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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乾道六年,三月 29

  “聖上和皇後娘娘總歸是惦記著王爺的,王爺自打到了弱冠之年便獨立開府出來,多少事情都顧不得周全。慶王妃到底也是個年紀輕的,許多話規勸不上,飲食起居上倒比王爺更要費些心,才不算怠慢了。”


  其中一位姑姑這樣說,其他三人低身下來,也是表示讚同,附和道,“湘竹和春暉別看她們年歲輕些,可自小就是在聖上和皇後娘娘身邊服侍的,知冷知熱的照顧起來也便意。”


  “小王與韋氏成親三年多,倒也算是夫妻同心,琴瑟和諧。韋氏雖言語行動上不大入世俗,隻是小王偏巧看重她的率真爛漫。她既已是小王之妻,還望母後不要對她苛責太多。” 王爺說著轉頭來衝我微微笑起,被他抓住的手摩挲的更厲害了。


  “至於生活事宜上,小王身邊也不乏體貼之人,如今父皇和母後疼我和韋氏,又送來了兩位好人,自然就更不必憂愁了。再者,現下李氏和安氏也是有了身孕,小王這身上的擔子卻也輕了許多。小王和韋氏還年輕,隻要夫妻有情,嫡子早晚會有的。”


  我隻好也擺出笑臉來,眼睛眯的我幾乎都看不清了,一張嘴咧的也是酸的厲害。


  堅持了好長時間,終於把人全都打發走了。


  連容夫人也要走的時候,我拉住了卜安寧,“我的鞋可做好了?”原本要她給我做鞋,六成的想法是要氣一氣佩珠她們,現在她們都不在跟前了。


  “睡鞋容易,已經好了,另一雙還要費些針腳。”她此時說話倒是毫不猶豫,也對,她要看臉色的人已經先一步走了。


  “那我明日去你樓上找你,正好試試鞋的大小,別再要你白費了。”我說。


  她也沒有猶豫,“那就隨你了,我隻當你沒跟我說這句話。”


  呀,這人還真是有意思啊,難道我真的是個看上去很好揉捏的人嗎?

  不出意外的,王爺晚上要在我這邊安置。新入門的兩位小娘,寵了誰都不好,其他人就更不行了,不如把夫妻恩愛的樣子做齊全了。


  不過王爺還生著病,總不能還要睡在榻上吧?就算王爺肯,羅纓也是絕不答應的。王爺染了風寒,好像就是兩日前在我這沒睡好。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說了一夜的話,怎麽就把自己給弄著涼了?

  今日我也是乘著好時機給羅纓和安寧正了身份,她們已經是正經的妾了,不再隻是通房的丫頭。既然是妾室,羅纓不好常在我的房裏呆著,所以晚上就留了佩蘭和一個新來的丫鬟在房裏。


  秋穗我打算留在自己身邊,所以伺候王爺的活,我一概不要她沾。她畢竟還小,也掙不來這個臉麵,一心用在我身上也是一條出路。隻要王爺在,她就退下了,早上也不必急著來服侍。


  佩蘭先服侍的我洗漱更衣,王爺就在那邊的躺椅上閉眼假睡。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我在妝鏡前看到的人是直白的眼神木木的瞧著我的,可是我一回身,他眼睛就閉上了。所以我用水的時候,特意跑到了小章屏後麵,還把那頭的帳幕也給放了下來。


  “王爺剛剛說錯了,安寧姑娘不姓安。”我已經上了床,正盤腿坐著,看著王爺一隻手扶著那新來的丫鬟,一邊配合著佩蘭給他替換裏衣。


  “王爺泡個腳吧,驅驅寒氣?”佩蘭建議。


  王爺點了頭,所以就沒理會我。


  我看著王爺的側影,目光也有些愣愣的,外頭的丫鬟打水進來,佩蘭又忙著服侍王爺洗腳。


  “佩蘭真是受累了。”我笑了笑,話說的有些風涼,所以我趕緊補道,“從前你就是個吃苦耐勞的性子。”


  佩蘭也沒有理我。我怎麽忽然覺得我好像真的處處招人嫌!


  王爺洗好腳後就坐到了床上來,我很自覺的往裏側讓了讓,雖然本心是十萬個不願意。床已經鋪好了,那丫鬟過來放了被子,王爺便躺了下來。


  啊,我的床,到底還是被王爺給睡了。


  “藥還在爐子上煎著呢,王爺隻略躺躺,喝了藥再睡。”佩蘭說了這一句就出去了,隻留下那丫鬟在房裏答應。那丫鬟不敢在裏間待著,便退到了外間去。


  “你打算就一直這麽坐著?”王爺睜開一隻眼來朝我瞅了一下。


  我隻能傻笑,然後不說話。


  “安寧就是她的姓名,卜姓是她的夫姓。”王爺再次躺好後,緩緩對我說了這一句。


  “夫姓?”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對啊,本王看上的女人,她也隻能從了我。”王爺說話的語氣氤氳溫潤,一點也不像該有的霸道。


  “那她原來的官人呢?”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死了。”王爺清清淡淡兩個字,終結談話。


  是王爺強搶民女嗎?可是安寧姑娘明明是隨著容夫人入府的,容夫人又為什麽要帶一個已經婚配的婦人放在自己的屋裏頭?還是安寧的夫家已經去世了,她才跟著容夫人入王府的?那就更說不通了,新婦哪能讓一個寡婦陪嫁的!


  呃,不對呀,我問安寧姓什麽的時候,可是容夫人替她回答的,這個謊言不是很容易就被拆穿了?


  “除了容夫人,應該沒有人知道安寧姑娘姓安吧,王爺方才是故意口誤的?”我做出機智的模樣,興奮的道破天機。


  王爺沒說話,表示默認。


  “那又是為什麽呢?”我問。


  我是真想不通,安寧姑娘並非美人啊,為什麽要將一個守寡之人放在身邊?看安寧姑娘的樣子,也不是要上趕著巴結的,倒好似聽天由命的逆來順受。那麽王爺又是看上安寧姑娘哪裏了呢?還是明智有陷阱,便就往裏跳了看個究竟?

  “為了這會兒可以跟你有個話題聊聊,免得你幹坐著左眼瞪右眼。”


  “……”我問的明明不是這個。


  但我已經明白了,不該關心的,不要多問就是了。


  “王爺真是慧眼如炬呢,什麽也瞞不過你去。”這話我說的很誠心,絕無奉承的意思。這人要是真成了天子,一言一行都是帶著殺伐的,這種恐懼是震懾人心的。


  “也不一定啊,對你,我就知之甚少了。”


  聽聞如此,我又“哈哈哈”的幹笑了起來,“我有什麽能瞞的住王爺的呢,不是早就坦白從寬了!”


  “你為什麽叫羅青?”王爺忽然壓低著聲音問了我一句。


  我下意識的腦袋有些懵,似乎回答過這個問題,一時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看你這眼睛滴溜溜的轉,是在想為什麽要給自己取這個名字嗎?”王爺問完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是明知故問的故作懵懂。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連笑都忘了,蒼天,這麽快就露餡了?還是我早就露餡了,王爺隻不過是在陪著我演戲?

  兩年多以前,他說他幫我找到了她的屍身,還說將她的屍身放在了水晶棺中封存了起來。是不是在那個時候,王爺就已經調查過我了?那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王爺終於笑了起來,這一笑如春風細雨,特別的溫潤人心。可是在我這,卻滲的心慌。


  “不知道怎麽回答就對了。”他拍了拍身側的被子,“還不過來躺下嗎?”


  這就是我家王爺的厲害之處吧?他不跟我計較便可以什麽事都縱著我,他若想計較,我真的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我立刻往枕頭上一倒,挪了挪,拱到了被子裏。他過來拉住了我的手,我立刻打了一個寒顫。


  “本來也沒什麽,就是試一試你,沒想到嚇成這樣。”王爺說著,一本正經的臉上忽然添了幾分邪惡,我更是被驚著了,這表情,好像……好像他!


  “王爺,我本來就是假的,你可不要再嚇我了。”我弱弱的縮著身子,一時還緩不過來。


  “手上的是什麽?一直戴著。”


  “皇爺爺給的,抉拾,我覺得戴著挺舒服的,就沒拿下來。”


  “皇爺爺說這是什麽東西做的了嗎?”


  “沒說。王爺知道嗎?”


  “不確定,大概是天外之物吧!”


  “……”天外之物是什麽東西,神仙的東西嗎?花潼說,我頭上的玉簪還是仙家的法器呢!我覺得很扯。


  “你知道父皇通常稱呼我什麽嗎?”王爺忽然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


  “沒留意。”我真沒留意,“但我知道父皇叫我什麽。”


  “什麽?”王爺你不知道嗎?


  “二郎媳婦,或者老二媳婦。”就像民間公爹叫自家的兒媳一般,還有點瞧不上的嫌棄。認為自己兒子的一點不好都是兒媳教唆的,若是什麽都好了,也覺得自己的兒子太委屈。


  王爺沒說話,我忍不住又多說了一聲,“也會叫我韋氏,同王爺叫我一般。”


  侯爺給我的隻剩了這一個姓氏,若沒有,估計已遠走高飛到了天涯海角了吧?也有可能隻是多了一具荒墳。


  “王爺,先用了藥吧?涼了就不好了。”佩蘭大概聽見我們在小聲的說話,所以沒有即刻進來,而是在外間問了一句。


  “進來。”王爺自己坐起來。我原本是平躺著的,他丟開我的手,我便翻身過去麵對著床裏邊。


  “朱太醫用的藥向來苦,他又是個執拗的性子,定的方子決計不肯改。就一個小風寒,也苦的人十天半月的嚐不出滋味。不要說王爺,就是我們這些下婢,有時煩他看一看,也是一樣的。”佩蘭把藥送給王爺,對於王爺的怕吃苦,早添了寬容的理解。


  我回過身來的時候,王爺已經接了碗正皺著眉喝了一小半。我已聞到了那異常苦澀的藥味,於是也跟著急道,“不要呼吸,一口氣就解決了。”


  王爺聽我這樣說,忽然轉臉來看著我。


  我倒是比他還急,“哎呀,你這下肯定喝不下去了。”


  這苦味一旦有了記憶,再喝我就要吐了。我一向最是怕吃藥的,一生病還特別的虛弱矯情。從前生病,我都是被人捆起來灌的,吐了灌,灌了再吐。寧願遭受這樣的罪,我也無法乖乖的自己吃藥。


  王爺的嘴角忽然翹了起來,隨即碗又送到了嘴邊,一碗藥就這樣被他慢慢的喝光了。


  我看的怔住,“哇,王爺你好厲害!”由衷的佩服。


  “你還要再吃枇杷嗎?”王爺把碗遞給了佩蘭,轉臉問我。


  “不吃了吧,我都已經洗漱好了,況且也晚了,不要再折騰她們又要進來服侍。”


  此時佩蘭已經出去了,外麵的燈也熄了一大半,我沒明白王爺的意思,很認真的在回答。


  王爺看著我,忽然伸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的身子一僵,再看他的時候,他人已經離著我好近。


  我連忙閉著眼把頭狠狠地低下來,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他要是敢再靠近我一點點,我一定把他打趴。老娘才不是軟柿子!


  天爺啊,就在這個關鍵時候,王爺忽然咳嗽了起來。我抓緊機會一個錯身,直接跳下了床。


  “我看今晚就在這躺椅上將就一下吧!”我幾乎是在求饒,差點忍不住給他跪下來。


  “隨便你。”王爺自己睡了下來,背對著我。


  於是我做大恩不言謝狀,雙手合十高舉於頂,弓著背,緩緩的倒退了下去。


  熄了燈,還不忘給自己找了一件披肩。


  然後,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然後,已經三更了。然後,我瞪著眼睛,毫無睡意。


  為什麽白日裏我在這躺椅上睡覺一直都是萬分舒坦,現在卻各種的不舒服?一會兒覺得冷,一會兒又覺得熱。平躺著進入不了狀態,左右歪著還是找不到感覺。這覺越睡越清醒呢!


  大概是沒有枕頭吧?所以我隻好跑到床那邊,見王爺隻是睡著不動,我想悄沒聲息的把佩蘭給我套的抱枕拿來。


  “怎麽了,是不是睡得不舒爽?”王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哪有,我在哪都能睡得香甜。”我死鴨子嘴硬,隻好又退回去。


  “拿去!”忽然一個枕頭扔了出來,我連忙接住。


  這夫妻睡不到一起去,真的是為難呢!不要說琴瑟和諧了,這琴跟瑟根本都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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