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丈夫傳銷,妻子服毒
陪我們坐了一會兒,張富貴就起身告辭了。他臨行時,還不忘囑咐道:“你倆要好好休息。”隨後,他又看了一眼,郝君平和我身邊的陪同人員,“恐怕隻能留下兩個人。”
“我!我!”好多人的聲音都亂成一團,分不清是誰。
“隻能留下一女一男。”張富貴道。
郝君平的女朋友,那個黑妹,此時索性坐上了他的床鋪,一副死皮賴臉就是不走的造型。我這邊的兩個女生,相互看著,接著都傻眼了。既然那個女的隻能是她,那個叫做賈元元的女生,那我這邊恐怕隻能留下徒弟李二牛了。
經過白天的協助,那兩個女生,居然沒有為這件事犯臉紅。她倆,還有郝君平那邊的兩個未成年男生,都跟在張富貴身後,默默地出去了。
出門的時候,胡豐的眼睛已經包了兩泡眼淚。她拚命地給我使眼色,要我心裏想著她。張富貴已經出門,還不忘往後拋給了胡豐一句:“明天早上就又過來了,還怕什麽?”
的確沒什麽好怕的,據我的推測,我倆不過是驚悸過度,再加上疲憊過度,休息一下,平複一下,也就沒事了。
房間裏隻剩下我們四人,那李二牛突然間就來了興致。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臂,道:“師父,我可想死你了,這段時間你都去了哪裏呀?”
我望著郝君平,跟他使了個眼色,要他不要亂說。二牛雖然憨厚,但對於眼色的問題還是明了的。見我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過了不大一會兒,他自顧自地道:“前段時間,南興大搜捕,可把我整慘了。”
“咋了?”幾乎是同時,郝君平和我發出了同樣的追問。
“咋了,天天搬家,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住過一個禮拜的。而且還都是晚上,一般都是晚十點開始,淩晨三四點鍾結束。”二牛道,“經常地那樣,眼睛都熬成熊貓造型了。還有,那個時候,為了撤退的事情,甚至整丟了兩個寢室領導呢。”
“不要亂說了,”郝君平有氣無力地道,“不要亂說。”見窗外沒有護士人等,郝君平才接著道,“做我們這行的,是在打製度的擦邊球,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可是,整個南興市,巴掌大的地方,隻要是外地人,就是幹我們這行的呀!”二牛急急地道,“這是我去超市扛大米,聽那些大媽說的。而且,她們的手裏,還拎著反傳的宣傳手提袋。上麵有一個大大的傳字,一堆人在指著它扔石頭。”
“是不是背麵還印著‘齊心反傳,舉報有獎’的紅字?”我提醒他。
“是了,對了,就是那樣。”二牛一拍胸脯,道,“那天,為了逃避她們的注意,我連一句話都沒跟她們說。那時,她們為了確認我也是傳銷中人,拚命地跟我套近乎,拉關係。”
噗!郝君平差點笑噴了。他根本不相信二牛的話:“她們,或許隻是想跟你打聽個人什麽的?別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不是,就是那樣,從我多年打工的經驗來看,她們突然間那樣給我一個如此憨厚木訥的人說話,就是意有所圖。”二牛氣鼓鼓地道。
“也可能是,”賈元元道,“她們那些大媽,別看外表慈愛,內心可全是一肚子的壞水。她們平日裏為了一顆免費的大白菜,都可能早起幾個小時,冒著寒氣,冒著淋濕的危險在超市排隊。隨便舉報一次傳銷,都有二百塊錢呢。”
郝君平想去製止賈元元,但已經來不及了。她一口氣說了那麽多,她可能就是那個直性子的人,這點跟二牛一樣。
賈元元說完,就那樣地跟郝君平對視著。他們的目光隨即轉得柔和了,他們想到了一個相同的問題:怎麽睡覺。
賈元元望著二牛和我,微笑道:“你倆怎麽睡覺呀?”她的意思是說,我們怎麽容許他倆睡在一張床上的問題。
二牛的臉刷地紅了,他還不曾考慮好怎麽應對這樣的問題。我反應了過來,道:“我這邊有一道窗簾,你們取下來,掛在中間那道用來打點滴的鐵絲上,不就隔成兩個房間了嗎?”
“好辦法,好辦法。”郝君平道,他倆立即著手去布置。
我們這邊,由於沒有了窗簾的遮擋,外麵走道裏的來來往往,都被我倆盡收眼底。郝君平那邊,首先嘰嘰咕咕地傳來了他們一陣的低語聲,過後就沉寂了。
二牛和我,還在被外麵各式的燈光所苦。就在我們就要閉目入睡時,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噔噔噔”地腳步聲,隨後一輛急救車,飛馳而來。二牛和我,都不自覺地坐了起來。
雖然,我還是處在疲憊狀態,但起身還是可以的。
這是一家不大的醫院,所謂的住院部跟急救室,居然是連在一起的。
急救車上,一位身高不低於一米六五的健碩女士,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裏。急救車後麵,跟了幾位同樣高大健碩的女士,她們應該是她的近親。
這時,那些嘰嘰喳喳的女士們用南興的本地話,大體地勾勒出了那名患者的情況:原來是她老公一年前去了北寧,被人弄進了傳銷。前幾天又灰溜溜地回來了,一共虧進去了二十多萬。女人質問他,被他打傷。女人一氣之下就服了農藥。
又是傳銷!難怪南興非要掃蕩傳銷,原來各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而且去的地方,居然又是我的老家。我甚至都有一個想法,等到南興的傳銷掃蕩一空,那我第一時間就要回到北寧,再由著性子,把北寧的傳銷洗劫一空!
南興雖然害了我,害了幸端,胡豐,晨曦等一批人,但歸根結底是人在害人,不是南興這座不大的城市!
二牛聽懂了那幾個女人的話,用他的胳臂輕輕抵了一下我的肩膀,低聲道:“看,到處都是傳銷。她們方才說的那個地方叫什麽呀,北庭?”
“不是北庭,那是一個唐朝的地名。她們說的那個地方,是北寧。”我一字一句地回答二牛道。
而後,我的胃裏一陣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