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惜別長樂
我隻有接過她的身子,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所有人都不想看的一幕出現了,但又不得不看,因為又不能扭過頭去不看。我感覺此時真是糾結極了。
其實,比我更糾結的,是他們那一幹人。從他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端倪來。晨曦的表情幾乎是僵硬的,就像凍僵了似的。陳叔,七哥他們索性強製自己沒有表情。九哥是更內斂的人,他漠然得像是一尊雕像。
但是相反,最僵硬的,最漠然的,或許心裏最有感覺。
離開的時候,他們非要歡送不可!那可是一件頭痛的事情。如果我們真的是回老家北寧,那倒罷了。問題是我們不回北寧,而是繼續留在南興,如果真給他們歡送出來到路上,搞不好就要穿幫!
事到如今,隻有一個理由可以拒絕他們了。古人雲: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傷心也是惟一一個可資利用的理由!
我交代晨曦,如果他們執意相送,就哭;如果他們還要勉強,就大哭!晨曦道:“你讓我做演員,我可沒有那麽高超的演技。眼淚這東西於我,還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那你盡量哭,哭不出來,隻是抽泣也行。橫豎一定要傷心,關鍵時候千萬要把握好。尤其是笑,那是千萬要避免的。”我感覺自己都變成了老太婆一名,絮絮叨叨的。
“記住了。”晨曦道,“關鍵時刻,我希望你也來一齊救場,最好也能抹一把鼻子。”
我答應了,自己提出的要求,沒有理由不答應。
翌日午飯過後,正是出發的時間,大家還都在午休,我們就揀好了行李,準備出發。長樂突然一聲啼叫,大家都反應過來,紛紛起床給我們送行。
“不用了,”晨曦鼻子一抽,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我則扭過頭去。
長樂又趕過來,給我倆每個人擁抱。最後,索性三個人抱在一起。陳叔他們那些大老爺們兒,肅立在一旁暗自唏噓。
我都有了不想離開的意思了。幸好,他們見晨曦如此傷感,也不好再提出歡送的話語了。長樂從桌上的手包裏又掏出一百塊錢,塞到晨曦手裏,道:“你們就打車去車站吧,別太節儉了。”
這時,我驀地想起,長樂給我的那張銀行卡來。卡裏原有三萬塊錢,花掉的不多,我把卡掏出來,雙手奉還給她。
“噢,噢,”長樂如夢初醒,道,“那是給你倆的工資。我都忘記了,以前都沒說明。”
“用不了這麽多,”晨曦客氣道。我也如此推辭。
“不用再推辭了,”長樂道,“小姐姐的陪伴,讓我在最黯淡的歲月裏能夠支撐下去。小哥哥的保護,讓我隨時都能看到希望的陽光。”
她的這些外交辭令,還是不能抹殺我退卡的願望。我死命地往她的手裏塞:“你可以按月付我,還有晨曦的工資,但這張卡,我是寧死不收。”
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下為難的是長樂:“可是,這個時候,你讓我去哪裏給你們取那麽多的現金呀?”
“再說,帶多了現金在身上,也不安全呀,”陳叔補充道。
晨曦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見好就收,不要再糾結卡的事情了。但是我還是認為那張卡裏的錢有點多!
既然退不掉,那就拿著花唄。告別他長樂,陳叔他們,我們一下車,果真打了一輛出租,幾分鍾的時間,它就把我倆拉到那個老板娘的簡易飯店前。
再往那裏,用出租的方式是到不了的。也不能再用出租了,那裏根本就沒有馬路,隻有一條不顯眼的羊腸小道。那小道,就是那些傳銷分子踩出來的,符合魯迅的成路原理。
我知道,傳銷分子也常常拿魯迅的這句話,來搪塞那些對於傳銷理論將信將疑的初來者。
看到我倆走近,那位老板娘走出來了,叫我們進去吃飯。時間還早,我還不可能等到張富貴他們,我決定進店先坐一會兒。
不過,為了歇歇腳,小憩一會兒,我還是象征性地點了兩小份桂林螺螄粉。
“我不要螺螄粉,我要米線,過橋米線。”晨曦道。
老板娘連聲同意,隨即修改了菜單。她寫字極快,仿佛一台噴墨打印機那樣。
“你呢,”老板娘朝向我,“要不要也跟著一道換,換成過橋米線?”
“不用,謝謝你的好意。”這時,我發現由於是下午時間,那第二個廚子已經下班了。店裏麵隻有那第一位廚子在值班。
老板娘是無所謂的,自己的店,她隨時都在。沒有人時,她就趴在店裏麵的桌子上小憩一會兒。此刻的她,睡眼惺忪,好像偷情完畢,剛剛休息未竟的樣子。
那位廚子呢,也是哈欠連天,魂不守舍的。好一對主仆,我的心裏默念道。晨曦呢,一看這個環境,就開始挑穀子擇米地表示不滿。
女生就是女生,什麽都要完美。想當初,她在傳銷裏麵時,連吃飯的碗是都是通用的,也沒見她整天嘟囔什麽。現在,僅僅是老板娘邋遢一下都不能允許。
老板娘寫好菜單,遞給當班的廚子。廚子開始忙活,她又回過頭來,對著我道:“你們還要點小菜,喝點啤酒飲料啥的不?”
我當然是卻之不恭。說心裏話,今晚就要回歸傳銷了,我的心裏有說不出的苦悶與彷徨。如果回歸成功,那啤酒小菜的啥的,恐怕就見得少了。此刻,我有一種臨上刑場,吃最後一頓斷頭飯的感覺了。
“還是上次那樣吧,來一瓶生力就行了。”我交代道。
老板娘見推銷在成功,忙不迭地踅摸到晨曦麵前,繼續推銷:“這裏還有江西正宗禦廚傳承的瓦罐湯,美容養顏,袪濕除斑的也有。”
晨曦本來就已經不耐煩了,見老板娘如此地推銷東西,索性來了句:“你就給我一瓶冰糖雪梨吧,我都快要上火了。”
老板娘此時才看清晨曦的表情,動如脫兔般地逃到了冰箱那裏,去取東西。房間太小,她逃得再遠,也都在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