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雁丘詞
今夜的月亮不太圓,空山幽靜。
張桐倚一擺拂塵,道袍衣帶飄動,輕輕轉身,如一個出塵的仙子,冰清玉潔,高高在上,那種淩人的氣勢,讓陳湯生出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
不得不說,張桐倚本來就是世間少有的美人,她可以時而熱情,時而冷清,現在她表現出來的就是冷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清,就像廣寒宮上的嫦娥。
那麽冷清美麗的張桐倚,居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叫醒陳湯,要陳湯跟她走,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有各種壞心思,陳湯也不例外,他在猜想張桐倚要做什麽。
“過來……”張桐倚冷冰冰的聲音傳來,陳湯連忙跟在張桐倚身後,距離張桐倚有三尺的距離。
可能擔心秋荷,張桐倚隻是將陳湯從秋荷身邊,帶到自己睡覺的地方就停下,並沒有走遠,陳湯始終和張桐倚保持三尺的距離,不敢靠近,生怕自己會被張桐倚暗算,或者是誘惑什麽的。
“那個……師父,不知道你找我要做什麽?我對秋荷絕對是忠貞不二,你不要亂來,雖然你用強我會從了你,但是你得到我的人,絕對得不到我的心。”陳湯又很不要臉地說道,他知道張桐倚沒有這個想法,還是忍不住將這句話說出來。
看張桐倚也有三十多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陳湯又想或許她真的……想到這裏,陳湯嘻嘻地笑出來,如果是真的多好啊。
看到陳湯這樣的笑容,張桐倚身上突然出現冷冷的殺意,嚇得陳湯馬上後退一步,再也笑不出來。
“你這個人,從不正經,還口花花的,滿嘴胡言亂語,隻會油嘴滑舌,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竟然能讓那麽多大人物看得起你。”張桐倚輕輕擺動拂塵,絲線在陳湯麵前飄蕩,冷清的臉高高揚起,正對陳湯。
陳湯進出古墓之多,已習慣黑夜,在黑暗中基本能視物,現在將無為陰陽的內氣凝聚在眼前,看得更清楚,陳湯可以看到張桐倚雙眉之間的幽怨,讓陳湯驚訝。
難道她要思春了?陳湯心裏嘀咕,口中說道:“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我太優秀,要知道我一直都很低調,但也無濟於事,是金子總會發亮,唉!”
陳萬年雖不是丞相,但是全大漢的人都知道當朝丞相隻有陳萬年能做。卓王孫是大漢第一土豪,生意做到國外,錢多到十輩子都花不完。這兩人在大漢,可以說是最有名氣的人,有錢有權,卻對陳湯如此看重,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不要臉,像你這樣花心的男人,我見多了,在以前我是見一個殺一個,我能放過你,不過是為了我那可憐的徒兒。”張桐倚說道。
“嘻嘻!多謝師父不殺之恩。”陳湯笑道。
“不要在我麵前嬉皮笑臉,我找你出來,並沒有你想的齷蹉,我隻是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回答我。”張桐倚冷清地說道。
“師父你的問題,我一定盡力解答。”陳湯說道。
張桐倚不再看陳湯,轉而凝望天空。
天空有月,月缺了一半,月有陰晴圓缺,張桐倚看的就是月亮。
許久之後,張桐倚才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是你想的?你經曆過什麽生死?還有沒有下文?”
我靠,居然問我這個,真的是思春了,或者是思念以前傷害過她的情郎吧,哈哈!陳湯心裏偷笑,表裏卻裝得一個高深莫測的樣子,配合他輕輕的一個歎息,似乎真的經曆過很多事那樣。
張桐倚注意到陳湯的變化,略顯驚訝,隨即說道:“你快說。”
“我沒經曆過什麽生死愛情,我之所以會想出這句話,那是我的一次偶遇。”陳湯裝得感慨。
“快說!”張桐倚繼續催促陳湯。
“大概在一年前吧,我路遇一個捕雁人,我看他捕獲了一隻大雁,同時在天空中翻飛的另外一隻大雁,居然悲鳴了一聲,從天空俯衝下來,直接撞死在被捕的大雁身邊,殉情了。”陳湯突然背負雙手,和張桐倚一樣俯仰天空。
陳湯說的簡單,張桐倚聽得認真,最後聽到另外一隻大雁殉情,張桐倚不由得一抖。
隻聽陳湯繼續說道:“最後我曾問過捕雁人為什麽,捕雁人說,這對大雁,是一對伴侶,一隻死了,另外一隻不能獨活,它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終,深情如此,當時我感觸很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唉!”
陳湯一個情聖的樣子,說的都不過是以前看書看來的,但是用來糊弄張桐倚,綽綽有餘。
張桐倚聽了後,神情恍惚,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才好。
大雁如此,人更如此。
陳湯不明白張桐倚是什麽心情,他隻知道張桐倚肯定相思病犯了,看到陳湯和秋荷兩人撒狗糧,肯定想到當初傷害過她的男人。
“我殺了你,她居然為你去死,這真的是情?”張桐倚心裏想,似乎很不解,她往陳湯看過去,陳湯還在故弄玄虛,抬頭看著天空,根本不理會張桐倚的目光。
“下文呢?”張桐倚問道。
她真的要下文,陳湯給她就是,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幸好陳湯以前的記憶力還算可以,記下的東西也多了,一兩首詩詞不在話下。
至於這詞的意思,陳湯並不太清楚,張桐倚聽陳湯念誦出來,她也隻聽得懂一半,因為曆史已經扭曲改變,詞中用到的一些典故,在這個曆史裏麵是不存在的。
張桐倚聽後的感觸還是有的,輕輕歎息。
“真是你寫的詞?”張桐倚又好奇地問道。
“是我寫的,還可以吧?”陳湯不要臉地說道。
“你這個人,有點才學,一肚子壞主意,怪不得許多人對你另眼相看。”張桐倚輕輕搖頭。
“師父,你叫我出來,就是問我這些,不知道你問來有什麽用?”陳湯似乎明知故問。
張桐倚當然不會回答陳湯的問題,上次在樹屋聽了陳湯說過“問世間情為何物”後,她糾結到現在,不斷地想起往事。
往事如煙,一吹既散。
當年的人,已化為一捧黃土。
那個騎著白馬,身穿白衣的男子,流逝在茫茫人海當中。
流水去而不返,時間過而不回。
聽陳湯說完她想聽的,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張桐倚心滿意足。
“有些事情,你還不需要知道,更不應該問太多。”張桐倚說道。
“哦!那麽我回去起睡覺。”陳湯說道。
突然張桐倚嬌聲地笑了一聲,沒有剛才的冷清,聽她說道:“今晚是我們的秘密,你絕對不能告訴秋荷,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陳湯樂了,拍胸口笑道:“放心吧,既然是我們的秘密,肯定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看著張桐倚突然風情萬種,天藍色的道袍也變得有韻味,陳湯心想還是張桐倚這個樣子比較好看。
張桐倚的臉上,依舊帶有笑容,揮揮手說道:“你回去吧!”
陳湯不敢不從,笑了笑就回到秋荷身邊,抱著秋荷入睡,順手將秋荷的穴道拍開。
秋荷在陳湯懷裏扭捏了一會,居然醒來,看陳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秋荷羞道:“夫君你真壞,可是師父還在。”
往張桐倚的方向看過去,張桐倚似乎也睡下,而且漆黑如墨的夜裏,根本就看不清楚。
所以,秋荷的嘴唇就往陳湯貼過去,陳湯連忙對秋荷上下其手。
兩人並沒有做那些事,胡亂一會後,就入睡了。
天亮之後,張桐倚對陳湯的態度並沒變化,就是在不經意之間,在陳湯沒察覺的時候,看陳湯的眼神有點變化。
陳湯什麽都不知道,和秋荷談情說愛,一路上撒狗糧,好不爽快。
一直南下,最後到了揚州,張桐倚並沒進城,陳湯心安。
陳湯怕的就是張桐倚南下要對付樂家,以張桐倚鬼魅一般的身手,來去如風,隨便捉了大小姐或者二小姐,易如反掌。
雖然沒進城,陳湯還是忐忑,因為陳湯不知道張桐倚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麽藥。
如此的在揚州城外住了三四天。
現在又進入秋天,天高雲淡,氣溫漸漸涼爽。
在如此氣候,和秋荷在外麵嬉鬧玩耍,其實還是挺不錯的。最近張桐倚也不怎麽管他們,經常出去走,陳湯擔心張桐倚要對樂家做什麽,就在城外打聽樂家的消息,幸好樂家沒出事。
秋荷明白陳湯的擔心,一邊開解陳湯,說自己的師父不會做什麽壞事。
不做還好,隻怕張桐倚做起壞事,誰也擋不住。
今天下午時分,張桐倚突然回來,笑著對陳湯說道:“我們去城門,為師給你們看好看的,秋荷你也跟著來。”
“去就去。”陳湯莫名其妙,跟在張桐倚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