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治療洺笙
她刻意的疏離,當真是傷人,偏又不傷至肺腑,隻是讓你心癢,難受不已,卻又找不到發泄的地方。納蘭洺笙將她的每一個神色看在眼裏,終究還是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麽。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無豔淡淡地念出這句詩,最後將目光移到納蘭洺笙的麵具上,頓了頓後,道:“若是這麵具可以取下了,你何去何從?”
“你想趕我走?”
“自然不是。”花無豔搖頭。
“那便是了。”納蘭洺笙毫不在乎地說:“所以這麵具,取或者不取下,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你是不想要回你原來的臉了嗎?”
“皮囊而已,時間久了,倒是已經不在意了。”依舊淡如清風的語氣,可是卻聽得花無豔十分難受,“若是當真不在意,為何不上朝,要把自己困在這裏?”
“我沒有困在這裏,我隻是不想困在外麵的世界罷了。”
“你——”花無豔被他堵得說不出話,心有些惱怒,可是這時候又說不出什麽話來反駁對方,他說得沒錯,要麽困在丞相府裏,要麽困在外麵的世界,這兩者對於他而言,既然選擇相同,為何不回到這裏呢?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用沉默來決定這一場戰場的勝負。末了,過了很久,終究還是花無豔敗下陣來。
“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來得好生突然。”
“是為他呢?還是為你自己,若是為他,那倒是大可不必,我已經不恨他了。可若是為你……”
“那我倒要好好想想,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
“對不起!”花無豔又說了一次,然而這一次確實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你要如何,才願意讓我為你將你臉上的傷疤去掉?”
“若是你要去掉它,那便隨你吧,你高興就好。”納蘭洺笙淡淡道,隨即將麵上的麵具取了下來,花無豔又一次看到了那張布滿傷害的臉。
三月之後,皇宮花無豔的專屬藥房裏,花無豔在裏麵忙著煎藥。而另一邊臨時搭建的床上,坐著一個臉上被白紗布蒙住的男子,花無豔在煎藥的時候,時不時轉過去看他一眼,什麽話都不說,然後又繼續將視線放在爐子上。這是煎藥的關鍵時期,花無豔不放心,便自己親自來煎。
時間不到三日,納蘭洺笙臉上的紗布便可以取下了,倒是他就可以恢複自己原來的臉。可是就此而言,花無豔卻更加沉重了。何星子說她擔心得太多,既然已經決定了,哪有何必徒增這麽多煩惱呢?
花無豔隻道:“怕就怕他恢複了自己的臉,轉而又去了外麵的世界,再不回來。我和鳳傾逸,這一生,欠他太多。”
“那你以為將他留在你的身邊,便是對他的彌補了?”
“愛而不得,對於他而言,這才是最大的傷害。”何星子解釋道。
“那麽師祖,你說,我又該如何?”
“問你自己咯,你這一生,肩負得太多,自然受累太多。”
“罷了罷了,幫你把這小子的臉治好,就該是我離開的時間了!”何星子歎息道。
“師祖你要走?”花無豔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驚到了,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了,何星子竟然要選擇離開。
“待在這裏不好嗎?師祖為什麽要選擇離開呢?”
“留在這裏,不自在。”
“如何不自在?”
“不好說,就是不自在。”何星子好像隻會說這一句話了,末了,花無豔也不再說話,若是沒個人都要走的話,那這偌大的皇宮裏,會不會到了最後,隻剩下她一人?
“師祖若當真要走,那我也就不挽留了,還望師祖日後,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和雪兒!”
“若是有機會,自然會回來看你。”
“師祖這話,是日後不會回來了嗎?”花無豔心下一跳,若是何星子當真不會再回來的話,她的心裏,就像是空了一塊似的。
“師祖老了啊,要回家看一看。”
“師祖的家在哪裏?我送你去……”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何星子連連歎息,轉向了外麵的房間,道:“快把藥送過去吧,這最後一道療程,過了今晚子時,便可以拆紗布了。”
“好……”花無豔不再多問,心知這何星子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端好了藥便走到外麵的房間,將藥一勺一勺喂到納蘭洺笙嘴裏。後者在吃下第一口的時候,皺了一下眉頭,顯然是覺得這藥太過於腥苦。然而還是忍住了痛苦,將藥一口一口地吃下,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花無豔才要自己親自來喂他。
“這是最後一碗藥了,喝了它晚上就可以將紗布拆開。”
“恩。”納蘭洺笙從鼻腔裏發出這個聲音,然後就安靜地喝著藥。將藥盡數喂完後,花無豔將碗放在一邊,然後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讓外麵的新鮮空氣散進來。“春天都快到了,不知道今天百姓們的菜苗會不會受到春霜的影響。”
“你該是擔心春雨是否充足。”納蘭洺笙反駁道。
“哦?是嘛?”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之要,自然在於雨水的滋潤。”納蘭洺笙給花無豔解釋道:“所以在這個時候,應該號召百姓們挖渠開道,做好農作物的準備工作。”
“想不到你懂得還挺多的。”納蘭洺笙雖然沒有說太多,但是每一句話,都切在要點,明眼人一看便知。
“小時候爹不讓我習武,就讓我看這些東西。”
“他是想讓你繼承他的位置啊!”花無豔歎息一聲,注意到納蘭洺笙的情緒不太對,趕緊接話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無礙,你自是不知。”後者淡淡應道,然後便不再說話了。
時間走到子夜,花無豔的專屬藥房裏還是燈火通明,眾人齊聚在這裏,等著花無豔給納蘭洺笙取下紗布。彼時花無豔正站在納蘭洺笙麵前,小心翼翼地將他臉上的紗布一層一層地取下,等到完全取下後,眾人都看到了納蘭洺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