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演技

  “孽女還不跪下!”寧洪怒喝。


  寧昭卻沒有任何動作,相反抬眸直直的看向寧洪,一雙眼睛蓄滿了淚水,楚楚可憐。


  演戲,誰不會!


  宮廷鬥爭是白練的嗎?!


  “父親,我知錯了。”寧昭哽咽出聲,一滴淚水跟著落下,那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陳氏和寧渙差點被驚掉了下巴,完全沒料到寧昭居然會來這一招!

  寧洪也是一呆。


  寧昭長這麽大,他關注其實很少,說起來還總覺得沒多久沒見,寧昭就已經長大了。


  因為陳氏,寧洪對寧昭娘親完全冷落,連帶著這個女兒他也沒有認真的打量過。


  寧昭突然來的這一出,不僅讓陳氏母女驚愕,寧洪更是詫異,隨即居然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寧昭有這樣的姿色,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心,他隻要把握住這個女兒,還愁找不到新靠山!


  “老爺……”陳氏率先回過神,看向寧洪,對上他微愣的神情,心頭更是火氣,把剛端起來的茶杯,重重放回桌案上。


  這一動靜,讓寧洪回了神,趕忙看向陳氏,給了個安撫的眼神。


  新靠山固然好,但嶽父這座山也不能丟啊!


  “咳咳……”寧洪清了清嗓子,嚴厲道:“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還有,昨晚上到底去了哪兒給我如實說來。”


  “是,父親。”寧昭抬手抹了抹眼角,在衣袖遮擋住的瞬間,臉上閃過一絲寒意。


  寧昭把手裏的藥材往前遞了遞,神色也恢複到楚楚可憐樣,輕聲道:“娘親用了藥身體有所好轉,可眼看著藥已經喝完,好不容易娘親身體見好,我不能讓她因為沒藥治病,有功虧一簣啊。所以,我隻好親自上山為娘親采藥。”


  說到這,寧昭略帶哽咽道:“可我平日鮮少出府,更何況是進山,我一心隻想著采藥,誰知卻在深山中迷了路,好在找到了個山洞,才勉強安全過夜。”


  寧昭說著話,小手攥緊了一擺,外人看來便是一幅緊張後怕的模樣。


  順著她的動作,寧洪三人這才注意到她那被劃破的衣衫。


  “上山采藥?”寧洪皺眉,問道:“藥鋪裏什麽藥沒有,還需要你上山去采。”


  聞言,寧昭看了眼一旁的陳氏,目光有些瑟縮,小聲道:“那是因為、因為我沒有錢買……”


  “荒謬!”寧洪氣笑了,“堂堂太仆府二小姐,買藥的錢都沒有,寧昭啊寧昭,你就連撒謊都不找個好借口嗎?”


  “我說的句句屬實。”寧昭提高音量,回道:“若是父親不相信,可以親自去我院子搜搜看……”


  說著,她頓了頓,接著哽咽道:“夫人每月撥來的例銀,隻夠娘親幾天的藥錢……”


  寧昭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盡低低啜泣起來。


  知曉真相的青蟬已經懵了,呆呆的看著自家小姐,被她這一波搞得,她都想相信了!


  “混賬!”蒼老的聲音傳來,正廳幾人齊齊朝聲音來源看去。


  寧昭瞧見緩步行來的寧老太君,顧不得眼角的淚水,快步上前,恭敬的攙扶著寧老太君,關懷道:“奶奶您怎麽來了,您也是來責怪阿昭的嗎?阿昭已經知道錯了。”


  寧老太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皺眉看著她破損的衣衫,隨即收回視線,示意寧昭扶她進了正廳。


  “母親怎麽來了。”寧洪起身迎接,陳氏也跟著殷勤起來。


  “是啊,母親身體不好,這點兒小事就不用操心了。”


  “哼!”寧老太君冷哼一聲,撇了眼陳氏,肅聲道:“我不來,就放任後院有人欺負打壓,雞犬不寧嗎?”


  “哼!我還沒死呢!”寧老太君掃過在場幾人,落下這話,便落了座。


  陳氏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想要辯解,寧昭卻不給她這機會,搶先開了口:“都怪阿昭不好,才讓奶奶生氣,奶奶你身子不好,可別動怒。”


  說罷,她看了看陳氏,接著道:“隻是上山采個藥而已,下一次我一定熟記路線,不會在迷路了。”


  “還有下一次?!”寧老太君皺眉,看向陳氏,說道:“當家主母不要求你一視同仁,但該有的氣度還是得有,畢竟是大家閨秀出生,如此行事,未免趨於下乘。”


  “你覺得呢?”寧老太君問向陳氏。


  那蒼老的麵容看不清喜怒,然而卻給人一種不能忽視的威嚴。


  陳氏被問話,雖然心裏窩著火,卻也不敢忤逆了寧老太君,隻得不甘不願的應下了。


  寧洪左右看看,本就想利用寧昭,心裏自然不想對她太過苛責,雖然沒什麽父女親情,寧洪卻自以為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他當然不會知道,此刻的的心思比白日做夢還不現實。


  有了寧老太君出麵,寧洪正好不用夾在陳氏他們中間,反而落得清靜。


  夜不歸宿之事不了了之,陳氏不但沒有打壓到寧昭,反而被將一軍,窩了一肚子火。


  當著寧老太君的麵不敢發作,隻好惡狠狠的瞪著寧昭,直到寧昭隨著寧老太君離開,才氣急敗壞的找寧洪撒氣。


  寧洪頗為頭疼,草草安撫了兩句,借口朝中還有事務,便匆匆離開了,剩下陳氏母女倆大眼瞪小眼,均是滿腔憋屈。


  青蟬在寧昭走時便跟著離開了,不知道是跪久了還是嚇得,都回了寧昭院子,雙腿還在發軟。


  院門被關上,青蟬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連忙拉著寧昭,焦急道:“小姐一夜未歸可有手上,傳聞山間常有野獸出沒,小姐下次可不要在去了。”


  青蟬顯然已經相信了寧昭編出來的鬼話,小臉上滿是擔憂和後怕。


  寧昭卻突然笑了出來。


  眼角的紅暈還未消散,這一笑,到增添了一股子別樣的風情,青蟬都被她晃了下眼。


  “那都是騙他們的話,你也信,還真是單純的小丫頭。”寧昭伸手刮了下青蟬的鼻尖,打趣道。


  青蟬卻被她說懵了,“騙他們的?可是……”


  青蟬指著寧昭手裏的草藥,問道:“這藥又是哪兒來的?”


  “當然是藥鋪買來的。”寧昭隨手把草藥放在石桌上,拎著茶壺倒了杯水。


  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還流了那麽多淚,她是真的有些渴了。


  愈發懵了的青蟬:“……”


  寧昭解了渴,看著還傻愣愣杵在那的青蟬,無奈的搖搖頭,招呼道:“反正已經沒事兒了,你把這藥材給娘親送去,叮囑下人還是按照之前我開的方子熬藥。”


  寧昭把青蟬當做親人,但有些事情她卻不能告訴她。


  一來,寧昭做的事情隨時都可能有危險,她不能連累別人,二來,青蟬太過單純,知道的太多,對她對寧昭終究不是什麽好事。


  青蟬本想再問,見寧昭不遠多說,便也作罷,拎起桌上的藥材,便去了竇氏那裏。


  小院瞬間安靜下來,寧昭舒出一口氣,回想昨日艱險,腦海中不期然又出現了靳淵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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