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張勝利有冤氣
自古出家人都講究過午不食,薑二幾個人趕蹭著回到了石頭廟,宏芝法師的齋飯已經做好,雖然廟,常年也沒個人來往,但是宏芝法師的規矩卻一點也不少,念了一大段的“供養偈”之後,掰下少許的饅頭扔在山頭上,祭了山神才開齋,雖然是麻油炒出來的蔬菜,但還是寡淡的很,幾個人一上午的爬山下山確實有點累,竟然吃出了香味,大饅頭就著素菜,幾人都清了個碗光,吃完齋飯後幾人又盤坐在宏芝的房裏聊了一會兒,張圓圓留下了二百塊錢,薑二白瑩和張圓圓的秘書一人供養了二十塊錢,賈邦國則掏出了五十塊錢,一並給了宏芝法師,宏芝法師口誦著佛號,感謝了眾人。對於宏芝法師來,這三百來塊錢,夠自己半年的生活費用了。
幾人告別了宏芝法師,又順著山路步行走到了那個廢棄的石料廠,張圓圓環顧四周,覺得這塊寬敞的地勢也可以做點文章,假如資金足夠,或有結餘可以搭建個歇腳的亭子,幾人都覺得主意不錯,賈邦國也應承了下來,接著一起上了車,返回了雲山縣。
車上眾人已經商議好了,先把建廟所需的建材拉到半山坡,等著稍微暖和就選日子開山路,修山廟。眼下裏先把薑二藝術團的房子建起來。張圓圓把賈邦國送到了長途站下車,賈邦國直接回了燕州,準備著薑二看好了日子,就帶著自己手下的人來做營生了。張圓圓又把白瑩送回了北莊子街,叮嚀著白娘娘有啥事一定找自己言語,最後把薑二送回了三道坡才算完事,回了自己的國貿商廈。
薑二這幾忙的連軸轉,也累的慌,想著回店鋪好好的緩緩,可是剛進了店鋪,就遇見了一直在店鋪等候的張勝利,張勝利穿著便服,見薑二回來了,連忙起身和薑二打著招呼,薑二知道張勝利無事不登三寶殿,等著自己肯定是有事,接過大林遞過來的水喝了幾口,直截了當的問著張勝利:“張所,您這是有事吧?您就可以,咱也不是外人。”
張勝利確實有事,可是瞧著薑二店鋪裏,七八號滿屋的人,沒法,於是對薑二:“走吧,跟老哥外邊轉轉,這裏不方便。”
薑二點了頭,跟著張勝利出了店鋪,兩人過了店鋪門口國道,往薑二年前套兔子的那片樹林慢悠悠的走去,張勝利邊走邊道:“老弟啊,老哥和你個事,你給老哥思謀下怎麽弄?”
薑二應道:“張所,你吧,隻要不是政策的事,訥能幫你出出主意。”
張勝利點了根煙,讓息著薑二,薑二沒接,張勝利吸了口煙歎了口氣道:“唉~老弟啊,老哥這工作可能要丟咧。”
薑二聽了打了個愣瞪,接著問:“咋咧?”
原來前幾日05事故驚動到了省委,雲山地方上牽連了不少的人,交通部,公安部,衛生部,包括基建和環衛部門都有人受到牽連,擼掉不少的人,本來張勝利因為記者采訪的事情還有轉機,可是問題出在了葉文章身上,葉文章和張勝利倆人雖然不在一個行政部門,但是都是做大簷帽(警察帽)的公職,往日裏經常有合作,也打過交道,交情還算過得去。但是這次05事故出的太嚴重,必須得有人負責,市裏已經給葉文章下達了放大假的決定,沒有想到的是,葉文章是個有關係的人,也不知道哪裏的背景,給市局遞了話,葉文章不能處理,後來某些領導頭頭開了個會,既然葉文章不能處理,那找誰背鍋?後來研究到了張勝利的身上,有人提出了,那記者采訪錄像裏隻是錄到了一個穿製服的背影,那人帶著口罩,套著手術袍,也分別不出個誰是誰,指揮現場的是葉文章也不為過。又有部分人開始打聽起張勝利的背景,發現張勝利沒什麽有關係的背景,於是某部長級別的人約談了張勝利,和張勝利當麵提出,把“所長臨危授命,大事故指揮若定”的事跡按在葉文章身上,暫時性給張勝利放個長假,等著風聲過去再回來任職。
張勝利不是傻子,明白葉文章這是使上關係了,但是自己是白出身,沒關係沒背景,知道這事硬著頂了上邊行不通,隻能當下答應了某部長,雖然嘴上答應了,可是心裏憋屈的不行,在家裏窩了一,越想越生氣,感覺著心裏這口氣要是不出,這輩子都活的不痛快,又想去和上邊爭理,思謀來思謀去,想到了薑二身上,因為那是自己請的薑二幫忙,現場一直都是薑二幾人和自己在忙攬,於是來尋薑二,合計著薑二能不能幫著自己作證,把自己的冤枉氣出了。
薑二聽了張勝利的話,心裏也為張勝利報著委屈,想著張勝利來尋自己作證,自己肯定是會去的,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張勝利述著自己的委屈,薑二則思謀著張勝利日後的打算,對張勝利道:“張所,你的那個部長官大不大?”
張勝利直截了當的道“大。”
薑二又問“那訥給你作了證,他日後會不會為難你?”
張勝利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麽回答,薑二繼續追問道:“那就算張所的冤屈平反了,那張所的工作還能做嗎?”張勝利還是沒法回答,確實啊,那人手握著整個雲州的行政體係,別擼了自己個所長,就算把縣長換了也不算困難。
薑二又:“他既然答應了日後能再給你安排工作,那張所認為著他會失言嗎?”
張勝利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應該問題不大。”薑二接著道:“張所,訥是個老百姓,訥覺得日子能將就著活就可以了,一日三餐吃飽了,安逸的活著,就很幸福了。”
張勝利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抬起來頭,轉過了身麵對著薑二,一臉嚴肅且帶著正氣淩然的氣色對薑二道:“老弟,你的話老哥明白,也懂做老百姓的不容易,但是老哥想一個道理,人活著是為什麽,安逸?那豬活得也安逸,有吃有喝,如今的社會,討吃要飯的也活得安逸,有吃有喝,但是老哥要的是,那不是安逸,那是苟且偷生,人活著最重要是尊嚴咧。明明白白的活著,假如這事我妥協了,或許將來我過的可能比現如今更好,但是我會活得不痛快,一輩子過不去心裏的這道坎。”
薑二被張勝利的一番擲地有聲的質疑懟得啞口無言,突然想到了自己為什麽要離開瓦簷村,假如真正的是為了安逸的活著,完全可以和郭玉芬過著沒羞沒臊的日子。又想到了為什麽要離開官家窯,假如真正的為了安逸的活著,完全可以在周權海的庇護下逍遙快活的活著。現在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雲山縣求生,不就是為了活出個人樣嗎?現在反倒過來規勸著張勝利,活成自己以前的樣子,心裏不自覺得懊悔著,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張勝利見薑二不話,又繼續道:“老弟,我知道讓你給我作證,為難你了,你出門在外不容易,我欠考慮,這個事情我自己處理就好了。”著話準備著往回了走。薑二見著張勝利要走,連忙喊著:“張所,你等一下。”
張勝利站住了腳,眼神詢問著薑二,薑二繼續道:“老哥,你讓訥去作證,訥肯定是願意去咧,訥一個跑江湖的,到哪都能生存咧,隻是你這個事沒必要弄個滿城風雨,你聽訥這個主意怎麽樣?”著話,趕上了張勝利身邊,薑二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著自己心裏盤算的主意。
等快到了國道邊,張勝利滿麵流露出分外的喜色,一雙大手使勁的拍著薑二的肩膀,拍得薑二直咧嘴,張勝利笑著:“沒看出來,老弟啊,你這鬼主意咋這麽多呢?真想掰開你著腦袋,看看你著腦子是咋長的。”
薑二揉了揉肩頭,笑著道:“隻要老哥你別覺得訥這注意不缺德就可以。”
張勝利哈哈的笑著:“拉倒吧,老弟啊,你吧,你就好比梁山好漢的那個智多星,真絕了。隻是,隻是啥人才能去辦這樣的事情呢?而且這得花不少錢吧?”
薑二盤算了下自己的計劃,又盤算著人手路費和幾的消費,衝張勝利伸出了一個指頭道:“老哥,估摸著最少也得一千。”
張勝利揉了揉太陽穴,眼下被放了長假,按著薑二的計劃,自己最少還得在家坐一個月呢,一千塊,夠自己四五個月的工資了,但是和自己的前程相比較,一千塊值了。又使勁的拍了薑二的肩膀,道:“好,老弟,明我把錢給你湊夠了,這次你就幫著老哥去辦,要是哥真能出了心中這口冤氣,老哥這輩子都惦記著你這份情義。”
薑二剛把肩膀揉不疼了,這一巴掌拍的,還得繼續揉,笑著道:“行了,老哥你放寬心,即使這事成不了,訥用別的法,也能幫你把冤氣出了,隻是你一定要記著訥的話,忍一時風平浪靜,千萬千萬要和你那領導打好關係,別眼下裏鬧得僵了。”
確實,張勝利知道自己不是那種諂媚的人,按著薑二的計劃,自己得委曲求全混上一個多月,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盡量著“裝人”了,倆人又聊了一會,張勝利搭上去往縣城的中巴,心滿意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