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作自受

  果不其然,寧昭剛踏進前廳的門檻,坐在首位上的寧洪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她:“昭兒,你姐姐說的可都是真的?”


  “爹爹,女兒說的自然都是真的。”


  坐在一旁的寧渙掩嘴輕笑,目光流轉,“昨日太子殿下不小心跪傷了膝蓋,是妹妹幫殿下醫治的。一來二去,兩人竟然就這樣看對眼了。妹妹還偷偷的將自己的貼身絲帕塞給了太子殿下,都被女兒看得清清楚楚。”


  陳氏依舊不掩對寧昭的鄙夷,冷哼一聲,譏諷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庶女,連私相授受這種不要臉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真是丟了我們寧府的臉。”


  “哎,夫人可不要這樣想,那可是太子殿下,將來要繼承大統的龍子。”寧洪的臉上堆滿了笑意,“就算昭兒做不成後宮嬪妃,如若能做太子妃也是極好的。”


  太子妃?

  寧昭冷笑。


  前世的她當了太子妃後,她的這位好父親可沒少借她和慕容承的名頭為自己的仕途鋪路。


  如今她又怎麽可能再給他同樣的機會呢?

  “昭兒,你說,太子殿下當真看中你了?”寧洪期待地看向寧昭,貪婪爬滿了眼底。


  “爹爹,您在說什麽?昭兒怎麽聽不明白?”寧昭微微睜大了眼睛,靈動的雙眸裏滿是疑惑神色。


  她的表情單純而又無辜,倒真像是對什麽都不知情。


  “妹妹,你就別害羞了,昨日的事情姐姐都知道,這裏沒有外人,你又何必遮攔呢?家人們為你參詳參詳,也好過你一人去搏。”


  寧渙的眉眼也盛滿了笑意,言辭間都像是站在寧昭這邊為她著想一般。


  “姐姐,你又在說什麽呀?”寧昭偏過頭來看她,眨著眼道,“昨日的事情?昨日難道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嗎?”


  寧洪清咳了一聲:“昭兒,爹爹且問你,你們昨日是不是在南承寺見到了太子殿下?”


  寧昭乖巧地點了點頭:“是。”


  “那你是不是替太子殿下醫治了腿傷?”


  “是。”


  “那你有沒有將你的貼身絲帕送給太子殿下?”


  寧昭緩緩搖頭:“沒有呀,昭兒為何要將女兒家的東西送給太子殿下?”


  見話題終於轉到了貼身絲帕上,寧渙連忙搶在寧洪前開了口:


  “若是姐姐記得沒錯,妹妹的那塊絲帕和我的那塊都是以陛下賞賜的雲絲做的。因著隻有這兩塊,妹妹素來寶貝著呢!既然妹妹說沒有將絲帕送給太子殿下,那你就將你的絲帕拿出來給我們看看,若拿不出……”


  她的話音一落,在場幾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寧昭身上,似是在等她到底能不能自證。


  然而寧昭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寧渙,眸如深泉,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怎麽?拿不出來嗎?”寧渙的笑容帶上一抹說不出的得意,“既然拿不出來,那也就隻能證明……”


  “姐姐,”寧昭驀然開了口,眼尾一點一點地彎成一個弧度,語氣卻極盡冷淡,“我的絲帕不是在你那裏嗎?你昨日找我借了絲帕,到現在還沒還給我呢。”


  聞言,寧渙下意識就反駁道:“我什麽時候找你借過絲帕了?我自己有……”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慌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絲帕。


  絲帕的一個角上繡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昭”字。


  寧渙的臉色倏地一白。


  “姐姐,那不就正是我的絲帕嗎?”


  寧昭指著那塊絲帕笑道,“昨日從南承寺回來的路上,你說你的絲帕掉了,所以找我借了,難道你忘了嗎?”


  “你胡說,我的絲帕根本沒掉,也沒有找你借過!”寧渙表麵的溫柔麵具轟然崩塌,她死死地攥著那塊絲帕,額頭已然見汗。


  這關乎清譽的毒計一旦出錯,她受不起那個反噬!

  寧洪和陳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搞得一頭霧水。


  這麽說來……丟了絲帕的不是寧昭,而是寧渙?


  那與太子私相授受的也不是寧昭,而是……


  意識到這點的陳氏頓時變了臉色。


  寧渙還想為自己辯解,冷不防聽到陳氏的嗬斥聲:“住嘴!你還嫌不夠丟臉嗎?”


  陳氏大步流星地走了下來,一把拉住了寧渙的手臂,將她手中的絲帕扔還給了寧昭。


  “娘,你要相信我……”寧渙的眼眶盈滿了淚水。


  看得寧渙麵上的委屈之色,寧洪連忙將話題又轉移到了寧昭身上:“昭兒今日做的不錯,日後就算不進宮為妃,憑著今日太子殿下的好感,隻要再努努力,你雖為庶出,但是太子側妃之位也還是坐得的。”


  寧洪的偏袒看在寧昭的眼裏倍感諷刺,他想要轉移話題,她就偏不讓他遂願。


  “父親莫不是上了年歲,有些糊塗了?此話不應當是給嫡姐說麽?畢竟和太子殿下私相授受的極有可能是嫡姐呀……”


  寧昭故意將未戳破的事情擺在了明麵之上。


  “放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學好,盡是些大逆不道之言,是誰教你亂毀嫡姐清譽的?”陳氏怒極,竟徑直衝到了寧昭跟前,揚手就要甩她一巴掌。


  隻是這巴掌還未落下,就被寧昭死死鉗住了手腕。


  “母親,您這一巴掌要是落了下來,昭兒可不敢保證今日之後這件事會不會傳遍整個京城。”


  寧昭說這話時是笑著的,而隱藏在那雙眸深處的卻是鋒冷利刃。


  她在威脅,同時也在賭陳氏不敢拿寧渙冒險。


  果不其然,陳氏在聽得這話時沉了臉色,用力掙脫開寧昭的桎梏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渙兒不過是弄丟了一條絲帕而已,這等小物對於我寧家來說無足掛齒。既然都是誤會,那麽這件事就此揭過,休得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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