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薑二挨打了
薑元新的日子不大好過,四十多歲娶了個內蒙媳婦,本來是人人羨慕的好日子,但是媳婦被自己給寵壞了,沒薑元新這麽寵媳婦的,比寵閨女都寵,就差騎頭上拉屎灑尿了,或許薑元新真的拿媳婦當閨女的養了!礦上的營生是受罪營生,隻要有一把子傻勁氣確實能掙不老少錢,薑元新會把一個月的工資,一個大子不剩的全花在媳婦身上,人們都內蒙的媳婦不會過日子,在薑元新這應驗了,開始的幾年還好,好吃好喝,不存錢也不缺錢,可漸漸地,媳婦學會了打麻將,還是總輸的那種,十幾年過去了,薑元新家業一點沒存下,饑荒落下了不老少,媳婦肚子一直不爭氣,沒生個一兒半女,家裏也就少了張吃飯的嘴,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薑二進了老叔的家,老叔上三班,夜裏的班,白在家睡悶覺,媳婦去打麻將去了,薑二喚了聲老叔,薑元新這才迷醒著眼起來,看見了大侄子進了屋!
薑家人丁不興,到了他們這輩本來哥三個,也就老大薑元林有兩個娃,薑大興和薑二興。名字的寓意就是大興薑家香火,但結果,大興六歲的時候被下暴雨的山洪衝走了,也隻落了個二興個獨苗,不到五十的薑元林又被悶炭煙給悶死了,留下了二十五六的薑二自個混日子。這一晃薑二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也沒娶個媳婦。人們都,這就是做二宅的命。
薑元新看見薑二還是分外親近的!吆喝著薑二快上炕!自個下地去倒水了。發現暖壺沒熱水嘴裏嗨叨著敗家娘們,也就舀了瓢冷水給薑二端上來了!
薑二剛吃了月餅,嘴裏也甜膩的很,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瓢水,和老叔嘮起了家常,明來意,但是沒提自己的那點囧事。
“找營生啊?行,那就先這住下了,但是礦上的營生不好做啊,你明兒個去礦招工辦看看,礦上招人呢!”
薑二聽了也是歡喜的,叔侄兩人撥開薑二帶來桔子,邊吃邊聊,眼見著已經快黑了,媳婦還沒回來,薑元新自個出去買了點豬頭肉,和幾個大花卷。豬頭肉剁吧剁吧辦了點陳醋蒜汁,擰開薑二帶來的老板幹,叔侄倆口喝了起來!從薑二一個人生活的不易,一直聊到了薑元新兄弟三人,走了就是他個光杆司令的惆悵。黑的沒了影,薑元新的媳婦才回了家,不到四十的女人邋裏邋遢,穿著一身薑元新發的勞動褂,手提著二斤壓麵。看見了屋裏坐著的薑二,端詳了一下。薑二連忙喊了聲:“老嬸,您回來了?”
內蒙媳婦認出了是薑二:“這不是二興嗎?時常不見了,我去下麵吃,你們嘮。”著去生灶做飯去了。
麵條剛端了上來,薑二還沒動筷子的時候,內蒙媳婦的一句話把薑二噎回去了:“二興啊,你和寡婦的事咋處理了?”
屋裏突然變的靜的很,薑元新摸不著頭腦的注視著薑二,薑二隻能用開玩笑這類的言語搪塞著,總之之後的氣氛變的尷尬了起來了,薑二用酒喝多了的借口掩飾著臉紅脖子粗緣由。飯後內蒙媳婦拉薑元新到院子裏單獨嘮著,薑元新回來後對薑二的態度也起了變化,又一茬沒一茬的聊著,暗敲打著薑二,在這裏不能長住,要不然他不放心呢,擔心媳婦的安危呢!
薑二心裏生起了無名的怒火,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老叔啊,你是把我當畜生咧!”夜深了,薑二穿著衣服,將就著躺在炕牆邊的被窩裏躺著,一夜三人都睡的不安生。
還沒起亮,薑二就悄悄的出了門,這一走,薑二就又少了個叔,今後餘生,隻能靠自己打拚了!
窯黑子營生屬實不好做,看見一個個黑不溜秋,從炭旮旯爬出的灰貨,薑二打退堂鼓了,名也沒報,就退了出來。薑二知道,他做不了這營生,別一二十,就是二百也不做了!哎這乃求地市,咋活呀!薑二尋了個還算幹淨,有個水泥台階的牆根,脫下鞋,單腳撐著,用鞋底使勁敲撣走厚厚的煤灰,將就著坐了下來,尋思著眼下的出路!
四處張望了下,不遠處一個壯實的後生,扛著截一米長的鐵道軌,衝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薑二還在嘀咕著,這後生好大的勁氣,那鐵道軌少也得百八十多斤!就聽“咣當 ”一聲,鐵軌從後生的肩膀一甩,實實的砸在了薑二腳跟前一米遠的地上,還好是土地, 換成水泥地,還不彈起來蹦斷薑二的腿,薑二突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這個楞貨,是不是要砸死崗!”
後生咧起了嘴嘿嘿的笑了起來,那感覺一年多沒洗的臉汙了麻黑的,比窯黑子的臉都黑,露出蠟黃的牙齦根,不上的慎人:“大爺,要鐵嗎?給十塊,呐餓了!”
“乃求去哇,還真是個楞子,滾遠遠哇,我這還餓者呢!差點砸死崗”薑二沒好脾氣的嚷道,心裏思謀著:“我有那麽老嗎?叫大爺,折我壽呢!”
後生雖然愣,但聽得出來薑二罵了他,生氣的吼道:“那~~呐呐~大爺,你咋咋罵我呢 !”隨即右手一把薅住了薑二的頭發,往下一摁,那力氣像千金一樣,薑二順勢就彎下了腰,隨後就看見隻大腳朝自己的臉上就踢了過來,薑二慌了,兩隻手臂連忙護住了自 己的臉,“啪”就這一下,雖然沒破了薑二的相,兩條胳膊也跟折斷了死的,紮心窩的疼!疼啊,可要了薑二的命了!
“二林住手,你這是幹什呢?快住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後生沒再踢,可算救下薑二!
“鬆手,鬆手,這個灰貨,快鬆手,不鬆手我喊大林來收拾你了。”女人繼續的叫嚷著 ,同時使勁的甩打著後生薅著薑二頭發的手。
“哦,我放開了,蘭蘭,你別告訴呐崗,是他先罵的呐!”
薑二連忙跳到了身後的台階上,用疼的發抖的雙手揉著火辣辣疼的頭皮!心裏想著這後生真缺德,但是也不敢再罵隻是嘴上不停的喊著“疼疼疼,唉呀媽呀,疼死人了。”
那女人轉過身,問薑二:“你麽事吧?麽事吧?唉,你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孩子?他還是孩子?這都要人命了”薑二咧咧道,不停著揉了胳膊又揉頭!
“哎,這兄弟兩個命苦麽爹麽媽,老大倒泔水去了!麽在,老二帶點不機明,但是心眼不壞,估計你肯定是罵著孩兒了,要不這孩兒不打人。”女人解釋道。
薑二抬起頭端詳了下這個女子,有點敦實,麵相純樸,不像拉偏架的:“算了哇,算我倒黴!”下了台階朝站牌方向慢慢的退著。
叫蘭蘭的女子背後喊道:“你麽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薑二抬起發麻的胳膊擺了擺:“麽事麽事,今兒出門麽看黃曆!”
車來車往還算熱鬧的國道邊,薑二低頭擼起袖子看揉著略有紅腫的胳膊,“這個愣頭青一腳就踢成這樣了,再來幾腳,還不要命啊!”
突然一個高大的人影堵在了薑二的前麵,薑二看見眼前這身形,滴溜溜打了個冷顫,尋思著那楞貨又來了!略微細端詳,不是,身形一樣,相貌相似,但這個後生略顯幹淨!“咋?有事?”薑二諾諾的問了聲!
“大崗,呐弟是不是打你拉?”眼前的壯實後生略顯歉意的問到!
“剛才那個愣頭青?是你弟?”
“恩,他是不是打你了,有事麽,呐知道呐弟手重沒深淺,有事訥帶你去醫院看看。!”
薑二看後生態度挺真誠,連忙“麽事,麽事,也怪訥,話重!”
“哦,大崗,呐弟腦筋不好,剛才有營生,沒看住呐弟,大崗你要是有事就言語,真對不起啊!麽事呐就先忙去了!”
薑二一看這兩兄弟,還真是親兄弟,實誠,連忙“麽事,你忙去哇!”
後生看這薑二不像有事的樣子,喏了一聲,轉身往礦上走去!走出大老遠,遠遠的聽見薑二喊了一聲:“那後生,你有住的地方沒!”
我們的薑二,看來真的是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