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挖牆洞
張帥叔叔領著我，一路曲曲彎彎，終於趕到了範棗花家。範棗花家有三鳳，家裏防禦措施比一般的家庭完備。比如說她家的廁所，豬圈，牛棚，房間等，全部無一例外地掩藏在一堵高達兩米的圍牆之後。
雖然圍牆不是什麽行進的設施，不少地方隻是象征性地用磚塊，石塊，土坯砌成，但總體一看，還是相當雄偉的。
那圍牆此時在十一二歲的我看來，其牢固和防禦程度，不啻於萬裏長城從東到西。
於是，我還未走近範棗花家的圍牆，心裏便已經打退堂鼓了。我輕輕地問張帥叔叔：
“二叔，二叔，她家有那麽高的圍牆，這可怎麽辦呀。”
張帥叔叔回頭，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我看懂了，馬上停止問話。
範棗花圍牆的東側是她家的廚房，偏房，西側是牛棚，豬圈，洗手間。這個格局我倒是知道，那是有一次去她家借豬籠時看到的。父親和叔叔張德山去抬豬籠，本來是沒有我什麽事的。但叔叔張德山卻一臉壞笑地道：
“陽娃子，你也跟著去吧。”
父親聽到，不耐煩地道：“要他去幹啥，又幹不動活。”
的確，豬籠是用鋼筋焊成，下麵鋪有木板，賣豬時用來裝豬，放在磅秤上稱重。先不要說鋼筋，就是那下麵厚厚的洋槐樹木板，因為經常打上豬糞必須要經常清洗的緣故，也有普通木板的三四倍重量。如果拆開來，讓我去運輸，單就那幾塊木板，就能要了我的小命兒。
“你不用管，我要他去，自有我的道理。”叔叔張德山依舊笑著道。
母親這時從房內走出，擔心地道：“他二叔，範棗花家的狗很是凶狠，你們帶他去要多注意點。”
叔叔張德山不在乎地道：“他家的狗從不咬男人。”
母親一指叔叔的鼻子：“你的嘴裏，從來吐不出象牙。別把孩子帶壞了啊。”說完就兀自忙去了。
叔叔張德山望著母親的背影，輕輕地在我耳邊道：
“她家有三個女兒，你想要哪一個啊。”
說實話，範家的三千金都比我大。也就範棗花和我的年齡勉強合適，不過還是大了兩歲。但就我當時的觀點，我還是想要她的二姐，範桃花。因為她最漂亮，還身體修長，是方圓幾裏內的極品。
這種觀念，我很早就建立了，建立在村裏那些張姓和韓姓男人的閑聊中。
此時，張帥叔叔先讓我停下，隱藏在範棗花家西邊的一戶本家張姓太爺的牆根兒底下，那裏有一堆太爺積下的柴火。上麵平整如斯，下麵卻由於貓拉狗刨，一片狼藉。
張帥叔叔就讓隱藏在那一片狼藉之中。
他呢，卻站在太爺的牆根兒下，一隻用廢棄石滾改裝開鑿而成的石臼上，引頸觀望。
隻見張帥叔叔將自己的長頭發向後一攏，慢慢地，慢慢地將頭伸過範棗花的圍牆。張帥叔叔對準的位置，如果我沒有記錯，正是她家的豬圈。她家自從前年的一口母豬發瘟死掉，帶動好多口小豬也追隨而去後，就再沒養過豬。
我突然意識到，範家姐妹平時，就會站在那裏衝涼洗澡。
張帥叔叔的肚子此時伸成了長頸鹿，輕輕地，隱秘地，仔細地查看範棗花家的每一個角落。
忽然，張帥叔叔的肚子不再扭動了，對著她家豬圈後麵的廁所的方向停了下來。有一忽兒的工夫，張帥叔叔的身體脖子，反正是我看到的部分都是不動如磐的。過了一會兒，他輕輕跳下石臼，回頭對我說：
“範桃花還沒開始洗澡，不過剛才我看到了範棗花上廁所。”
“那你也沒想到讓我看？”我站起身來，埋怨道。
“陽娃子，看你氣的！問題是那個地方太隱蔽，你沒看二叔也是伸長了脖子，才看得到的嗎？你上去也看不見呀。”
“那待會兒範桃花洗澡，你不會也不讓我看吧？”我突然感到一陣委屈，跟隨你來，你卻忽悠我。
“怎麽會？陽娃子，二叔讓你來，肯定會讓你看個清楚，看個盡興，如果不滿意，回去二叔帶你去我家的西瓜地裏，賠你一個最大最甜的西瓜。”
提起吃西瓜，那可是我永遠的誘惑。我家因為沒有閑人看瓜，所以多年不種了。父親說，自從姑姑嫁人後，我家就沒種過了。現在每年的西瓜供應，都是姑姑姑夫送來的。
突然，我的思緒被張帥叔叔的一聲壓抑版的斷喝打斷了：
“你聽，陽娃子，有水聲了，有水聲了，範桃花開始洗澡了。”說完，便又悄悄爬上石臼，偷偷地向裏麵看去。
就這麽一下的光景，張帥叔叔就又跳了下來。然後對我低聲說道：
“陽娃子，那個位置你看不到。來，二叔帶你來個絕佳的地方。”說著，拉著我的手，走近正對著範棗花家豬圈位置的地方。
然後，用一根硬硬的洋槐樹枝插進圍牆。由於那裏是範棗花家的豬圈，所以是用磚塊水泥構造的。但是也是由於多年失修，牆體也有一定程度的鬆動。當然，那時，我還想到過，鬆動的一大部分原因原來不是天然，而是人為。
那時節，養豬對於普通的農家來說，是家家必備的副業之一。養牛為種田，養雞為吃鹽，養豬為花錢。還有一句更經典，更深刻的諺語是這樣說的：窮不離豬，富不離書。
我說呢，難怪父母親人每時每刻都要督促著我讀書，讀書，讀書。隻有讀書才有出路。
張帥叔叔用洋槐樹枝鼓搗了好大一會兒，我看到他頭上的汗水汩汩地冒出來了，卻還是不得要領。說心裏話，我在一旁，實際上比他更急。
張帥叔叔一把丟開手裏的洋槐樹枝，罵罵咧咧地離開了。不一會兒，不知他又從哪裏弄來了一根十二圓的細鋼筋。
這下好了，範棗花家的正對著豬圈位置的圍牆，一下子被掏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牆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