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吳軍設計
“噢?吳王要送多少寶貝給我?”關索故意麵露喜色,嗬嗬笑道,“聽聞交州有鬥大般的珍珠,本王從未見過,一向惦記。吳王可願相送?”
聽到“珍珠”二字,甘醴未等薛綜開口,便趕緊湊近奉承道:“大王!士將軍那裏多的是珍珠,大王若是喜歡,我自會請士徽將軍多多相送!東吳那裏縱有珍珠,也是產自交州!”
但薛綜卻是連聲冷笑道:“隻怕士徽此刻已為徐文向將軍所擒,你向番王承諾的珍珠,如何兌現得了?”
“那你東吳便能兌現嗎?”甘醴不甘示弱地開始回擊,並對關索說道,“大王有所不知,這孫權素無信義,當年鎮守南郡、武陵、零陵的乃是蜀將關羽。他與孫權結盟多年,不想孫權背盟偷襲,奪了南郡等地不說,更害了關羽性命!大王若是聽信此人之言,必然一無所獲!”
“看來孫權往昔劣跡已然深入人心……”關索現在十分好奇,如果孫權得知自己襲取荊州一事間接導致士徽起兵反吳,會是何等表情。
“此事本王亦有所耳聞。”關索摸索著下巴,徐徐說道,“當年蜀主劉玄德請五溪番王一同攻打東吳,沙摩柯那匹夫更是響應號召。”
關索說完, 又把目光轉向薛綜:“本王沒說錯吧。”
事實擺在麵前, 薛綜想要抵賴也是不可能,唯有正色道:“荊州之爭, 自有公論!眼下我為番王及滿溪軍民安危考慮,切勿再助士徽!”
關索冷哼一聲,森然道:“方才所言珍珠,汝能先給本王否?”
“此事還需回稟吳王!我亦不可善做決斷!”薛綜說到這裏, 語氣也不由稍稍放緩, “但想來吳王大度,鬥大珍珠並非難事!”
不過薛綜想想都知道孫權不會答應,也不知這番王從哪裏聽來的謠言,竟然會有鬥大的珍珠, 當真毫無常識。
“等你告知孫權,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甘醴則是氣鼓鼓地罵道,“汝此舉無非拖延時間,好讓士將軍在交趾被吳軍所攻!”
薛綜被點穿用意, 尚在思索如何反駁,關索卻是不耐煩地揮手道:“既是吳人狡詐,本王豈能相信!汝早些回去,告知吳人將士,早早來與本王決一死戰!”
薛綜還想說些什麽,關索卻從身旁蠻兵手中接過自己的大刀,舉過頭頂,轉動如飛, 然後重重地將刀柄往地上一擊, 發出“當”的一聲重響,震得四周之人耳膜生疼。
“無謀匹夫。”薛綜則是不屑地心中暗罵, 今日正是秀才遇上兵, 有理說不清了。
不過為了讓蠻夷輕敵,薛綜還是恭敬地說道:“久聞大王英勇非常, 今日一見, 方知此言非虛!”
“哈哈哈!你這漢人倒是識趣!”關索故作狂妄, 仰天大笑道, “若是怕了,便早早退出交州吧!”
薛綜憋了一肚子氣, 離開蠻營後,快馬加鞭回到潭中, 將會麵之事詳細告知呂岱等人。戴良當下氣得大罵道:“這粗鄙蠻夷,竟這般囂張!”
“蠻夷與叛軍合兵一處,若是硬拚恐非上策。”呂岱則是沉聲分析道,“但薩拉牙恃勇傲慢,加之蠻兵軍機鬆散,想要取勝卻也並非難事,當用智取!”
呂岱隨即與薛綜、戴良商議起破敵之策……
且說關索前番從吳軍那裏繳獲不少戰馬後,便讓經驗豐富的蠻兵前往潭中縣查看情況,他又命蠻兵砍伐樹木, 收集蘆葦,製造筏子, 準備渡過潭水。到了午時,蠻兵來報,說是約有三千餘名吳軍離開潭中, 往南而去。臨行之前,吳軍還前番俘虜的三百餘名交州兵拉到潭水河畔,全部溺死於河中。
“吳軍竟這般殘忍!”甘醴聞知此事後, 頓時氣得渾身發抖,趕緊向關索說道,“大王,吳軍定是畏懼大王之勇,故而棄了潭中,往交趾去了!大王可先去搶奪潭中,再從長計議!”
關索卻沒有急著搭理甘醴,而是詢問蠻兵:“潭水上可有吳兵?”
“未見吳兵巡哨,但北岸卻有十二艘木筏船隻!”回來的蠻兵如實稟報道,“隻因潭水並不寬闊,小人未曾駕船,便看到對岸情況!”
聽到北岸竟有船隻, 關索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冷笑。
“嗬, 呂岱等人隻當我是無謀蠻夷, 計策上也太粗糙了。吳軍若真要火速趕往交趾,豈會留下船隻給我?就算帶不走也會盡數燒掉。”
“想來潭中城中, 定有伏兵……”關索很快便陷入沉思,“亦或是不止一處……”
“大王,大王?”甘醴見關索若有所思,忍不住小聲地問道。
不過關索已經思考完畢,隨即嗬嗬笑道:“吳人倒算聰明,知道不與本王為敵!傳令下去,再多造一些筏子,本王今夜便要駐進潭中!”
“大王英明!”甘醴不由大喜。
然而,關索卻悄悄找到熊哲,讓他將自己的安排告知後方的廖立,此刻廖立距離他已不過數裏之遙。
當日,關索穿著陳時的那一套甲胄,率領兩千五百餘名將士前往潭中,申時埋鍋造飯,酉時臨近潭水,隔著河岸便能遠遠望見位於東麵,並不高聳的潭中城。注意到水麵上仍有船隻,且潭水兩岸確實相隔不足兩百步,關索便命蠻兵將做好的筏子一起推入水中,搭起一座浮橋,如此便可讓蠻兵快速渡過潭水。
浮橋搭建完畢後,大軍列隊北岸關索卻對甘醴說道:“甘將軍,有勞你領本部人馬先渡河吧!”
“啊?”甘醴頓時驚得長大了嘴巴,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跟著蠻兵後麵偷偷懶,怎麽竟要當起先鋒了呢。
“吳軍既已退了,有甚可怕!”關索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等乃五溪夷人,隻怕城中百姓受驚,倒是必起禍亂!士徽將軍麵上,也不好看!就勞你先去城中安撫人心吧!”
“怎麽?甘將軍莫非不願?”關索又擺起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雙眼直直地瞪著甘醴。
“豈敢豈敢!”甘醴連忙擺手道,“我這就率兵渡河!”
好在蠻兵就在身後,而且關索也說等大軍一同渡河後,再讓甘醴進城。因此甘醴便先率領本部五百餘人先踩著浮橋,渡過潭水,抵達南岸。關索命五百南中蠻兵在前,一千五溪蠻兵在中,熊哲領帶五百南中蠻兵在後,軍士們小心踩著浮橋渡河。
隻是近半五溪蠻兵剛剛渡河之時,東麵的潭中城突然響聲大作!
甘醴定睛一看,一隊吳軍正從城內衝殺而出,領兵之人正是戴良!
甘醴屢屢敗於吳軍之手,早已留下陰影,此刻頓時手足無措,趕緊跑到剛剛牽馬渡河的關索身邊,叫道:“大王!我們中計了!城內有吳兵!我們趕快撤退吧!”
但關索的臉上卻是露出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隨即翻身騎上奔雲,“全軍聽令,火速渡河,與吳軍交戰!”
“大王,這……”甘醴不由得目瞪口呆。
關索則不理會甘醴,急命全軍加緊過河。那一千五溪蠻兵雖然下午已被告知晚間會有戰事,但驟遇敵軍,還是心驚不已。但是熊哲率五百將士在後督陣,加上身處浮橋之上,這些五溪蠻兵無可奈何,隻能加快腳步,渡過潭水。
可就在所有蠻兵全部渡河的時候,西麵也響起一陣陣呐喊,又是一隊吳兵洶湧殺到。陣中一名老將,須眉如霜,持矛縱馬,口中不斷高喝:“我乃交州刺史呂定公,蠻賊休逃!”
正如關索所料,吳軍自然沒有撤退,而是兵分兩路,戴良率兵一千埋伏於城中,呂岱率兵兩千埋伏於城外,專等關索渡河前來。
“呂岱竟也來了!”吳軍東西兩麵夾擊,甘醴更是魂不附體,焦急地望向關索,“大王,這可怎麽辦?”
“適才我軍如若撤退,吳軍從後麵追擊,我軍必然死傷慘重!”關索沒好氣地白了一眼甘醴,隨即正色道,“為今之計,唯有奮力一戰,方有生路!”
“將軍!東麵吳軍不多,不如我們先殺過去,也可占了潭中城!”甘醴這時注意到從城內殺出的吳軍不過六七百人,便急忙向關索建議道。
關索則明顯清楚潭中城內還有吳兵,而且大多都聚集在城牆上,隻要蠻軍一接近,就亂箭齊發。到時在配合呂岱的這路軍馬,蠻軍豈有還手之力。
“全軍聽令,沿河往西!”關索毫不猶豫地高喝一聲,兩千蠻兵立刻調轉方向,衝向了呂岱率領的吳軍。
甘醴完全不知道關索究竟有何意圖,但事已至此,他也隻好率領本部人馬跟在後麵,祈禱關索有辦法殺退吳兵。
待到蠻軍距離吳軍已近百步之時,關索再次下令:“止步!舉盾!放箭!”
令行禁止,一千南中蠻兵立刻停下腳步,沿著河岸擺出一個半圓陣型,將五溪蠻兵裹在中央。超過半數的蠻兵牢牢舉起盾牌防禦,其餘蠻兵則是在陣中兩邊放箭,射殺吳軍。
“沙摩柯麾下的蠻兵還算有紀律,這幾日粗略教了他們一些陣型,果有成效!”
關索此刻也從奔雲身上跳下,手持弓箭,在盾牌的掩護下,對準西路吳軍,一箭又一箭向天拋射而出。關索用的是三石弓,臂力也遠超常人,箭矢轉眼便落入吳軍陣中,中箭者無不慘呼倒地。
“大王,我等又當如何?”這時,甘醴確實著急地大叫起來,顯然關索沒把他也一同保護起來。
“東邊那路吳軍,你不可過於靠近,更不可過於遠離!”關索一麵放箭,一麵高聲交代道,“等時機一到,你便殺入城中!”
“殺入城中?”甘醴不知道關索此話究竟何意,眼下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哪管得了其他。
不過甘醴看關索剛剛在危機之時尚且能夠鎮定地指揮兵馬,心知此人絕非魯莽蠻夷,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按照關索的話,往東南方向開始進軍。
而戴良看甘醴的進兵方向,以為他要去攻打潭中城,便急忙上前阻攔。可關索麾下的蠻兵也在掩護甘醴,將箭矢陸續射入吳軍陣中。戴良身邊兵馬委實有限,一時難以兩頭顧及,唯有往後退去。而甘醴見戴良與自己同向進兵,也趕緊調轉方向,把戴良往關索那裏引去。
“反賊如此行事,當真棘手!”戴良顯然被這種戰法弄得很不舒服,他把心一橫,火速派人去調城中剩餘的三百吳兵,爭取一鼓作氣擊敗蠻軍。
而呂岱那邊也開始命吳軍亂箭射向蠻軍陣中,但關索麾下的蠻兵對擺盾牆十分熟練,加上五溪蠻兵也十分擅長射箭,吳軍初一交鋒,竟毫無優勢可言,接二連三地有人中箭倒地。
“可惡!這夥蠻夷還真是了得!”呂岱頓時覺得自己小瞧了對方,麾下的吳兵也隻是交州本土將士,並非精兵,加上陸戰能力有限,自己似乎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事到如今,諸郡定要與我奮力向前!”關鍵時刻,呂岱須發噴張,舉起手中的長矛,高聲激勵將士,“報效君王,克寧內難,隻在今日!”
“衝啊!!!”
呂岱不再執泥與對方互射箭矢,而是身先士卒,率軍開始向蠻軍方陣發起衝鋒。眼看六十七雖的老將都如此英勇,吳軍上下都是大受震撼,也都齊聲咆哮,誓死追隨呂岱,無人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