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香火供奉
皇上派去的人很快便找到了趙穆的屍體,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皇上在常貴的攙扶下,步履緩緩的出了大殿,趙穆的屍體就在殿外。
屍體放在木板上,上面蓋著白布,白布上沾染了屍體上的血跡。
皇上在看到那一瞬,身子踉蹌了下,常貴連忙扶著:「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
皇上推開常貴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高鵬連忙跪下:「皇上,景王殿下已經薨了。」
雖然皇上已經貶景王為庶人,但高鵬看著皇上的表情,那句庶人趙穆終究是沒敢說出來。
皇上要掀開白布時,所有人都跪下了:「皇上三思!」
光看外面白布上的血跡就能猜到是個怎樣的慘烈。
皇上的手微微顫抖,終是掀開了白布,血肉模糊,皇上定定的看了許久,終是慢慢放下,閉了閉眼道:「傳太子。」
趙恆很快便到了,皇上坐在龍椅上,屋內只有常貴一人,其餘的都在院里候著。
「兒臣參見父皇。」趙恆行禮道。
皇上沒有開口,也沒有讓他起身,趙恆也繼續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皇上看著跪在地上的趙恆,即便是這樣的姿勢,但他身上卻沒有為人臣子的半分卑微,像是無論對誰都不能讓他彎腰俯首。
「逼死了老四,你滿意了?」皇上的語氣雖淡,但透著不滿。
「兒子不解父皇的意思。」
「你做的什麼你難道不清楚,還要朕提醒你?」皇上低吼,眉心處突突的跳了兩下。
「兒臣光明磊落,無愧於心。」
「好一句無愧於心,逼死自己的親兄弟你倒是做的好,下一步你要做什麼?逼死朕嗎?」
「父皇的話兒臣不懂。」趙恆的語氣始終平靜。
「朕看你不是不懂,是不想懂。」皇上拍了下桌子,震的桌上的茶盞發出一聲脆響。
「庶人趙穆落的今日下場,難道不是父皇一手促成,父皇如此難過,不是難過自己又失去了一個兒子,只是難過失去了一顆用的順手的棋子幫你除掉你想除掉的人罷了……」
趙恆話未說完,皇上便抓起桌上的茶盞朝趙恆砸了去,不過,這次他沒躲,那茶盞砸在他的腦門上發出一聲悶響,接著才落在地上。
趙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伸手擦了臉上的水漬和茶葉,才不緊不慢的從地上起來。
「逆子,朕沒讓你起來。」
「起不起來都已經是逆子了,有什麼分別。」這樣的話他也不是聽了一次兩次了。
常貴差點被趙恆的話嚇的跪下了,太子殿下這樣子不會是想反了吧,皇上可受不了。
「雲澤無詔帶兵回京等同謀逆,朕會治他的罪,他是你的人吧?」他沒想到,雲澤竟也是太子的人。
「雲澤的確是兒臣的人,可他這次為何入京父皇難道不清楚?」
「老四是上了你的當。」皇上冷聲道。
「上了我的當?他做這一切父皇難道不清楚,趙穆勾結收買朝臣的證據不是早就呈在父皇龍案上了?父皇又何必此時裝糊塗?」
「便是朕知道又如何,他始終是朕的兒子,朕已經貶他為庶人,你為何要趕盡殺絕,你已經是太子了,還想如何?」皇上始終看不懂這個兒子。
「是啊,兒臣已經是太子了,你也是皇上了,父皇到底想要什麼?」趙恆的語氣帶著淺淺的嘲諷。
「趙恆,不要以為朕不敢廢了你。」
「兒臣當然相信父皇敢這麼做,只是,你還有幾個兒子能讓你如此算計。」
「你大膽。」皇上氣的手撫著身體,胸口處起伏的厲害。
常貴嚇的連呼吸都屏住了,可父子倆這說話呢,他也不敢打斷,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兒臣向來大膽,兒臣這樣的性子父皇也不是今日第一次知道,只是父皇做的事都忘記了嗎?若是忘了,兒臣不介意一件一件說給父皇聽。」趙恆面無表情地睨視著坐在上位上的皇上,薄唇中吐出的話語不含一絲溫度。
「父皇可還記得先太子?父皇是如何隔斷他和傅家聯繫,讓他孤立無援,又是如何助長崔家勢力,在朝堂上打壓他,便是他嘔心瀝血也無法讓自己的父皇相信他,放權給他,他哪裡是什麼大齊太子,他只是你禁錮在籠中的鳥,什麼時候放他出來都看你的心情!」
「他死了之後父皇倒是開始懷念他,殺了伺候他的侍從,貶黜輔佐他的官員,甚至連肖似他的煦兒父皇都不願見,父皇到底懷念的是你的兒子,還是那個逆來順受從不忤逆你的太子?」
「太子哥死後崔家氣焰越漲,你眼見朝中壓制不住便又扶植趙穆平衡睿王勢力,你怕趙穆和陸家聯合做大,不等除了崔家便又開始打壓陸家,趙穆倒是不負父皇所願,終是除了崔家,可他結果呢?趙穆走到今時今日,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父皇你!」
趙恆的語速不快,卻是字字誅心:「父皇算計了一輩子,算計的自己夫妻失和,父子反目,君臣離心,這就是父皇要的結果?」
大齊這三代皇帝,將朝中可用的文臣武將算計殆盡,照此下去,不用外族來犯,自己就先把自己折騰的氣數已盡了。
「逆子,不要以為朕拿你沒辦法。」皇上手捏著龍椅的扶手,眼睛瞪著趙恆。
「是,父皇可以拿平寧侯威脅兒臣,然後呢,讓他和陸家軍像當初的顧家軍一樣戰死沙場,至今背負一身罵名嗎?」
皇上聞言臉色頓變,從龍椅上站起來,盯著趙恆道:「你知道了什麼?」
他一向和顧家走的近,難不成顧老封君去世前和他說了什麼?
趙恆唇邊勾勒出一絲諷刺的笑:「父皇怕我知道什麼?難不成是趙家祖先做了太多的虧心事,父皇想不起來了?」
皇上臉色越發不好:「你住口!」
「兒臣住口,那些事便可以當作沒發生過,讓蒙冤的繼續蒙冤,受屈的繼續受屈,趙家的祖先能在地下安枕,如何受得起大齊子民的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