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夢裏夢外
那是一張高清的四維彩超圖，並且用的是塑料打印紙，分辨率高，拍攝方位恰到好處。可以輕易地看到，嬰兒發育良好，四肢健全，並且還微微帶著笑容。
憑我對曆史和考古的愛好，從那張微微帶著笑容的臉上，我甚至都能看到九哥的印跡。那孩子是九哥的孩子，那女生應該就是九哥的女人！
一個未出世的嬰兒，一個未成年未晉級的母親，難怪不管怎樣，在他們離去了那麽久之後，九哥還要保存著這個臥室。
直到我的到來！然而我又能幹什麽呢。
事到如今，我再也睡不著了。雖然，經曆了一整天的奔波，和那個可愛女人的兩次折騰，我早已經疲憊不堪，但是這個房間，我是決意再也睡不著的了。
九哥說的話果然靈驗，去了就知道了，原來竟是這麽個意思。
我小心翼翼地將她所有的物品收拾好，歸類擺放停當，然後到了外麵的春秋椅上。她房間裏的東西，我一件也不想用，幸而外麵現在已經通風，已經不算太熱。
我剛一躺下，就睡著了。畢竟一旦離開那個是非之地，那連天的疲憊就又來攪擾了。由於是六樓，這裏居然連蚊子都很少，真是天意。
睡到半夜的時候，手機突然嘟嘟地響起來了。不用想，一準是我那可愛的女人發來的。拿起一看，果然，女人發來的消息真是甜膩，雖然受不了，但看了心裏還是很舒服：
我的男人，你年齡雖小，卻用時間和別的東西，證明了你是一個大男人。你是我的大男人。
現在我整夜地睡不著，夢裏夢外全是你的影子，你的身子。我在思想著有朝一日在你旁邊入睡的感覺。那感覺一定相當的美妙，那時再不用相思成災。
因為我一伸手，就能觸摸到你的心跳。
最後一個心的符號，還有一個小女生的臉。意思是說，她是我的小女人。
我看了一眼，無法給她回複語音，所以隻給她回複了一個親吻的符號，便再次睡著了。這次是甜蜜的入睡。
夢裏，女人又來找我，但不是折騰，而是纏綿的擁抱和親吻，好似初戀的感覺。我再看女人，居然是個小女生的模樣。那樣的青春，靚麗，那樣的充滿朝氣。雖然身材略瘦，但整個人的形象，還是讓人難以忘懷。
慢慢地，那女人的形象就變了，變了另一個小女生的造型，但是女性的甜美依舊掛在臉上。這個小女生沒有跟我親昵，而是幾次三番地欲言又止，仿佛要對我傾訴什麽，我卻一個字也聽不到。
於是，那個小女生就在一陣祥雲的拱衛下，開始飛升，越飛越高。最後消失在遙遠的雲端。我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我感覺夢境似乎還未結束的樣子，這邊臥室裏又傳來了異樣的聲音。
我探身一聽，應該九哥在說夢話，說的很連續，根本不是有一句沒一句那種。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在打電話，唱小曲，後來才知道不是。他的長篇夢話深沉，有力，有磁性。這聲音可以拿去廣播電台配音。
仔細一聽，無疑，他的夢話跟那個臥室的懺悔的女生有關。而且，我聽著聽著，還聽到了九哥的低低的飲泣聲。
一個男人的飲泣聲，在深夜的臥室裏傳來，而且不是通過房間的門，而是通過外麵的窗戶傳進來，怎麽聽都是那麽怪異。
同一棟房子，兩個人的懺悔。一個是無聲的，一個是有聲的。而他們又僅僅是在一麵牆的兩邊！
也幸虧是我張陽膽子大得了得，不然，恐怕早就被嚇得魂飛天外了。
不過，這個時候還有一個聲音傳來，是從樓下傳上來的。好嘈雜的聲音，也伴隨著女生的哭泣聲。不錯，是那幫傳銷的人員發出的聲音。他們的招牌順序是，一個人發出聲音，會有好多人在後麵附和，或者跟進。
聽起來，好像一顆石子丟進水裏，馬上就有千萬隻魚兒蝦兒冒出來叫喚一樣。
他們的聲音也是此起彼伏地響著，終於攪擾了九哥的好夢。九哥的夢話被動地結束了，他終於可以起來上廁所，喝水了。在起身之後，我聽到了他那深沉的歎息聲，不是針對樓下的嘈雜，而是對於自己沒有好好回味的感慨。
我能分辨得出如此細微的差別。對於別人的是憤怒的咆哮，對於自己的則是無奈的歎息。
他睡眼惺忪地起來，到得大廳裏一看，就一眼發現了我，躺在春秋椅上。我呢，也早已瞪起眼睛來望著他。畢竟，這偌大的房子裏，隻有我倆。或者說，隻有我倆是活人。
九哥先是過去方便了，回來站在我麵前說：“怎麽不進去睡？”
我立馬回了句：“那裏沒辦法睡，熱得要命。”
九哥道：“把窗戶打開呀。？”
“早就打開了，還是不行，所以來這裏睡覺。”
九哥沒再多說，隻是在我的身邊一屁股坐下來：“你是看到了別的什麽吧，說說，小兄弟。九哥今晚睡不著，想聽你嘮嘮。”
“九哥，你給我講講傳銷的事情吧。”我突然請求道。
“那些啊，”九哥仿佛不想直接告訴我是的，“你問你嫂子吧，她什麽都經曆過。”
嫂子，嫂子是誰？來了這麽多天，別說九哥這邊的嫂子，就連那裏三哥，四哥那邊的，我都沒有聽說過一個。
“就是剛才臥室裏的那個，”九哥平靜的道，仿佛他正在一泓水平如鏡，波瀾不驚的湖麵前站立。
“臥室那個，我怎麽問她？”我心裏驀地升起一種恐怖的感覺，那人不是已經離開了嗎？而且，好像裏麵還有一具胎兒的屍骨。
“你不用管，隻須回去，好好睡一覺，她自然會告訴你緣由。”九哥繼續平靜的說。他的聲音裏，再也不見方才夢話裏的急促和無奈，有的隻是一種閱盡世事滄桑之後的平淡。“回去睡吧，外麵冷得很，到了下半夜，你會著涼感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