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故人依舊
重新回到落地窗前,李乃耐一時間思緒紛飛起來。
李乃耐透過玻璃,將視線重新投注到了台下的某處位置,移不開目光。
他清楚記得,自己在十年前的這個時候,仍是一名在新華夏烹飪學院內就讀麵點專業的學生。
而眼前那名叫做白天南的男人,曾經也在新華夏烹飪學院內擔任授課老師,且對李乃耐的廚藝水平進行過一些突破性的指點。
如果沒有白天南當初在學院內對自己的額外教學,恐怕現如今的李乃耐也無法達到此時的這種地步吧?
其實李乃耐的廚藝天賦並不算高,能夠勉強取得特級麵點師的稱號完全就是單純憑借後天刻苦努力的緣故。
望著台下那名一絲不苟不急不躁地處理著食材的男人,李乃耐仿佛忽想起了自己青年時的歲月。
其實李乃耐和場下的白天南是同一種人,並不屬於天賦異稟的那類人,所以烹飪的過程根本算不上華麗,甚至是樸素到了極點。
李乃耐在最初剛剛接觸麵點類食物的時候,甚至一個完整的麵團都無法當堂順利地製作而出,非得等到其他同屆的同學們都製作出三四個類似規模的麵團過後,李乃耐的第一個麵團才能勉強成型。
在新華夏烹飪學院內,有些家裏世代是做麵點出身的學生,在課堂上揉搓出的麵團成品不僅十分細膩,甚至就連整個成團過程也顯得十分瀟灑,仿佛是其人在桌案上對著麵團打出一了整套柔美的拳術似的,令觀摩者們歎為觀止。
而李乃耐搓麵的手法,從學習之初就顯得十分生硬,甚至在某些要求用高筋麵粉進行麵團製作的晉級課程上,揉搓好的成品麵團甚至就連最基本的‘光潔’這一項要求都無法完美達成。
看著白天南慢吞吞料理著食材的模樣,李乃耐不禁啞然失笑,仿佛時光便如同在這瞬間定格了一般。
白天南的水平,李乃耐在新華夏烹飪學院內求學的時候是親自見識過了的。
如果在場的這些人中,有誰能夠當作那位號稱‘廚魔’的項頂天的對手的話,除了葉成安先生親自下場外,就隻剩下白天南一人可以阻擋住對方的囂張氣焰了。
不過由於白天南先生的處事方式向來過於波瀾不驚,看台上的那些觀眾們會心生質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畢竟在當初的新華夏烹飪學院內,也曾出現過幾屆不知天高地厚的入學新生們曾當著白天南的麵要求對方對方辭去講師身份,並認為白天南這種水平的廚師根本沒有資格向眾位學生們教授美食課程的事件。
但最終都以新生們一起向白天南發動料理對決過後,又在極短的時間內以壓倒性的劣勢被白天南一人全部秒殺而宣布告終。
自此之後,任由那位名叫白天南的老師在課堂上如何地拖拉,場下也沒有任何一名學生敢輕易地心生不滿。
就在目睹了白天南當初在學院內唯一一次公開接受料理對決的比賽現況後,李乃耐才真正意識到,決定料理強大程度的永遠是廚師懷有著的一顆赤誠之心,而並非完全是由廚師烹飪過程中所展示出的炫酷而高明的技巧所決定的。
烹飪不是一味的炫技,對於真正嫻熟的廚師而言,即使是利用尋常的手法進行料理,也能夠在恰當的時機對食材進行合理的轉換,從而使得食材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出各自的美味,並匯聚成一道完整的美食。
這番話是白天南曾經在李乃耐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曾對他說過的一番話,時至今日,這句話依舊深深地映在李乃耐的靈魂深處,盡管李乃耐在加入美食評審協會後已經不再從事烹飪工作多年了,但仍然引以為戒。
不止是李乃耐,就在目睹了場下做菜著的白天南後,李乃耐才意識原來說出這番話的人,這些年裏也仍然在始終堅守著自己的初心。
“老師,您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李乃耐不自覺地歎了歎氣,將麵前的落地窗玻璃塗成了薄霧狀,隨後微閉著雙眼,開始沉思起了些什麽。
又過了幾分鍾時間。
決賽場內的氣氛再度被人炒熱了。
“居然,不是‘亂燉’麽?!”
之前猜測白天南可能是準備烹製‘亂燉’類型食物的梁荃在目睹白天南接下來的操作後也立即否決掉了自己先前的看法。
因為就在此時,白天南居然當眾使用了一些大米作為食材,並很快將淘洗好的大米丟入了蒸籠內進行蒸煮。
能夠用到大米這種類型的食材,想必是和米製品食物沾邊的美食了,也自然會是一道以大米作為主角的料理。
不過無論是貴賓室內的李乃耐,還是站在場下近距離觀摩著的梁荃,都同時發覺到了白天南烹飪過程中所存有的一些異樣。
“梁荃先生,白叔難道不應該用先前那些食材製作出的高湯來煮米飯的麽,怎麽直接用清水就開始燉米了啊,這樣能入味麽?”
葉楚茨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梁荃的肩膀,好奇心爆棚地詢問道說。
其實由於葉楚茨從小便在外公的指引下係統完善地學習過美食鑒賞的相關知識,因此女孩的美食鑒賞能力是完全不遜於一些成熟穩健的職業美食評審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不過在梁荃的眼裏,他是純粹將身旁這名未成年的少女當成葉成安先生的小跟班,並不以為這名涉世未深的少女懷有真知灼見的能力就是了。
而現在,令梁荃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現了。
沒想到身旁這名女孩居然當著自己的麵提出了這樣一個專業性極強的問題出來,這叫始終是半吊子出身的梁荃如何回答才好。
“這……”
梁荃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隻好當著女孩的麵抬抬頭後假裝是在看星星。
“怎麽,白叔的這個操作很難嗎?居然梁荃評委你都看不懂誒!”
葉楚茨倒是沒有想很多,而是就事論事地又多追問了這麽一句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