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原 第十一章 耶爾格
三年的荒原生活讓慕晨經曆了太多殘忍的場景，這個資源貧瘠，魔獸橫行的地方，叢林法則好像是唯一的生存標準，特別是荒原人對外來者的先仇恨和毫不留情的態度，令慕晨在麵對他們時變得異常冷酷，甚至殘忍。刀俎和魚肉間，他被迫選擇刀俎，隻有這樣才能活下來，才能追尋他心中的理想。
他初次與界圖部作戰時，雖然全力以赴，但從沒動過殺戮的念頭。他明白在對方的眼裏他是外來人，是入侵者，他們不知道你的目的為何，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消滅你可能是最正確的方法。可隨著時間推移，所有荒原人全部秉持著這種態度，不管你是否帶有善意，隻要接觸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沒有第二種選項。他嚐試過幾乎所有辦法來表達不想戰鬥的想法，但都失敗了。長時間麵對這種狀況，讓他隻能選擇拚盡全力，實力是一切的前提，善意和憐憫在這裏是最可笑的情感。
慕晨站在氏族長頭顱旁邊，看著沾滿血跡的弓弦，用力一甩，血滴灑在炙熱的沙地上很快就凝固了。撥弄了幾下弓弦，頭也沒回的向著營地深處走去，穿梭在屍體間，從容自若。
荒原和人類大陸的分界線非常清晰，邊境線靠人類一側綠意盎然，樹木、草地、鮮花、池塘一應俱全，而荒原那側隻有金黃色，要麽是幹枯炙熱的戈壁，要麽是連綿起伏的沙丘，綠色是整個荒原最奢侈的顏色，也是生活在那裏的人最向往的顏色。
為了避免直接衝突，雙方都默契的以邊境線為中心線，各自退守十公裏，留出這部分區域作為緩衝區，人類大陸一側不設守備力量，隻有幾個村落坐落在那裏，偶爾監視荒原魔獸的動向。荒原一側則由界圖部把守，不允許任何外來人進入。
緩衝區內群山起伏，這些山常年抵禦著風沙的侵蝕，陡峭的崖壁比比皆是，山頂高聳入雲被電閃雷鳴環繞，稀薄的空氣和惡劣的環境幾乎無法攀登。山巒形成然的屏障，隻在中間位置有一道缺口，幾公裏寬，算是連接著荒原和人類大陸的主要通道。
群山中雖然有幾條崎嶇的山間路可以進入荒原，但幾乎都在高海拔地區，空氣稀薄、地勢險峻、魔獸橫行，另一側下山的出口還有界圖部的巡邏兵定期巡視，想要通過絕非易事。
界圖部的營地就紮在出入荒原的主通道上，由於通道比較寬，營帳布置的也比較分散，以氏族為單位呈東西向分布。
慕晨深知邊境地形，也知道界圖部營地的大概布局，經過剛才的戰鬥，消息應該也傳達到營地的中央大帳了，增援的隊伍馬上就到，之後麵臨的不再會是規模的反擊，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慌亂中報信的部眾和門口的巡邏兵被一隊正在趕來的騎兵截住，為首的從馬背上下來，抓住哨兵的衣領，焦急的問道：“前麵怎麽了，那麽大動靜，是不是魔獸來襲了？”
“不是魔獸，看樣子也不像荒原人，可能是雇傭者，哨崗正在戰鬥，趕緊派人增援。”
“哨崗，哨崗早淪陷了，我們氏族正在阻擋敵人，但對方太過強大，戰況不容樂觀，我是回來找援軍的，你快讓開。”被襲擊的氏族戰士趕緊上前大聲嚷道。
“快，快，快去報告首領，駐守東北部的氏族被全殲，氏族長戰死，入侵者進入營地了。”從戰場上幸存下來的部族正好趕上他們，跌坐在地，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
“雇傭者？你們看清楚了嗎？”騎士鬆開哨兵的衣領，衝著幸存者大步走去。
“應該是雇傭者，他他叫慕晨，從荒原內陸而來，衝破北邊哨崗後和我們氏族戰鬥，我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全殲了我族兩百多人，這會兒應該正往這邊來呢，快點，你趕緊回去…你…你是耶爾格。”正在解釋的同時他抬頭看到麵前的騎士，正是界圖部高級荒蕪層聖騎士耶爾格。
界圖部是三大部落裏高級荒蕪層賦數量最多的，也是綜合戰力最強的，共有十二位，耶爾格就是其中之一。平時他們都駐守在中央大帳周邊，緊挨著首領，今正好出去巡邏，聽見魔法引發的爆炸聲急忙趕來，恰巧碰到他們。
“慕晨？你確定他是雇傭者，雇傭者怎麽會在我們背後出現，區區一個雇傭者怎麽可能殺死二百多我族勇士，你是不是在謊？”耶爾格回頭詢問另外幾個從戰場上跑回來的部族，答案都是一樣的，確實隻有一個人。
“你們去各族報信，把附近的所有氏族都集合起來，準備抵禦入侵。你去中央大帳通知烏巴爾，告訴他我去解決這個雇傭者，人類可能有所行動，增派人手巡視山間路，加強主路入口守備。一個人從背後襲擊我們，這裏麵肯定有陰謀，監視好人類的一舉一動，稍有不對馬上反擊。”他對著自己的騎兵和這些回來報信的族人一一交代，完轉身上馬，朝著營地後方奔去。
“耶爾格既然參戰，那個雇傭者必死無疑，現在就是防備好人類偷襲，守好各出入口，咱們趕緊分頭行動。”騎兵調轉馬頭朝著中央大帳跑去。
慕晨穿過屍體，沿著路向營地內部走去，四周的營帳空無一人，所有人都戰死了，透過被風吹開的門簾，還能看到帳篷內冒著熱氣的鍋和準備烹飪的食物。
“這些荒原人的生活和普普通通的人類沒有多少區別，可惜在這裏生敵對，不能共存。”他心裏這樣想著，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遠處黃沙飛揚，馬蹄聲越來越近，耶爾格飛奔而來。慕晨眯眼確定距離，左腳向前邁出，右腿稍微彎曲，雙手拉滿弓，一記強擊衝著耶爾格飛馳而出。
耶爾格沒有料到這一箭，急忙低頭躲避，身子緊貼在馬背上，箭從他的左肩擦身而過，剛要起身，第二箭呼嘯而來，他躲閃不急，肩膀被射中，順勢從馬背上跌落，翻滾出幾米後起身站住，抽出挎在腰間的劍，擺出防禦架勢。
“近衛十二人，我怎麽能躲過我倆箭，就你一個嗎，我勸你還是等所有十二個都到齊再動手吧。”慕晨在離耶爾格二十幾米遠的地方駐足看著他。
耶爾格人高馬大，身體壯碩，從頭到腳穿戴一身白色金屬盔甲，隻有臉露在外麵，受傷的左肩從盔甲裂開處流著血，雙手緊握一米二長的大劍對著慕晨。
“你是什麽人，怎麽知道我是近衛十二人，對付你還不用我們十二個都到齊，這下算你僥幸。”耶爾格左手持劍，右手抓住左肩上的箭杆用力拽出，扔到慕晨麵前。
高級荒蕪層是這個世界已知的最高層級，界圖部近衛十二人全部都是高級荒蕪層，在荒原戰力驚人，幾乎無人不知，雖然魔獸也有此層級，但和他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經驗，都不在一個層麵上。
“我叫慕晨，原來和你見過，不過你應該忘記了，你們首領可能還記得我。”
“慕晨？我沒見過你，我們首領更不可能認識你。你不要些不著邊際的話分散我的注意力，你是不是章武陽的人，你們雇傭者能傷到我的也隻有他一人，他在哪，難道想偷襲？”耶爾格環顧四周，尋找著伏兵。
“你還認識章武陽，他怎麽樣，他也來荒原了？”
“看來你確實認識他，吧，你的目的是什麽？你一個人繞到背後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分散我們的兵力，為的就是讓他從正麵進攻，是不是這樣？我已經看穿了，不會給你們機會的。”耶爾格自自話，好像已經掌握了局麵。
他這麽是有根據的，雇傭者章武陽確實不定期會來荒原，有時還隨行眾人，但一直都是從界圖部正麵挑戰，從沒繞到過後方，所以在他眼中，慕晨隻是奇兵，是為章武陽大舉進攻界圖部打頭陣的。
“就我一個人，雖然我不太清楚你的是什麽，可是你預想錯了，就我一人，和章武陽無關，你隻需應對我，除了我也沒有其他人會進攻你們部落。”
“不管是不是你一人，總之我耶爾格在此，誰也別想再多踏進去一步。”完，舉起劍衝向慕晨。
由於距離過短，耶爾格瞬間來到慕晨身前五米左右，慕晨迅速應對連發五箭，但他把大劍當成盾牌擋在身前，射出的箭擊打在劍身上叮當作響，全部被彈開。緊跟著他由守轉攻，大步躍出直刺慕晨，慕晨向右閃身的同時拉弓射向他的腿，由於他前傾突刺過猛，無法及時調整身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右腿中箭。
中箭後耶爾格並沒有退縮，轉身將大劍一橫直接推向慕晨，慕晨隻好用弓將其擋住，全憑力量頂住對方。僵持幾秒後，他突然卸力轉身，腳步快速移動，貼著耶爾格右側旋轉一周，繞到身後，拉弓命中他的左腿。
抗衡中突然失去阻力，耶爾格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可他調整好姿勢又衝了上去，完全不在意受傷的雙腿。雖然他英勇無畏，但不停的攻防轉換、快速移動，令傷口血流不止，體力明顯下降，在接下來的幾回合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動作也變得遲緩，略顯疲態。
慕晨抓住他出招的空擋，又傷了他左右兩條臂膀，盡管身上插著四隻箭，鮮血流滿鎧甲，他依舊沒有退縮，毫不停歇的繼續還擊。慕晨也不再拖延，向後連續跳出幾步，拉開距離。
“就到這吧，我敬佩你是位勇士，不辱你近衛十二人的名號，現在就給你個痛快。”
耶爾格喘著粗氣，稍有顫抖的雙手緊握大劍，擺出防禦的姿勢。
慕晨拉滿弓射出一記強擊，箭矢直穿耶爾格胸膛，血花四濺。他原地一個踉蹌，差點倒下，掙紮著站住，用劍柄頂住胸膛，看著眼前的慕晨，斷斷續續的道：“和你…戰鬥很愉快，謝…謝。”完，雙手垂下，身體正麵倚在插進沙土裏的劍柄上，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