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心藥
昨夜的雨，今天還沒停下，揚州城一片朦朧。
發絲般大小的雨絲，隨風飄蕩，吹落在陳湯的臉上。
陳湯已經登上孔光熙的馬車，正往刺史家中去，進入刺史府的大門，陳湯注意到院子那棵落葉的樹，已經萌發新芽。
在孔光熙的帶領之下，陳湯到了孔佳怡的閨房，閨房就在府邸的後方，一處不怎麽起眼的房子裏麵。
到了這裏，孔光熙的臉色，和這陰沉的天空一樣，陳湯就奇怪孔佳怡的病真有那麽厲害。
“姐姐……”孔光熙輕輕敲門。
過了很久，裏麵才有一個無力的聲音說道：“光熙，進來吧！”
門沒鎖，孔光熙直接推門進入。
門開了之後，一股少女的幽香伴隨著淡淡的藥香從房間裏麵傳出來，這裏就是孔佳怡的閨房，布置得很精致簡單，看來刺史一家都是清廉。
“姐姐！你好點了？”孔光熙快步走到床頭，要將躺著的孔佳怡扶起。
孔佳怡目光無神地盯著屋頂，也知道孔光熙的舉動，她輕輕搖頭，無力地說道：“不用了。”
聽著孔佳怡說話的聲音，一個命不久矣的樣子，陳湯隻覺奇怪，怎麽好好的一個姑娘，會病得如此厲害。
“姐姐，陳兄知道你生病，過來看你。”孔光熙說道，是他將陳湯帶來，故意說成陳湯自己來，陳湯也不在意這些細節。
聽到“陳兄”這兩個字，孔佳怡身體輕輕一抖，連忙側過頭往門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陳湯真的在自己房間，她無神的目光這時候慢慢凝聚，讓陳湯看不出她是高興，還是傷心。
“孔姑娘，我今天才知道你病了，我來晚了，真的對不起。”陳湯首先說道，柔和的聲音在孔佳怡聽來，如。
“陳大哥……”孔佳怡輕輕說道，到了嘴邊的話，最後還說不出來。
孔光熙看到自己姐姐如此，他早就看出孔佳怡對陳湯有點什麽想法，這時候他說道：“姐姐，我去給你熬藥，麻煩陳兄你幫忙照顧一會。”
還沒等陳湯答應，孔光熙已經走出孔佳怡的閨房，隻剩下陳湯和孔佳怡兩人。
看著孔佳怡尖瘦的下巴，凹陷的雙眼，陳湯莫名的心痛，心想好好的一個美人，怎麽就成了這樣。
“陳大哥！真的是你？”可能是看到了陳湯，心中歡喜，孔佳怡的聲音恢複了力氣。
陳湯走到床頭，猶豫了很久，還是在床邊蹲下，衝孔佳怡微微一笑，說道：“是我，你好些了？”
“我好多了，陳大哥你能來，我很開心。”孔佳怡笑了，不過笑容很無力，就和她的人一樣。
但是在她的笑容之後，臉上多了淡淡的紅暈，不再是蒼白無力。
“我來晚了，孔姑娘不要怪罪我就好。”陳湯想了想，又說道，“你身子沒事吧？上元節那天，你還好好的，而且孔兄說了，那天回家之後，你就成了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到這個，孔佳怡的紅暈馬上褪去，剛剛凝聚的目光顯得失落。
“怎麽了？”陳湯注意到孔佳怡的變化，他連忙說道，“是不是有什麽話不方便說？那麽我就不問了，你好好休息。”
孔佳怡連忙拉住陳湯的手，說道：“不是的，我……陳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你很討厭我？”
這句話說得有點快，身體已經無力的她說完之後，重重喘息。
“傻姑娘，我怎麽會覺得你煩？怎麽會討厭你？不胡思亂想太多了。”陳湯輕撫孔佳怡的手背，他隻覺得孔佳怡的手冰涼的。
孔佳怡的情緒似乎還不能平定，他連忙說道：“可是在那個晚上，你……你……”
陳湯問道：“我怎麽了？”
他隱約覺得，孔佳怡的病是和自己有關的，可是自己什麽都沒做過，怎麽會讓孔佳怡生病，他想必須要問清楚。
“陳大哥你說的話，你說你是樂家的人，你……”想起那些事，孔佳怡就說不下去，淚水在她消瘦憔悴的臉頰落下，楚楚可憐，任何人看著都會心痛。
陳湯忽然想到了什麽，那天遇到朱立心等人，孔佳怡說了一句讓陳湯很不爽的話，等孔佳怡送自己回到樂家之後，陳湯說了一句話表明了自己和樂家的關係。
那句話語氣有點重，陳湯當時遇到朱立心有點生氣，隨口說出來，之後陳湯也後悔了，當晚陳湯已忘記得一幹二淨。
想不到就是這句話，讓孔佳怡的心很不舒服，似乎被什麽壓抑一樣，病了半個多月了，她怎麽會如此在意自己說的這句話？陳湯不懂。
人的情緒，還真是奇妙的東西。
“太多愁善感了。”陳湯輕輕搖頭，他是不知道孔佳怡對他的心是怎麽樣的。
“你就當我是胡說八道的，那時候我被朱立心這個豬頭激怒了，我隨口說的話，並沒有討厭你，好了……別哭……是我的錯……”陳湯連忙給孔佳怡解釋，可是孔佳怡的淚水堵都堵不住。
女人還真的水造的，陳湯在心想，連忙為孔佳怡擦去淚水。孔佳怡看到陳湯的舉動，淚水才停止，紅著臉，幽怨看著陳湯。
這時候陳湯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點不太符合這個年代禮儀，連忙撤手。
“那個，孔姑娘，那天我說的話，都是胡言亂語，我也想不到會這樣，對不起。”陳湯說道。
“陳大哥你真沒有討厭我？”孔佳怡冷靜說道。
“沒有，絕對沒有。這這輩子可能會討厭很多人，絕對不會討厭美女，就像孔姑娘這樣的美女。”陳湯說道，他又發現自己的話太輕佻了，不過都說出來，也就算了。
隻要是女子，都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美麗，孔佳怡聽了，忍不住笑出來，這個笑容比剛才的好看多了，仿佛外麵的煙雨被她一笑，淡了許多。
“孔姑娘你想通了吧？這就好了，哈哈！不要想太多。”陳湯連忙說道。
“陳大哥你說的話都是真的？你不會責怪那個晚上我說的？”孔佳怡再次確定地問道。
“是真的，傻姑娘，以後別這樣，孔刺史和孔兄都不知道多麽擔心。”陳湯說道。
隻要你不討厭我，我再也不會這樣，孔佳怡在心裏想，心情在這個時候好了很多，果然是心病還需心藥醫，陳湯就是孔佳怡的心藥。
“我都聽陳大哥的話。”孔佳怡點頭說道，她要坐起來，可是身體無力的她支撐不了自己，最後還是陳湯扶起她。
“陳大哥你是不是想回去了？你能不能多留下一會，陪陪我？”孔佳怡拉住陳湯的手。
“好啊！”陳湯還不打算離開，於是就留下來。
“姐姐……”這時候，離開的孔光熙也回來了。
才剛剛進門，孔光熙就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孔佳怡已經靠著床坐起來，臉帶微笑，他的心也是歡喜，心想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人。
“姐姐你好了？多謝陳兄。”孔光熙將端著的藥放在桌麵。
“我好了，最近辛苦你和爹爹。”孔佳怡說道。
“姐姐你和我客氣什麽，還是陳兄比較厲害，我就應該早點找陳兄過來。”孔光熙笑道，孔佳怡的病沒事了，壓抑在他心頭的陰霾也隨即消散。
孔佳怡聽罷，臉上發熱，瞪了孔光熙一眼，就靜靜低下頭。
“姐姐，我去給你準備吃的，麻煩陳兄你再照顧姐姐一會。”孔光熙知道孔佳怡心想的是什麽，他要給兩人一個空間。
等孔光熙再次離開，孔佳怡臉上更紅，她恢複了精神，就是身子太弱了。
既然要照顧孔佳怡，陳湯自然要做到最好，他還親自給孔佳怡喂藥。孔佳怡害羞，本來是不想讓陳湯喂的，但是陳湯堅持，她隻好答應，心中就甜蜜無比。
喝下藥以後，兩人聊了好一會，孔光熙端了一碗粥回來，大病初愈，不能大魚大肉，孔光熙隻給孔佳怡準備粥，這個準備是很周到。
放下粥，孔光熙又找了一個機會溜走，陳湯暗中不滿這個家夥沒有義氣，都是自己的姐姐，要自己照顧，就不知道多留下一會。
孔佳怡知道孔光熙想的是什麽，又想到陳湯剛才喂藥，已經害羞的不敢看陳湯，雙手拉扯著自己的衣角，含羞答答。
“那個……要不我給你喂粥？”陳湯猶豫一會才說道，孔佳怡含羞了好久，最後才點點頭。
一碗粥吃完了，孔佳怡恢複了許多力氣，等陳湯放好了碗，孔佳怡擔心陳湯馬上離開，他拉住陳湯的手說道：“陳大哥，在四月中旬，我們詩社有一個踏青活動，你要不要也一起？你是大才子，肯定受歡迎。”
說著，她低下頭。
“好啊！我一定會去的。”孔佳怡的邀請，陳湯點頭就答應，如果不答應他還擔心孔佳怡再次病了。
對於孔佳怡一個人弄的詩社，陳湯還是挺佩服，這樣一個病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毅力，和女強人樂家大小姐差不多。
“多謝陳大哥。”孔佳怡甜甜說道。
在孔佳怡閨房又呆了好一會，孔光熙再次回來，這一次孔僅也來了。
孔僅看到陳湯，雙目發亮，然後拉著陳湯到自己的書房。
陳湯不用想就知道，孔僅又要自己說什麽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