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男生的啜泣
如果說在傳銷窩點的那段時間裏，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人是誰。我想有這麽幾個：第一個當然是那萬惡的莫老師，那個邪教教主一般的人，那身上的氣息經過這段時間的遺忘，在我的記憶裏已經演變了腐臭刺鼻；第二個當然是胡豐，那個來自三湘大地的豐滿女生，有那麽幾次我差點就占有了她芳香異常的身體；第三個自然也就是這江秀清了。在那個旅館的一個晚上，她是最後奉獻上她的胴體的。或者說，她是最後一個淪陷的女生。
她給我的感覺就是一株空容的幽蘭。無論形象，還是體香。
她的出現再次讓我想起那首詩：幽蘭在空穀，本自無人識。隻為馨香重，求者遍山隅。
就在我思忖的當口，長樂的提醒驀地引起了江秀清的注意。長樂見我的眼神被一對男女吸引，猛然地叫道：“張陽小哥哥，快點一份你自己喜歡的木桶飯吧。我都準備開始點幾份下酒的小菜了。”
可能是聽到“張陽”兩個字，江秀清的頭驀然轉了過來。那時，他倆正在應付店裏那兩位看似老板娘女兒的女生。那兩位女生一位在給他們倒檸檬水，一位很專業地在推介著店裏的招牌木桶飯和小菜。
畢竟是店家的女兒，可以在需要時隨時切換到工作狀態。對於她倆，我也是醉了。
我還看見，江秀清的手上還拎了一個最小份的蛋糕。如果放在手上，也就手心那般大小。哇噻，他們中間有一個人今天要過生日！但願不是江秀清，如果真的是她，我還要趕過去道賀呢！
江秀清的眼睛是標準的鳳眼，小而迷人。但她並不近視，一番端詳，她就認出了是我。不過，她並沒有走過來，進一步打招呼的意思，而隻是對於我睜大眼睛的觀望報以微微一笑，身子也微微地欠了一下。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在這麽的大庭廣眾之下，與我相認。她今天的活動，或許是另有苦衷。不過據我的初步估計，應該就是給她身邊的那位男生過生日！
那他倆是什麽關係呢？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那江秀清何以不同意我過去打招呼呢。我不去思索了，反正都是傳銷一黨，也沒什麽好費心的！看著老板娘架在手裏的菜單，隨意一指：“就來那份攸縣香幹飯吧。到了湖南飯店，不吃湖南特產，也怪可惜的。”
老板娘對著我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不過她的眼睛卻是對準了長樂在看：“你這位小哥，對我們湖南還是蠻熟悉的，夠一個標準湖南女婿的資格。”
七哥首先笑了起來，長樂也跟著笑了笑。我用電光火石般的速度掃視了一遍她那兩個女兒，道：“湖南女婿好當不？”
“好當，好當。”老板娘顯然注意到了我的眼光，可能是想把我的目光盡快吸引回來，便立馬回答道，“隻要勤快些，會掙錢就行了。”
她的話引來了長樂徹底的笑。她伸手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這副肩膀比煲仔飯那位的瘦削多了，雖說年紀大些但也還有些腰身。
長樂的手停留在老板娘的肩膀上，道：“天下女人不都是這些要求嗎？”老板娘寫完字，回過頭來看著長樂，道：“大小姐說的極是。”
稍頃，長樂又參照了七哥的意見，點了幾份下酒的小菜。點完後，七哥對我伸出了一隻手，說道：“張陽兄弟，酒你替我喝，菜我替你吃。”
我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我的笑引起了跟江秀清一道來的那位男生的注意。在我的印象裏，那位男生好像見過，就在張富貴的那個傳銷窩點裏。那幾天人數特別多，我又急躁，根本不曾留意過他。隻是現在看見，卻又似曾相識似的。
江秀清及時製止了他的觀望，又見縫插針地對著我使了個眼色，叫我跟那個男生保持距離。我懂她的意思，所謂保持距離，就是裝作連她也不認識。
可是我又怎麽能將空穀幽蘭似的江秀清一下子忘掉！於是，我低調地像巡視店裏的環境那樣，不經意地又將江秀清望了幾眼，便低下頭開始等候那些可口的湖南飯菜上來了。
在我的老家，點菜與點飯的順序可不是如此。我們那裏，餐前飲酒，酒後方能吃飯。到了這裏，入鄉隨俗，而且南方的飯菜確實比我們北寧的要豐富得多，可口得多，哪裏還有挑揀拿捏的時間！
這時，江秀清把手裏拎著的那隻小小的蛋糕擺上了桌子，用蛋糕盒子裏麵的塑料刀子切成了四塊，而後舉起已經斟好的淺紅色飲料，開始給那位男生祝酒。她的聲音極低，離得雖然不遠，但能聽到的江秀清的言辭還是少得可憐。在古代，有著這樣口風的女生可以去服侍宮內的娘娘。說不定哪天娘娘萬一“有所屏”，她還會產下個把龍子龍孫什麽的。
那位男生在江秀清的一番祝酒詞後，臉上爬滿了紅雲。這個男生為何會這種反應，就不消說了。橫豎，他在江秀清伸過來的杯子邊上，輕輕地磕了一下，叮呤一聲，他臉上的紅雲就會再次飛起。
他們點的飯菜少得可憐。除了那個男生的一份小炒茄子木桶飯外，江秀清基本沒有點餐，從頭到尾隻是一杯淺紅色飲料。男生問她餓不餓，她輕輕地道：“這隻蛋糕，再配上這些飲料，就足夠了。”
他們很快地便吃完了飯，隻剩下那桶飲料還放置在桌子上。江秀示意老板娘的一個女兒將飯菜撤去，看樣子，她想跟這位男生聊聊天。
我們三人的飯菜也是如同秋風掃落葉。看得出來，長樂在來之前也可能沒用晚餐，至少沒用宵夜。她那份雪菜肉沫，那麽多的辣椒，她居然也把它們吃了個精光。她吸溜著嘴巴進行著收尾工作時，七哥和我還正在狼吞虎咽地追趕呢。她把木桶一推，指著我倆道：“誰讓你們在小菜上花費了那麽多工夫，浪費了正餐時間。”
七哥微笑，道：“我也還沒喝酒呢。”就在這時，我注意江秀清對麵的那個男生突然嗚嗚嗚地哭起來了。
他倆坐在一個角落裏，江秀清朝外，那個男生朝裏。如果我們不是坐在他們的斜對麵的位置，也很難看清他們的舉止行為。不過，這次，我是看了個清清楚楚，江秀清還不斷地從桌子上抽出紙巾，遞給他擦拭眼淚。
特麽地，一看就是南方男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尤其是當著一個女生的麵，大哭鼻子，真是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