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論天下
龍飛先過了長江，跟著趙雲的大隊來到武陵城外，便分開而行。龍飛一行本來的安排是許褚、郭嘉、徐庶三人。但是典韋一定要跟著，龍飛實在無奈。趙雲也笑著道：“這武陵、零陵都乃小郡，太守金璿、劉度已經派人給我們送來書信，想必沒有什麽大事，我看還是讓典韋跟著大哥，這樣我也放心。”
就這樣，龍飛的隊伍又擴大了一人。率領三百親衛，一路疾馳，沒有必要決不在鎮店之中留宿。整整三天，終於抵達荊州邊境臨賀，再往前便是交州的蒼梧郡。在臨賀，龍飛下令休息，好好的吃了頓飯，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重新換上一套幹淨的衣服，飽飽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將帶了錦旗儀仗全部展開，所有人煥然一新，這才在臨賀百姓的關注下，出了臨賀城，朝著蒼梧而去。蒼梧太守乃是士燮的三弟士洧[注釋]，接到城門守將的報告，說北門外來了一夥人，錦旗招展儀仗奢華，看儀仗乃是什麽鎮南大將軍。
士洧一愣：“鎮南大將軍？我隻聽過鎮南將軍，從來沒聽說過什麽鎮南大將軍，乃是何人？”
長史急忙道：“大人，我想起來了，不久前朝廷突然任命曹操為鎮東將軍，孫權為興漢將軍，龍飛好像就是鎮南大將軍，發過文告，這麽說難道是龍飛來了？”
士洧想了想，哈哈大笑：“大哥說的一點都不錯，荊州劉表一死，龍飛與劉備拚來拚去，果然到了我們出手的時候了，沒想到連龍飛都親自來了，孩兒們大開北門，我要親自迎接！”
鼓樂聲響，彩旗飄蕩。士洧官袍官帽，騎著一匹白馬，身後三千甲士威風凜凜，從城內出來，在大路兩旁站定。號炮三聲，士洧首先下馬立於道旁。看著龍飛來到近前，士洧急忙上前去幫著龍飛牽馬。等龍飛下了馭風，士洧一撩衣袍，率領蒼梧官員跪倒在地：“蒼梧太守士洧拜見鎮南大將軍！”
一則此次是來談和的，二則士洧給足了自己麵子。就算再怎麽不喜歡，也不能駁人家的好意。龍飛急忙將士洧攙扶而起，嗬嗬笑道：“士太守不必多禮，從年紀上看，你可是我的長輩，如此大禮折煞小侄了。”
“將軍客氣了，將軍遠來，快快進城，我已準備酒宴替將軍接風！”
龍飛、士洧二人手挽手進了太守屬衙。大堂之上，早已預備下了豐盛的酒宴，每個座位之旁都有一個妙齡女子替客人斟酒布菜。士洧尊龍飛上座，龍飛客氣了幾句便坐了上座。左麵是典韋、許褚、郭嘉、徐庶這些龍飛的屬下，右麵是蒼梧太守府的一群官吏。雖然不知道名字如何，一個個也都是喜笑顏看。唯獨末座一人不怎麽高興。
酒宴進行的熱烈而有氣氛，大家開懷暢飲，暢談各種經典。這一方麵龍飛不是很擅長，幸虧有郭嘉在場，每當龍飛接不上話的時候，他便立刻接過去。典韋隻顧埋頭大吃，場麵上的事情全不放在心上。許褚環抱雙臂，警惕的掃視著大堂上的每一個人。徐庶非常細心，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注意觀察那些隱藏在他們眼睛背後意思。
酒宴整整持續了一個下午。華燈初上，眾人多少都有了些醉意。坐在末座的那個中年文士突然站起來，手裏捧著杯酒，對著主位上的龍飛道：“龍將軍，聽說你為了救下南郡數萬百姓，甘願與劉備罷兵言和，此等大仁大義天下少有，這天下諸侯皆是爭權奪利之輩，唯有龍將軍有這份大仁，我敬你一杯！”
龍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人也喝了。用袖子擦了擦胡須上的酒漬：“龍將軍豪氣，我想問龍將軍一句，將軍在荊州正與劉備征戰，怎麽突然之間到了交州，下官不明還請將軍告知。”
“大膽劉巴，我已說過，今日隻是喝酒，不談政事，還不快快坐下！”士洧也很想知道，可是他不急，他要等龍飛自己說出來。劉巴相問，雖然怒目而視，眼睛卻瞟向龍飛。
龍飛連忙擺手：“太守不要動怒，酒宴之上不用這般將就，既然這位大人問起，我就不妨說說，此來交州是為兩家聯合，荊州、交州乃是鄰居，若能聯合便可將大漢南麵一分為二，將東麵孫權，西麵劉璋困死兩地，若有時日，交州可出兵益州，我們荊州出兵揚州，則天下各占一半，此乃多大的好事！”
眾人還在想象將來占據大地盤的樣子。劉巴哈哈大笑：“龍將軍好大的口氣，隻怕那時，龍將軍會刀兵相向，交州刺史士燮大人可不是龍將軍的對手。”
“先生為何將我看成這等小人？”龍飛看這堂下的這個中年男人，身材不高，相貌端正，站在那裏穩穩當當，一看就是個中規中矩之人。龍飛道：“我龍飛雖然有吞並天下之誌，若有士太守和士燮大人相助，不是更快一些嗎？”
劉巴搖搖頭：“話是不錯，可我聽說龍將軍在宛城可把世家大族害苦了！我等士族可不敢與龍將軍為伍。”
這句話一下說到了點子上，說出了天下士族心中的焦慮。龍飛的強大他們有目共睹，但是龍飛施行的那些政策卻讓他們害怕。沒收一切土地，士族沒有任何優待，官員出身沒有限製，重商抑士，這幾項基本政策，嚇的士家大族都離的遠遠的。時至今日宛城也沒有幾戶士家大族。
龍飛看著劉巴：“先生何名？可否告訴於我，先生眼光如炬，龍飛願意與先生好好聊聊這個問題。”
“下官劉巴，荊州零陵人！因龍將軍大軍至，我等士族無所依靠才逃往蒼梧暫避！”劉巴毫無懼色，看著龍飛。劉巴乃是為了躲避戰火，才來的蒼梧，絕不是因為龍飛，這麽說就是要看看龍飛的反應。
這個劉巴可不是普通人，祖父劉曜曾任蒼梧太守，父劉祥，曾任江夏太守、蕩寇將軍。劉巴少年時便已經才名廣播。年十八，在荊州擔任郡署戶曹吏主記主簿。劉表來到荊州之後，征辟劉巴為從事，劉巴堅辭不授。劉巴雖為官宦世家，卻對經商、買賣一套商人的理論非常精通。當年劉巴隨父親在江夏任職，府庫空虛，劉祥一籌莫展。劉巴隻說了一句，讓其父將所有物品全部變成官賣，不到數月，江夏府庫充盈，足見劉巴看事之準，用政之高。
然劉巴儀仗自己乃是官宦之後，又才名廣播。對龍飛這樣從最底層一步步走起來的人極為看不起，認為就是龍飛這種手握重兵的將軍才是大漢混亂的根源。每當看見這些人，劉巴便沒有好言語。
龍飛看著劉巴：“敢問先生，天下是士族的天下還是天下人的天下？”
劉巴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士族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沒有士族，何人替陛下治理天下？”
龍飛點點頭，反問道：“若沒有百姓，士族該治理何人？沒有百姓這吃穿用度從何而來？沒有百姓軍隊從何而來？沒有百姓，世家大族還有陛下的江山不就是一撮泥土而已嘛？”
別說劉巴，就是蒼梧這些人全都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理論。初聽上去覺得不舒服，細細品品似乎覺得很有道理。劉巴道：“正因為百姓愚昧，才需要治理，不然天下豈不大亂？沒有士族何人治理？”
龍飛看著劉巴：“先生覺得我宛城大亂了嗎？先生不是說在我完成沒有士人的活路嗎？”
這一句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劉巴的話攻擊劉巴。劉巴被問的啞口無言。龍飛衝著劉巴微微一笑：“所以說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才是天下最重要的東西，這便是我為何願意向劉備妥協，也要救出南郡那數萬百姓，而世家大族儀仗自己的特權淩駕於百姓之上，不勞而獲，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龍飛說著說著有些激動，慢慢起身：“想當年張角振臂一呼，天下百姓響應者數十萬，問題出在那裏，就出在這世家大族的身上，大漢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百姓沒有錯，陛下也沒有錯，錯就錯在那些自認為是世家大族的手中。”
全場一片肅靜，官員們一個個冷汗直流。站在他們身背後那些侍人和仆役聽的熱血沸騰，有些竟然眼含熱淚，從來沒人替他們說過一句話，沒想到這個大官竟然認為他們才是天下的主宰。紛紛朝著龍飛露出笑臉。劉巴愣愣的站著，不知道為什麽他想哭。
士洧連忙笑道：“嗬嗬嗬，今日龍將軍的話發人深省，說的很好，到底是大將軍，比起我們這蠻荒之地的小吏果然不同，來人，去給龍將軍準備上等客房，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親自送將軍前往交趾。”
酒宴很快就散了。龍飛等人被帶下去休息。士洧沒有睡，他回到自己的臥房，沉思片刻，立刻給自己的大哥士燮寫了一封長信。信中將龍飛的所有情況全都介紹了一遍，末了添上了四個字：小心此人。
注釋：士洧：士燮有三個弟弟，士壹，士洧，士武。老三士洧的洧字，本來寫作左黃右有，傳聞中念WEI，翻了半天，又查字典，依然打不出來，隻能用這個字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