爺認真的回道。
已經鋪好床的那一個說,“張家嬸子昨日拿了一大袋的毛芋頭來,這是他們家莊子裏自己種的,說是給我們幾個吃的玩,所以就沒送去小廚房。那芋頭也不大,都是小小的一顆一顆的。白日裏我們幾個在炭爐上煨了一些,吃起來口感倒是不錯,王爺和夫人要嚐嚐嗎?”
“哇,你們還私相授受啊,是不是有什麽利益糾葛?”我說。
“海月是在瞎說的,哪有什麽芋頭,從來沒有。”另外兩個很配合的裝無知。
“哦,我剛剛做夢了,還真沒有的事。”那個叫海月的丫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準備要逃。
“別他娘的胡扯,快點分一半過來!”我指著那兩個剝果仁的喊道,“快點,趕緊的給我煮起來。我還要喝酒,吃芋頭怎麽能不喝酒!”在我的概念裏吃什麽都應該喝酒。
“王爺——”這幾個都去看王爺,聽他的吩咐。大家心知肚明,這個要求才是我作妖一晚上的真正訴求。
“燙一壺來,加上紅糖和薑片多煮一會兒。”王爺說。
“就一壺啊?”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嗯,就一壺,我們一人一半。”王爺莫得商量的口氣。
拿了一個茶壺來,將濾嘴用軟布塞了起來,壺裏頭加了涼水,也不用太多,夠個底就行。芋頭帶著毛洗幹淨放進去,然後就架在炭爐上煮了起來。這芋頭比較小,很容易熟,燒到裏麵的水都幹了也就好了。
我還跟王爺膩在一起,都當忘記了這件事,沒一個人拿衣服來給我穿。丫鬟又下去了兩個,隻剩了那個叫海月的還在,估計大家是欺她多嘴,故意留她在這服侍。能在眼前服侍是好事,一舉一動都被主子看在眼裏,何況王爺還在,更應該賣力了。往常是佩蘭攬了太多的活,如今我回來,也是時候培養新人了。
酒已經篩好煮好,用的是東陽酒,但是因為加了太多的薑片,辣味已經全變了,又加了紅糖,連酒味也不對了。王爺嚐了一口,眉頭蹙了一下,我就知道他肯定不喜歡,趕緊接過來。我剛想自己喝了,手拿著酒杯到了嘴邊,動作突然頓住了。
“喝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除了我,誰的杯中酒你都不許喝。”趙恪的話突然在我的腦子裏響了起來,真是傷筋動骨啊,記得太清楚了,想望掉太難。
我終於從王爺的身上下來,自己披了件衣服坐到了對麵去,來了月事不能貪涼,連酒都是燙的滾熱,直接就喝了。真的是好借口,一口氣幹了半壺。許久沒喝了,大概是我開始喝酒以來最長的一次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