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沃卓
來自奧德克斯之裏濕潤的海風風吹拂著加斯刻爾特草原,也吹拂著漫步在盜賊之城街頭林默的額發。
“這座城市的兩級分化是真的嚴重啊。”林默望著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高低錯落的建築,恍惚之間感覺自己還在門羅城,這裏富人區的樣子跟繁華而歲月悠久的門羅城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盜賊之城是在加斯刻爾特戰爭之中建立的,直到現在也不到十年。
“費雷德裏克聯邦的高層可從來都不會放棄享樂。”林默身後半步位置的紮森聽到林默的感概後發聲了:
“在風之神明和四方風將徹底失去消息後,對加斯刻爾特的侵略就已經開始了。”
“這些侵略者來大部分來自於大陸中部富裕的王國,大貴族們帶領著大量的兵力瓜分偌大的草原,接著是那些王國之中生活不下去的流亡者以及投機者,連帶起神隕之地的墮落者們,甚至可以從中看出位處大陸南部的星羅帝國貴族的身影。”
“真是一場盛宴啊。”林默眯著眼睛望著和煦的眼光,好像再追憶那群狼逐鹿的場麵。
“不如說是浩劫。”紮森苦笑著說道:
“我也是這場浩劫的參與者,戰爭打響的時候我還跟著一支商隊在草原裏晃蕩呢,結果撞到了加斯刻爾特王庭的遊獵部隊,最後整個商隊隻有我撿回來了一條命。”
“所以你恨加斯刻爾特人嗎?”林默跺著步子跨過了路麵上的積水,昨夜下過雨,此刻道路上還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水窪。
“也說不上恨吧。”紮森歎了一口氣:
“其實平時那些草原遊牧民也挺友善的,但是戰爭就是這樣,可以將任何人變成魔鬼。”
“任何人……嗎……”林默看了看自己的手,腦海中回憶起的是當年可法鎮的那個無助的孩子,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孩子……好像也已經變成了魔鬼,手上沾滿了血腥。
“我們走吧。”林默鼓了鼓嘴,繼續向前走去。
林默是從盜賊之城南門入城的,南門麵向的方向是富饒而安全的門羅城,而北方就是偌大無際的加斯刻爾特大草原。
所以南城是富人區,住著有錢有勢的人,北城是奴隸區,住的是那些混不下去的倒黴蛋以及無盡的加斯刻爾特遺民。
走著走著,道路兩旁的建築就肉眼可見的發生了變化,從鱗次櫛比的酒館飯莊甚至勾欄楚館到充滿草原風格的破敗建築,這也是最終王庭消失之後屬於加斯刻爾特最後的記憶了吧。
在路邊的人流也從衣冠楚楚昂首闊步的有錢人變為了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遺民。
看到林默等人的車隊時,他們如同看到了洪水猛獸,快步地朝兩邊退開並低著頭不敢直視。
“他們是看到了少主您身上的衣飾,認為您是有錢有勢的大貴族,在這裏,奴隸見到貴族必須要讓道且沒有資格直視,有時候還得下跪頂禮膜拜,而貴族,可以在任何時間以任何理由處死奴隸,如果被頂撞以及反抗,城市守衛軍有權利擊殺和頂撞者有血親關係的所有人。”
“僅僅不到五年,就到了如此地步了嗎?”林默感慨道,加斯刻爾特草原戰爭是在五年之前隨著阿爾弗列德王庭覆滅而徹底結束的,之後草原原住民就全部淪為了奴隸,五年之後的現在,在殘酷的手段下,這些原住民的奴性已經烙印在了骨子裏。
曾經孤高的西方之狼的脊梁已經被打斷了。
林默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隨著林默的消失,路邊低頭佇立的眾人才敢再次抬起頭來繼續行走。
而車隊也在紮森的帶領下繼續向他們已經打探好的地方走去。
不久之後,馬車停在了破敗的草廬之外,草廬也是極為典型的草原風格,覆蓋著氈布和羊皮的廬頂上滿是各種奇異的獸牙鳥羽,同時一顆碧綠色的鬆石代表了草廬主人藥師的身份。
“請問有人在嗎?”林默走到了草廬麵前,輕輕地敲了敲虛掩的門,問道。
“進吧,門沒有鎖”片刻的沉默之後,漆黑的房間之中傳出來了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
林默推門而入,一眼望見的就是一個穿著獸皮縫製衣衫的枯瘦老者,他此刻盤膝在地,雙膝之上擺放著一把通體漆黑的木杖。
“請問是沃卓前輩嗎?”林默恭敬地問道,這次他是有求於別人的,不管在這裏他們的身份有什麽差別,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恃強淩弱這種事情,林默是從來都不屑於去做的。
“如果是求藥的話就請回吧,我這裏沒有配給費雷德裏克人的藥。”老人看著林默華貴的衣服,淡然說道,絲毫不害怕此刻林默所代表的身份和地位。
“其實是另有所求。”林默深深地看了沃卓一眼,手中風將令牌浮現,接著他將令牌放到了沃卓膝前的地麵上。
他不是不想直接遞給沃卓,但是這個幹瘦的老頭,沒有手。
原本是有胳膊的地方此刻空空蕩蕩,隻留下了兩個長了肉芽的短短突起,看來是被人齊齊砍斷的。
“北方……大人。”看到眼前的風將令牌,老人淡漠的綠色眼瞳突然波動了起來,他感受到了令牌之上來自信仰的力量,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暴怒了起來:
“你們這些該死的異鄉人,你們褻瀆神明,你們……有什麽資格染指神聖留下的瑰寶!”
“你們以為斬去我的手就足夠了嗎?”
“不……”此刻沃卓的瞳孔之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遠遠不夠。”
霎時林默從這個枯瘦老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強大的氣息波動,這種波動類似魂力但又不是魂力,此刻居然隱隱與天地共鳴,同時老者的身上開始緩緩浮現起像火一般燃燒著的紋路。
此刻這個枯瘦老人卻散發出了一種巨人才有的壓迫質感。
林默緩緩地退後了兩步,他也沒有想到這個老人臉變得那麽快,或者說他沒有算到的是這些草原遺民對侵略者的恨有多麽深,但是眼下,好像隻有先打一場了,並且看這個老頭散發出的氣場,這必然是一場惡戰。
就在房間之中的氣息壓抑到快要被引爆的時候,
“等一下,沃卓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