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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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陸怔怔地聽著三朝未來說的話，耳邊似有無數的飛蚊在他耳邊低鳴，那微弱的聲音像是無數根針，在瘋狂刺他的耳膜。
“你為什麽不阻止她屠殺村民？”淩星河問，“你是她女兒，你本可以阻止這一場災難的。”
“我沒辦法啊。”少女說，“況且，那些村民和和我也沒有關係。”
“是他們自作自受。”
……
自作自受？無魘村的村民……那麽淳樸，那麽善良。
因為瘟疫，他們死了大半。
他們獻祭出了自己家裏的女兒，隻是為了堵上神社說的，所謂的黃泉之門。
他們勤勤懇懇地勞作，老老實實地生活。
他們有什麽錯？
他們怎麽就自作自受了？
“為什麽啊？”秦陸張了張嘴，“為什麽……你能那麽平靜地……說出這種話？”
三朝未來睜了睜眼，似乎不理解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哥哥為什麽會說這種話。
“有什麽問題嗎？”
“你……”秦陸咬牙切齒，“你還是人嗎？”
“不是啊。”三朝未來似乎有些小生氣，努了努嘴，“你長得還挺好看，怎麽說話呢麽難聽呢？”
秦陸的拳頭緊緊捏著，肩膀顫抖著。
他忽的奪過了光頭手裏的槍，然後猛地將槍口對準了那個……坐在窗邊的，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卻沒有一絲情感的少女。
淩星河低吼著按住了槍身，輕聲道：“別衝動。”
“我……”秦陸死死抿著嘴巴，眉頭皺得甚至影響到了視線，“我忍不了……”
“秦陸！”淩星河低吼，“把槍給我。”
秦陸的身體一抖，像是丟失了所有的力氣。
淩星河接過了秦陸手裏的槍，把它交給光頭，然後看向三朝未來。
“他……他好可怕……”少女流淚了，委屈的要死，那些淚珠像是水晶般滴落，雙手捂著臉。
“收起你那虛假的眼淚。”淩星河淡淡地說，“這套對我沒用。”
“是這樣嗎？”三朝未來將擋在自己臉前麵的手拿開，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真是難對付呢。”
“說說吧。”淩星河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他的審問。
“為什麽，三朝琉璃要殺死無魘村的村民們？”
“我不知道呢。”少女嬌滴滴地說。
“哦？”淩星河嘴角一揚，緩緩朝著窗邊走，“你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少女眨巴著眼睛，微微抬頭看著走向自己的淩星河，“怎麽了嗎？”
“沒怎麽。”淩星河說著，將一隻惡靈護符給拆開，然後取出了一片桃花。
“我再問你一遍。”淩星河走到了少女的身邊，“為什麽！三朝琉璃！要殺了無魘村的村民！”
少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臉正色地道：“你把這東西拿開。”
“還不說嗎？”說著，他把那片桃花，按在了少女的身上。
“啊——”少女痛苦地喊叫了起來，從她那潔白的肩膀上，升起青色的輕煙。
那片桃花很快就變成了黑色，淩星河隨意地將其扔在一邊，然後又兀自取出了兩片花瓣。
“你……你想做什麽……”少女驚恐地縮在椅子上，苦著臉，看著淩星河再次把那兩朵花瓣按在自己的身體上，“不要……不要……啊——”
少女瘋狂顫抖著，她的靈體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她全身無力地癱在椅子上，臉上爬滿了淚痕，她顫抖著朝淩星河伸出她那如蓮藕般的白潔手臂。
“哥哥……”
然而，她的指尖剛剛接觸到淩星河的那一瞬間，像是被雷劈一般，一道光掠過，半隻手掌瞬間消失，那斷口處緩緩地向下流淌著淡黃色的靈體能量，像是被融化的蠟燭。
“啊——”
少女驚叫著，收回了自己的手。
“還不肯說嗎？”淩星河淡淡地說，然後把花瓣碾碎，塗在自己的手心，緊接著，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少女的臉上。
頓時，少女那白皙的臉上浮現了一個猩紅的手掌印。
他神色漠然地看著那驚恐的，捂著自己臉龐的少女，他甩了甩手，似乎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說啊！”
又是一巴掌抽在了三朝未來的臉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少女瘋狂地搖著頭，“別打我了！別打我了！”
淩星河閉了閉眼睛，又拿出一片桃花，拉開她那捂著臉的手，按在了她的臉上。
滋滋滋的聲音像是在燃燒，青煙冒起。
頓時，那潔白的俏臉黑了大片，她的臉像是被火燒一樣扭曲。
與之前惹人憐愛的可愛臉龐差之千裏。
“我說……我說……”三朝未來哭喊著。
“因為她，因為她身上全是惡靈的印記，所以村子裏的人都排斥她……喊她怪物……不讓她呆在村子裏。”少女顫抖著說，“求求你，別再折磨我了。”
“那她這些年都住在哪裏？”
“我不知道！”少女說，“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在神社的這十年，我總是覺得她在偷偷地看我。”
少女抱著自己的身體，身體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般不停地顫抖。
“那種被偷窺的感覺，真的好可怕。”
“叔叔說她是惡靈的化身，讓我不要接觸她，也不要像他一樣，被一個外來人玷汙。”
“是這樣啊！全身長滿那種紅色的疤痕！恐怖的要死，我才不會像她一樣！”
淩星河一愣。
“你是什麽時候看到的？”
“繩裂儀式的時候，真的，全身都是，好惡心，好……”
啪的一聲驟然響起。
少女直接倒飛出去，摔在了一旁的角落。
“她是你媽！”
淩星河怒吼，一把奪過光頭手裏的槍，對準了三朝未來的腦袋。
“她是你媽媽啊！”
“星河！別浪費子彈了，我來吧。”光頭男說，他站在少女身前，半睜著眼，接過淩星河遞來的惡靈護符，然後蹲下身來，把手伸向三朝未來。
他忽然覺得手臂一涼，沒有其他的感覺。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那裏似乎是缺了什麽東西。
流動著的鮮血似乎都沒反應過來。
過了兩秒，那平整的切口開始滲血，劇烈的疼痛陡然傳來。
“啊啊——”
光頭男眼球外凸，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斷臂。
再下一瞬間，一隻蒼白的手，刺穿了他的肚子，從他的腹部伸了出來。
緊接著的，是漆黑的頭發、腦袋、脖子、另一隻手，再是身體。
直到她整個的從光頭的肚子裏爬了出來。
光頭男的肚子上被弄出了一個猙獰恐怖的血洞。
沒有半點掙紮，
他死了，
死得莫名其妙。
眾人看清了那個從光頭男肚子裏爬出來的怨靈。
她是三朝琉璃，
美的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