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父親家事
“我的家庭是和別人家庭不同的，”長樂開始講述，“祖父去世的早，家裏的重擔早早地就由我父親一肩挑起。十七歲那年，父親就帶著十五歲的二叔，來南興碼頭當搬運工。
“那時的搬運工也分三六九等。力氣最大的扛鹽包，每包二百斤；力氣弱點的扛大米，每包一百六十斤；再弱點的跟在別人屁股後麵打雜。父親剛開始扛大米，漸漸地就能扛得動鹽包了。二叔年紀尚輕，隻能跟在別人屁股後麵打雜。
“有天中午，所有的人都下班了。整個碼頭隻留下一個綽號‘牛糞蛋’的搬運工和我二叔兩人加班。那牛糞蛋隻是他的綽號，他的綽號來源無非是因為他家有一個鮮花一樣的老婆。
“那牛糞蛋家裏兄弟眾多，他又剛結婚大半年，老婆肚子大了，急需用錢，所以總是沒日沒夜的幹活。那是個十分炎熱的天氣，大中午的所有人都跑去午休了，牛糞蛋在二叔的協助下，搬到了五十包左右的樣子，突然發現腳下的上船梯出了問題！
“你們沒上過船的人可能不知道，那所謂的上船梯其實不過就是一塊木板。那木板的承重能力和安全程度完全看木板的年限。不消說，牛糞蛋和二叔腳下的那塊木板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
“那時節正是中午一兩點鍾的光景，天上的陽光正是最燦爛的時候。牛糞蛋一發現梯子有變，就大聲叫喊起來。可是再怎麽叫喊也是無用，他和二叔都剛好正處在木板的正中央的位置。隻聽得喀嚓一聲，二人全部落水！
“牛糞蛋再怎麽不濟，也有二十一二歲了。他有些水性，雖說不能救人，但自救上岸還是綽綽有餘。可他走上岸邊時，卻發現全無二叔的蹤影！他下去打撈了一會兒，不得要領，於是上岸到一公裏外的宿舍請求支援。
“可是，等到那邊的人來支援救人，二叔的身體已經在木板下的一個角落裏漂浮起來了。搬運公司當即賠償了我家一些錢，大概有幾千塊吧，並且開除了相關責任人牛糞蛋。但後來，公司領導又去白花我父親，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出麵去諒解牛糞蛋，請牛糞蛋依然回來上班。
“父親當時就搞不懂了。這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回事，還居然要如此大費周章！他跟牛糞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二叔落水溺亡一事，牛糞蛋當時也有很大的危險！他也從來就沒埋怨過牛糞蛋呀！不過，父親對於諒解他倒還是滿腔熱情。可是，當他走進牛糞蛋家時，卻發現了驚人的一幕！”
所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但長樂卻突然停下了，要了一口水喝。那大少此時正坐在長樂大小姐的對麵，本來他對長樂的講述不甚了了，但隨著講述的深入，他的注意力居然全部被長樂吸引住了。所以，此時長樂一停下，反應最大的反而是他！
但他又不好意思去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長樂喝水，休息。過了好大一會兒，長樂調笑似的對著大少道：“大少爺，你如此聰明，倒是猜猜那牛糞蛋家裏，到底在發生著什麽？”
大少的臉瞬間又紅了：“這個，真不知道哎。”
“又不需要很精確。”長樂安慰道。
“是不是那牛糞蛋正在對那花兒一般的老婆懺悔？”大少探詢性的問道。
“正是，”長樂也不禁對大少豎起了一根拇指，然後才又開始了講述，“父親剛走進牛糞蛋家，看到的第一眼，居然是牛糞蛋正撲在大肚子老婆的懷裏放聲大哭！”
所有人都驚詫莫名，不過這回倒沒有人出聲，隻待長樂繼續講述：“大家可以想見，當時那個萬事草創的年代，失去工作對於一個新建的家庭，或許就是滅頂之災！
“父親寫下諒解書後，他們夫妻一定要留父親吃一餐飯。可是當他們吃完飯，正準備去上工時，卻碰到了來牛家慰問的搬運公司的經理張眼鏡兒。
“那張眼鏡兒四十來歲，頭發向後梳得溜光。他看到父親他們正好出門，也不好意思再進去，隻好跟他們走了一段距離，後來又推托公司有事才中途離開的。
“你們可能不知我父親年輕時是個什麽性格。現在我告訴大家，他那時就是個極度聰明，極富探索精神的年輕人。本來，他發現張眼鏡兒突然出現在牛糞蛋家，就感覺到了不正常。這次，又中途離開，就更是不正常了。於是，他也找了借口離開了牛糞蛋，然後直奔牛家門口。
“父親在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果然不大一會兒，那張眼鏡兒一身酒氣，哼哼唧唧地就走了過來。
“然後，狗血的事情就發生了。那張眼鏡兒一出現，牛糞蛋那花一樣的老婆就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殷勤地跟張眼鏡兒開門。而後，二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並且馬上關緊了房門！
“父親當時的頭就大了！他頭大的原因不是張眼鏡兒跟牛糞蛋的老婆暗渡陳倉，而是二叔的事情！他當時懷疑的就是，我那年輕的二叔，是不是給他們作了偷情的犧牲品？！
“事情說出來可能都不複雜。那張眼鏡兒對牛糞蛋的老婆上心好久了，但苦於沒有機會下手。或者，沒有能鎮住牛糞蛋，將他讓老婆獻上的理由和動機。
“後來，我父親就出現了。他們的所作所為，瞬間如同電燈一樣，照亮了父親的腦際。揭開這層紗幕，事情也就非常簡單了：原來他們處心積慮地更換上船梯，不過就是想得到牛糞蛋那如花似玉的老婆！隻是，我那年輕的二叔，白白地就犧牲了。甚至死的時候，還以為隻是一場意外！
“父親當即從搬運公司辭職，開始了萬事開頭難的創業階段！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父親遇到了剛剛刑滿釋放的陳叔！二人一拍即合，便開始了一段至今仍精彩萬分的合作打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