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尚老板

  暴雨過後,陽光正好,本應是清新怡人,適合踏青遊玩的好日子,然而寧昭行走在街上,卻是感覺周身寒意。


  她怎麽就早沒想到,既然連朝廷命官都敢動手,殺掉幾個尋常百姓,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寧昭狠狠的皺了皺眉,這是三條人命啊!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寧昭心裏難受至極,也憤恨至極。


  寧昭捏緊了拳頭,抬眼看向拐角深處,輕聲呢喃道:“我定會找出幕後凶手,你們安息吧。”


  行人寥寥,寧昭不願引人注意,沒有久留,朝著市場深處行去。


  路上碰到追捕歸來的幾名守衛,不出意料的,那名逃竄的男子已被抓獲,寧昭退到路邊混進人群中,耳邊是眾人竊竊私語,還有男人淒厲的爭辯咒罵聲。


  她還有要事,隻是不管這等閑事,等到一行人走遠,寧昭便隨著人群,繼續行去。


  結合上次陳二透露的信息和今日小販的言辭,都表明那幾家大商鋪有問題,寧昭深思片刻,決定前去一探。


  “靳大人,小店簡陋,隻有些上不得台麵的粗茶招待,還請靳大人別嫌棄。”


  剛到門口,一道諂媚的聲音便傳進了寧昭耳中,寧昭卻是眸光一亮,稍稍頓住了腳步。


  “嗬嗬,尚老板客氣了,早春新出的碧螺春,又怎麽說是粗茶?”熟悉的聲音飄進耳裏,從他的語氣就能判斷出此人此刻的神色。


  定是一貫的端正有禮,溫和無害。


  嘖,這隻笑麵狐狸,若不是前生與他爭鬥一世,寧昭自己怕是也得被他那表麵給騙了。


  之前還想到此人,沒想到這就遇上了,隻是寧昭疑惑,靳淵為何會以真實身份來此?

  寧昭稍頓,細聽起來。


  “靳大人不嫌棄便好,哈哈。”尚老板笑了笑,摸了摸胡須,問向靳淵,試探道:“不知靳大人親自前來小店,是否有何要事?”


  聞言,靳淵放下茶杯,正色道:“確實有事要想尚老板了解一二。”


  “尚老板可識的陳二?”靳淵問道。


  “嘖,靳大人出了這種事,現下此處又有誰不認識他呢?”尚老板神色一暗,搖頭道:“一家三口全都被殺,可真是造孽啊。”


  靳淵卻輕笑一聲,擺手說道:“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可認識?”


  “之前?”尚老板遲疑一瞬,隨即回道:“陳二其實小的並不熟悉,不過他爹,之前倒是接觸過。”


  “實不相瞞,此次在下前來,就是為了陳二一家被殺案。”靳淵瞥了眼尚老板神色,端起茶杯悠閑的抿了一口,不緊不慢道:“軍馬交易市場乃是京都甚為看重之地,此處出了人命,太守大人可是頭疼至極啊。”


  “哎,此時亦不是好時機,太守大人諸事纏身,分身乏術,正巧我與大人關係甚好,又閑來無事,便幫他跑了這趟腿,希望能在尚老板這裏得到些幫助。”


  尚老板打量著靳淵,見他神色如常,眸光一轉,笑道:“隻要是能幫到靳大人,小人定當言無不盡。”


  “甚好!”靳淵放下茶杯,看向尚老板,詢問道:“陳二一家可有仇家?近些時日這裏又有否不尋常之事發生?”


  “我雖認識陳老頭,可接觸不多不甚了解。”尚老板接著道:“至於此地每日來往行人眾多,我還有生意要顧,也沒留心其他,靳大人的疑惑,小人怕是不得解啊。”


  “哦?”靳淵拖長了語調,隨即輕笑一聲,盯著尚老板的眸子也沉了沉,說道:“可據我所知,尚老板未發跡之前,可是與陳家來往甚密,還有傳聞你與陳家老頭不合,其後還對他處處打壓,可有其事?”


  “這可從何說起啊!”尚老板一晃,連連否認道:“此言純屬道聽途說,小人與那陳老頭可並無仇怨,小人冤枉啊!”


  “冤枉嗎?”靳淵笑了,依舊是溫潤如玉,但這笑落在尚老板眼裏,卻讓他如芒在背,心慌不已。


  “當、當然。”尚老板咽了咽口水,回道。


  靳淵盯著他看了會,沒有說話,直到尚老板目光閃爍起來,這才悠悠然說道:“尚老板,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本官既然問你,自然是知道些什麽,本官好心提醒下尚老板,知情不報,刻意欺瞞朝廷命官,這名頭不小啊。”


  “靳大人這、小人……”幾句話的功夫,尚老板已是汗流浹背、坐立不安。


  尚老板心亂如麻,靳淵說知道些什麽。但到底知道什麽、又知道多少,尚老板卻不知道。


  他隻知道,如果應付不了靳淵,他的小命就沒了!

  尚老板辛苦半輩子,好日子剛過上沒多久,要是現在就斷送了自己的性命,這讓他如何甘心!

  寧昭本想直接進去,然而隱約聽到靳淵兩人的對話,又頓住了腳步。


  幾日不見,靳淵到底查到了什麽寧昭不知道,但現在靳淵明顯在套話,要是自己貿然進去,隻是不好。


  可此地多了許多眼線,自己也不能停留太久,以免引人注意。


  思索半晌,寧昭轉身繼續閑逛,隻要等到靳淵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而商鋪內,靳淵耐心的等著尚老板回話,沒有催促,愜意的喝起茶來,撫掌讚道:“好茶。”


  心神不寧的尚老板被他這一下驚了一個哆嗦,慌忙坐直了身子,佯裝淡定。


  靳淵瞧見了卻沒說話,嘴角掛著淡淡笑意。


  “靳大人,您想要小人說些什麽?”尚老板舔了舔幹燥的唇,問道。


  “陳二一家是被何人所殺?”靳淵直接了當的問道。


  “這官府都沒查出來的事情,小人又如何知曉啊?”尚老板抹著汗,回道。


  靳淵頓了頓,看了眼尚老板,隨即歎了口氣,頗有些失望道:“看來尚老板還是不肯說啊。”


  “陳老頭三代靠販馬為生,所處馬匹均是上等,卻始終隻是個小販並未發家,你與其他幾家老板,之前也不過是小小商販而已,卻沒有陳老頭所販馬匹品質上乘,又奈何沒有渠道,處處被陳老頭壓一頭。”


  “而就在前不久,你們幾家突然發跡,接了樁大買賣,卻實力不濟想找陳老頭合作,不曾想卻被陳老頭嚴詞拒絕,你們更是對他怨恨不已。”


  “原以為此樁買賣就此作罷,卻不想意外讓你們成功接下,反而大賺一筆,此後便處處打壓陳老頭,陳老頭還因此一病不起,隻得他兒子陳二接手爛攤子,在街市上撿漏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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