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輕舉妄動
一直到天色變暗,趙恆才等到了陸玉庭。
趙恆眸深如墨,看著陸玉庭道:「是不是你做的?」
陸玉庭搖頭失笑,在趙恆對面坐下:「師兄,這個時候刺殺景王,我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真不是你?」趙恆面容這才緩和了些。
知道景王遇刺的事,他最擔心的就是陸玉庭。
窈窈早知上一世的事,若是要殺趙穆不會等到現在。
反倒是陸玉庭,他剛知道了上一世的事,想要著急替他報仇除掉景王也不奇怪。
陸玉庭搖搖頭,眯起眸道:「我擔心這事是沖著師兄來的!」
皇上已經起了疑心,明明召他進宮,卻並未讓他參與此案。
京王失蹤案由大理寺和順天府合作辦案不假,可最終負責此案的是曾江。
曾家是老牌世家,這些年不爭不搶不站隊,算不得一流世家。
不得不說曾江在皇上心中有著很高的份量。
而他是陸家人,陸家和楚王聯姻,在皇上眼中自然把他劃為楚王這邊。
皇上不讓他參與此案,只怕已經懷疑師兄。
師兄這段時間的功績朝中大臣也是看在眼裡,雖然性子桀驁不馴些,但沒有人敢否認他的功勞。
甚至,朝中大臣不管是景王黨還是睿王黨的人對師兄都是忌憚的。
師兄不按套路出牌,又不怕得罪人,不管是誰的人,只要有錯處,他從不留情。
這在他們眼中就成了張狂,這個時候可不就成了箭靶子。
不得不說,景王這遇刺來的可真是及時。
趙恆瞳眸微微一震,接著發出一聲冷笑,俊臉上滿是不羈的桀驁:「本王怕他不成?」
「師兄,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陸玉庭手放在眉心上不輕不重的揉著:「這事不管是懷疑到崔家亦或是師兄你,對景王都百利無一害!」
「這是景王的苦肉計?」趙恆聲音乾淨,很是淡漠。
「沒有證據,可就算崔家人蠢,養的那麼多謀士也不是白養的,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動手?因為徐美人之事你和景王的梁子已然是結下,他不等著坐收漁利反倒去刺殺景王?」皇上肯定也想到了此處。
否則,不會後來又不讓他參與此案了,只怕是懷疑多過避嫌了。
趙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眸色暗且沉,語調冷厲:「他最好活著回京,到時再和他慢慢算賬!」
「師兄何不將計就計……」陸玉庭做了個殺的手勢。
趙恆沒有立刻回答,陸玉庭接著道:「師兄放心,此事我去安排!」
趙恆卻是搖頭:「不可,這次的事是父皇逆鱗,他最忌諱兄弟相殘,高鵬已經帶著御林軍出城,沒那麼容易得手,再說,他敢如此做,怎麼會不防著這招,我倒要看看他接下來想怎麼玩?」
陸玉庭沉默一瞬,師兄此言分析的確實有道理。
若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可把這罪名給坐實了。
「總不能坐以待斃!」沒想到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景王倒是好生厲害。
就算此案成了懸案,那這根刺也種在皇上心中了。
怪不得睿王有崔家這棵大樹也壓不住他。
「人家戲檯子都搭好了,我們總得給個機會讓他慢慢表演!」既然不是師弟做的,那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景王若是真有本事,那就把證據做實了,否則……
趙恆冷哼了一聲,起身道:「走了,你別輕舉妄動。」
父皇的御林軍不是吃閑飯的,若真有把柄落下,那可真說不清了。
只剩下陸玉庭一個人坐在房間里,他倒是真沒想到趙穆會用招苦肉計。
雖然沒什麼新意,但好用就行,他倒是對自己夠狠。
曾府
曾江接了聖旨,馬上要動身前往山東查景王遇刺一案。
回到家收拾行禮,曾夫人發了大火,連茶盞都給摔了:「大理寺的人死光了還是順天府絕戶了,什麼事都要江兒去,養那些人做什麼!」
曾大人氣的拍著桌子:「姑奶奶,你小點聲!」
這話要是傳到聖上耳中,那可怎麼得了。
「我就是要人聽到,江兒的傷才剛好,這就又要出門,那些賊人連皇子都敢刺殺,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我這就進宮求淑妃娘娘……」
曾夫人的話被曾大人打斷:「胡鬧,朝堂之事豈是娘娘能決定的,你以為她在後宮日子就好過!」
以前有個徐貴妃在宮中,皇後娘娘自顧不暇,可如今沒了徐貴妃在前面擋著,以皇后的心胸,妹妹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
而且,他聽六公主的意思,皇上有意立妹妹為貴妃,到時只怕更會惹來皇后不滿。
「那怎麼辦,就眼睜睜的看著江兒去冒險,他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曾夫人拿著帕子直掉眼淚。
曾江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番情景:「父親,母親……」
曾夫人快速的擦了擦眼淚,強擠出一絲笑來:「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母親放心,都收拾好了……」立刻便要出發了。
只是看著母親擔心的雙眼,曾江將那句話咽了回去。
曾大人雖對此十分不滿,但他到底行走朝堂,比曾夫人看的更為透徹。
「我兒此去一定多加小心!」曾大人千言萬語此刻都化為這一句。
曾江拱手給父母作揖:「兒子謹記教誨!」
曾大人揮揮手:「去吧!」
曾江轉身那一刻,曾夫人淚如雨下,她知道兒子有自己的抱負,曾家榮耀系在他身上,可當娘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這一路指不定多兇險呢,她雖不懂政事,但皇子遇害,那肯定和奪嫡有關,那幕後之人豈會坐以待斃?
曾江的馬剛到城門口便看到一輛馬車,那馬車他認得,是宮裡的。
趙綰已經從馬車下來,曾江翻身下馬,行禮道:「見過公主!」
趙綰習慣了他如此,也不計較,表哥一向循規蹈矩,讓他客氣,他反倒不自在。
「免禮吧!」趙綰追到此處自是知道了曾江要前往山東查案。
兩人沉默了一瞬,接著幾乎同時開口,曾江笑了笑:「公主先說!」
趙綰道:「表哥一向心中有數,本宮自不必多言,不過,此事牽扯不小,表哥儘力便好,不要強求!」
趙綰長在宮中,又得皇上寵愛,對朝局自比一般公主要了解幾分,她這話中的言外之意曾江自然懂得。
「多謝公主提點,天寒地凍,公主和娘娘務必保重身體!」曾江垂首,語氣沉靜。
「表哥放心,表哥不在的時日,本宮會照顧好母妃,護好曾家!」六公主語氣溫軟,難得勾出一絲笑意。
她本就不是十分愛笑之人,也只有在父皇前會流露出些女兒叫的天真和嬌憨來。
可皇家的孩子哪有真的天真呢?不過是做出天真爛漫的樣子爭寵罷了。
「又要下雪了,公主早些回宮吧!」曾江關切道。
趙綰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珍珠,珍珠把手中的包袱遞給曾江:「這裡是宮娥做的大氅,表哥帶著路上換洗!」
曾江沒有拒絕,伸手接過道:「多謝!」
曾江看著六公主上了馬車,馬車調轉方向往皇宮方向走去,這才打馬出城,一路朝山東走去。
曾江知道此行艱難,可若是輕易,皇上也不會將此案交給他。
景王人還未回京,這奪嫡之爭便掀起了腥風血雨,只怕以後京中要不得安生了。
不過,無論如何,曾家忠於君王便是,其餘和他無關。
……
陸玉庭今日倒是難得回府,可一回府就被小廝告知,大老爺請他去書房一趟。
陸玉庭捏了捏眉心,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不過,大伯的話他是一向不敢不聽的。
剛要去,一轉身,看到自家柔弱老爹站在他面前。
陸三老爺笑咪咪道:「這麼大雪回家不怕凍腳?」
陸玉庭:……
京中人人都知陸三老爺身子骨弱,沒什麼本事,可陸玉庭知道,並非如此。
至少,大伯出事那段時間,若非父親暗中出手,這府中又豈能安生。
「多謝父親關心。」陸玉庭也是滿臉笑意。
「你母親給你說了一門親事……」陸季山才剛開了口,陸玉庭咳了一聲:「父親,伯父找兒子有事商議,此事過後再談!」
陸季山的聲音在陸玉庭背後響起:「你得了空自己和你母親說。」
兒子年紀輕輕已經是四品官,前段時間沒少有人來他這裡打聽,可過後又沒消息了。
實在是他和那個妙音閣的露濃姑娘傳的不像話,連他不小心聽到都老臉一紅。
陸玉庭腳步頓了下,繼續朝前走,陸伯山書房的燈亮著,陸玉庭正了下衣冠才敲門:「伯父,是我!」
陸伯山抬眸:「進來吧!」
陸玉庭欲行禮,陸伯山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吧!」
「伯父此番可是為了景王之事?」陸玉庭先開口道。
陸伯山點點頭,眉頭緊蹙:「正是此事……」
「此事和楚王無關,伯父勿要擔心!」陸玉庭怕伯父擔心,索性直言。
「那要看皇上信不信!」陸伯山語氣頓了下,這才開口道:「瑤兒此前派人去過山東!」
陸伯山想到此事就頭疼,女兒以前只是主意大些,現在,為了趙恆那臭小子她是什麼都敢做。
這景王的事也不知和她有沒有關係,他如今哪裡敢去查,若是被人順著線索發現她派人去過山東,那便是如何也洗脫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