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好劍

  東洋的劍道與大晉的武道有著很大的不同,特別是在第三境突破到第四境時,所用的方式,可以說是另辟蹊徑。


  大晉的武道,是借用外力,例如煞氣等,來突破人體的極限,以此掌握氣血之力。


  而東洋的劍道,卻是求諸於內。通過壓榨自身的精神和生命潛力的方式,達到一個臨界點後,燃燒一切,以此來突破極限。


  這種方式極其凶險,完全是以生命作賭注,一旦失敗,就死無葬身之地。


  柳生一郎的精神已經磨練到了這個層次的極致,氣機感應之下,敏銳地察覺到在場的人都已經失了與他一戰的信心。


  這樣的對手,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價值。


  他需要的,是能夠給他帶來壓力的對手。


  不對,還有一個人。


  柳生一郎看向在座最年輕的那個男子,讓他印象更深的,是男子身後那位一口道破他來曆的小侍女。才會說出那句話。


  在座的其他人聽到柳生一郎的話,心思各異,朝陳牧看過去。卻沒人開口說話。


  陳牧見柳生一郎突然將目標對準自己,有一種莫名躺槍的感覺,心想,“這跟我有什麽事?”


  這人是來挑戰漕幫的,他跟漕幫又沒有交情,才不會強出頭,打這種沒什麽好處的戰鬥。


  他很幹脆地說道,“抱歉,我不想跟你打。”


  柳生一郎被拒絕後,反而對他更感興趣了,說道,“你不比也行,隻要說一句認輸的話,再把你身後的小侍女送給我。”


  陳牧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陳牧緩緩說道,“知道我最討厭什麽人嗎。就是那些跑到我的國家來耀武揚威的外國人。今天,我教你一個乖,跑到別人的地盤來放肆,是要付出代價的。”


  柳生一郎長笑道,“來吧,讓我見識閣下的高招。”


  陳牧握緊手裏的劍,站了起來。


  “少爺!”


  後麵的青竹心裏一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想要阻止他。突然感到他的衣服上傳來一股力道,將她的手指彈開。


  她心急如焚,卻知道比武最忌諱分心,不敢再出聲,隻能死死咬住嘴唇。


  陳牧走到離柳生一郎兩米遠的位置站定,拔出手裏的劍,輕輕挽了一個劍花,說道,“出劍吧。”


  柳生一郎看見他的站位,眼睛就是一亮。對方所站的位置非常巧妙,剛好就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外。


  光憑這個站位,就能看得出這個年輕人是一位行家。隻看他出手兩次,就已經把握了他出招時最大的攻擊距離。


  對方握劍的姿勢看似隨意,實則將身周的要害都護住。分明是一門極高明的劍式。


  雖然不像剛才那位老者給他的威脅那麽大,但也是難得的對手。


  柳生一郎手放在劍柄上,做出了那個怪異的拔刀姿勢。


  在座的眾人同樣都是行家,看得出陳牧的應對,心下都是暗讚。其中幾位都是凝神屏息,仔細觀察柳生一郎的動作,苦思破解對方劍招的方法。


  武者之間的比武,徒手與動用武器,完全是兩個概念。


  徒手搏殺,往往都是以力壓人,沒什麽懸念。但是一旦動用了兵器,就截然不同,比拚的就是招式的精妙。


  倚仗兵器之力,一方的力量比另一方強一倍,被刺中要害,同樣會死。


  特別是對於第三境的武者來說,彼此的力量差距不會差得太遠,衡量實力高低的方法,就是實戰。


  沒有打過,很多時候是誰也不服誰。


  當然,比武往往都非常凶險,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大家修行都不易,不到必要的情況,誰都不願輕易出手。


  今天這樣的情況,在座的人裏,倒不是怕了柳生一郎,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願意賭上一生的英名,來替漕幫出頭。


  那鍾浩東曾經欠漕幫一個大人情,才會替李君宏接下這一仗。他的劍法比柳生一郎還高那麽一線,最後還是輸了,連手指都被削斷,一身功夫,起碼去了一半。


  江湖就是這麽殘酷,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不管對方用的什麽方法,被削斷的手指,卻長不出來了。


  以後,浩明武館聲勢大跌,是可以預見的事。


  陳牧則是受語言所激,被迫應戰。柳生一郎說出那樣的話,他要是不應戰,將是他一輩子都洗不去的汙點。


  武者的名聲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那些有誌於第四境以上的天才武者來說,一路上戰無不勝,鑄就無敵信念的武者,更容易突破到第四境。


  當然也有那種百折不撓之輩,經過多次嚐試,也能突破到第四境,但是這其中蹉跎了許多歲月,卻失去了走到更高層次的機會。


  能大器晚成的,走到武道頂峰的,曆史上也隻有寥寥數人。大部分名留青史的武者,都是在年輕的時候,就轟動一方,打遍同輩無敵手的那種天才。


  至於陳牧能不能贏,所有人都並不樂觀。


  就連蘇漸明,也替陳牧捏了一把汗。


  …………


  大廳中的人各懷心思,關注著場中的兩人,沒有一絲雜音,整個大廳內,靜得落針可聞,能隱隱聽到屋外的江水聲。


  在柳生一郎握住劍柄的時候,陳牧感覺自己仿佛被一股氣機鎖定了,這是一種玄妙的感覺,給他帶來沉重的壓力。


  這是在局外旁觀時,感受不到的。


  就在他念頭轉動之時,氣機牽引之下,柳生一郎動了,他往前踏出一小步,拔劍而出,長劍仿佛化為一道流光,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我這一劍嗎,太天真了。”


  柳生一郎出劍時,心中無比自信,若是他的拔劍術這麽容易被破,早就活不到現在。


  他的劍步,同樣名聞東洋。


  陳牧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劍尖一抬,感覺到劍上傳遞過來一股力道,知道擋住了。


  他出劍的速度確實不如柳生一郎,但他不需要跟對方拚速度。對方的拔劍術再快,出劍的軌跡還是可以預料的。


  陳牧剛才已經想好了怎麽破柳生一郎這一劍。將劍平舉,不論對方從哪個方向刺過來,他隻需要一抖手腕,就能格擋住對方的劍。


  隻要擋住柳生一郎的劍,戰鬥就結束了。


  刷刷!


  隻見血光一閃,陳牧緩緩將劍收起,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你輸了。”


  另一邊,柳生一郎的劍斷成兩截,連帶著一隻右手,掉落在地上。隻見他右手已經齊腕而斷。


  柳生一郎竟然敗了。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誰也沒想到,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柳生一郎,竟然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在座的眾人,從李君宏,到高烈虎,再到陶正等人,一個個眼中都充滿了震驚。


  柳生一郎站在原地,對斷掉的右手視若無睹,目光死死地盯著陳牧手中的劍,喃喃地說道,“好鋒利的劍,它叫什麽名字?”


  “倚天!”


  “好名字。”柳生一郎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認真的說道,“你的劍法不如我,隻是你的劍更好。”


  陳牧笑了,“劍是武者的第二生命,同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輸了,隻能怪你自己。”


  柳生一郎臉色一白,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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