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白事

  白帆翻飛,一夜間整個太仆府被白布包裹,府上人個個神色哀戚,寧渙更是因為傷心過度幾次暈厥。


  太仆夫人亡故,陳氏又是禦史大夫陳宏茂之女,在京都也是動靜不小,皇上還親自過問,恩賜寧洪幾日休息,好好操辦陳氏的喪事。


  家有白事,寧昭也跟醫館請了假,在家為陳氏守靈。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寧昭仿似又回到自己假死的那一回,不過不同的是,那金絲楠木棺材裏,真正的躺著一具屍體。


  “嗚嗚……母親……”虛弱的哭聲傳來,寧昭抬眼看去,寧渙清醒過來,正被小丫鬟攙扶而來。


  寧渙著實可恨,但不得不說她跟陳氏的感情是真的親近,陳氏突然亡故,對寧渙打擊不小。


  可那又如何,寧昭是不會憐惜她的,曾經的種種都在她心底,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寧渙可不值得同情。


  “長姐,請節哀。”寧渙顫巍巍的走近,寧昭看了看她,說道。


  “你閉嘴!”


  寧渙眼眶通紅,聞言,直接朝寧昭吼道:“都是你們!全都是因為你們!若不是你們,我母親不會死!是你們殺了她!”


  寧昭一頓,看著寧渙這幅傷心欲絕的模樣,寧昭閉了嘴,不願在招惹她。


  可寧渙卻像是憋了許久急待發泄的人,幾句說完猶嫌不夠,指控道:

  “你們設計陳齊,以此挑撥堂伯父和母親的關係,你們是殺人凶手,寧昭你是殺人凶手!”


  最後一句,寧渙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眼淚洶湧而出,聲嘶力竭,寧昭端正站著並沒有搭腔,然而一旁的竇姨娘卻聽不下去的。


  竇姨娘身子大好,當家主母的喪事她也必須到場。


  此刻就在寧昭旁邊,聽著寧渙接二連三的指控,她又是不悅又是慌張。這話若是被旁的有心人聽了去,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風波來。


  於是她站了起來,朝寧渙說道:“大小姐,夫人落井身亡,咱們心裏都難受,我知道你難過,但是話還是不能亂說,你這樣汙蔑我們昭兒,又有何意義,若是隻想要發泄,你便朝我來吧。”


  “娘親,你別管。”寧昭拉住竇姨娘,朝她搖搖頭。


  “落井身亡……”寧渙咂摸著這幾個字,突然笑了起來,“是啊是啊,母親落井身亡,嗬嗬……落井身亡……”


  “胡鬧!”寧洪從外麵進來,剛好瞧見這一幕,沉聲怒道:“當著你母親的麵胡鬧,你可還有一點兒規矩?!”


  “這裏是靈堂!一會還有人上門吊唁,你要不好好給我待著,要不然就回你院子歇著去。”


  聽到寧洪的聲音,寧渙的身子明顯的抖了一下,寧昭與她麵對麵,這本能的反應,寧昭看的真真切切,不由的輕輕挑眉。


  寧渙害怕寧洪?

  為何?


  “父、父親,我、我錯了……”寧渙又哭了起來,伸手抓住寧洪的胳膊,一張小臉,哭的梨花帶雨,模樣著實招人疼。


  寧洪雖有不悅,但看到寧渙這模樣,心又軟了,長歎一聲,抬手撫上寧渙的肩膀,安撫道:“渙兒,父親知道你傷心,可是你母親已經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別讓父親哀思之餘還要費神照顧你啊。”


  寧渙靠在寧洪的肩頭,聞言,哭聲又大了些許。


  寧昭可沒興趣看什麽父女情深,她扶著竇姨娘重新跪了下來,竇姨娘看看她,寧昭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什麽都別說,隨即拿起冥紙燒了起來。


  守靈三日,期間禦史大夫攜夫人前來吊唁,親生女兒沒了,兩位耄耋老人也算是白發人送黑人,整個看上去都萎靡了不少。


  陳氏作為太仆正夫人,葬進祖墳,排位擺進祠堂,整個操辦完,便迎來了頭七。


  寧昭幾日沒去醫館,在家盡職盡責的坐著庶女該做的事情,空閑下來,便陪陪竇姨娘和寧老太君。


  寧老太君年紀大了,府上今日不太平,接二連三的出事,原本控製下來的頭疾又開始發作,寧昭重新為老太君開了藥方,可效果卻沒有之前的好了。


  “哎……”寧老太君閉眼斜倚著軟榻,寧昭站在她身後替她按捏頭部,這一聲歎息便是從老太君口中發出。


  “祖母可是頭還很疼。”寧昭關切的問道,手上更是輕柔了幾分。


  “沒有。”寧老太君回道:“比之前好些了,隻是……哎……”


  又是一聲歎息,概括了這些時日的感觸。


  “府上近日事多,昭兒也辛苦了。”寧老太君睜開眼,抬手握住寧昭的手,說道:“現在事情告一段落,隻期望能夠安寧些時日啊。”


  寧昭緊了緊老太君的手,微微蹲身,安撫道:“祖母放心吧,府上一定會好好的。”


  老太君精神不大好,跟寧昭說了會話就累了,寧昭伺候寧老太君歇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好幾日沒去醫館,也不知道孟遂如何了,靳淵又可來過。


  寧昭看著石桌上的茶具出了會神,隨即長歎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事情已經結束,不論如何,這結局對她來說都是好事,她也該收拾一下心情,琢磨一下別的事情的。


  之前跟孟遂商量的擴建的事,孟遂當時沒有回複,之後又出了這些事情,寧昭也不知道孟遂到底如何打算,盤算著明日去了醫館,便就尋孟遂好好聊聊。


  這一夜,寧昭早早便睡下,連著數日的操勞,寧昭難得能好好歇息一下,躺在床上沒一會,便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寧昭便去了醫館。


  剛一進門,孟遂抬眼見到她,臉上欣喜一閃而過,隨即又沉下臉來, 抬手指指後院,說道:“有人等著你呢!去吧!”


  寧昭剛要打招呼,聞言頓了頓,隨即雙眼一亮,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下已經行動起來,迫不及待的朝後院走去。


  熟悉的白衣錦袍,長身玉立,俊美的臉上依舊帶著熟悉的笑容。


  “你來了。”靳淵聲音溫和,朝寧昭笑道。


  寧昭站在台階上沒動,定定的看著靳淵,募得隻覺鼻尖有些發酸,聲音都有些哽咽起來,“你還知道來尋我。”


  靳淵見狀,心裏一抽,忍不住快步來到她身前,抬手便把人摟進了懷裏,柔聲道:“抱歉,我失約了。”


  聞言,寧昭更覺得委屈了。


  從那日分別後,接二連三的事情,她和靳淵已經約莫半月沒見,靳淵沒來,也沒派人告訴她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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