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再不欠所有人
元三十年一月初一，有人一劍破，無數人舉霞飛升，世俗界一片喧嘩，迎來千年來的大動蕩時期。
人現世，這是神權對皇權的最嚴重的衝擊。
往昔神授皇權，可神明到底是遙不可及的東西，若真出現，便是淩駕皇權之上的東西，不其他，隻是若有人借輿論給皇權施威，神權與皇權，百姓們心向的不會是皇權，各種利益關係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人離開世間，對各大勢力的影響也不必多提。
以往，仗著背後靠山足夠硬的人，如今也開始戰戰兢兢起來。
當然，也有一些損失不大的勢力，如今愈發動作不斷。
所以，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整個地時不時有人飛升，直到終於不再有人嚐試，才漸漸平靜下來。
當然，也有人想看出些端倪來，所以前往無常山，青雲學院，機閣，登山脈尋找蹊蹺。
結果，青雲學院，機閣閉門謝客，登山脈範圍寸步難行，無常山倒是能進去，隻是占卜到的東西亂七八糟，還有一柄奇奇怪怪的劍，斬了幾個出言不遜的倒黴蛋，於是，四方之人也漸漸老實了起來。
表麵上，一切在漸漸趨近平靜。
登山脈頂，其實也不是像外人所想的那般劍拔弩張狀況。
蕭風與葉凡坐在山頂，看日出日落，一言不發。
三個老前輩在葉凡出現後便自覺去了山下。
在葉凡麵前，這三個千歲的老怪物其實連娃娃都算不上。
在又一次夕陽西下。
葉凡首先出聲，“你打算與我耗到什麽時候？”
“你若想走，我攔不住。”蕭風並不睜眼，淡淡。
“我問你。”葉凡強調。
蕭風閉目不言。
葉凡輕輕歎了口氣，“這些，你倒是瞞我瞞得辛苦，如今我也奈何不得你，你若不想跟我去，我也沒辦法。”
蕭風依舊不話。
葉凡又歎了口氣，“你可想清楚後果了？”
他有些無奈道，“這裏如何先不論，你若出去了，便是舉世皆擔”
“我清楚。”蕭風淡淡道。
葉凡愈發無奈，“你如此這般，又不同我撕破臉，可是想讓我同你撕破臉，你該知道，我很不願這般的。”
蕭風輕聲道，“你不知道，我單獨一個饒時候，想了很多事，不僅僅是已經發生的事，和可能發生的事。”
他聲音平靜，“我還一直在想，我跟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一路而來，你對我多番幫助，對我容忍至極，甚至我幾番破壞你辛苦經營的穩定局麵也可一笑置之。”
他深深吸一口氣，“我曾對你有過信任，也曾想過乖乖聽你的話，甚至想過你對我應該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這世間，哪怕是千尋，你也不曾真正放在眼裏過。”
葉凡抿唇微笑，並不話。
蕭風勾了勾嘴角，“可是我忘了一件事，一個不願強求於人，反而更熱衷於順其自然的人，怎麽會這麽喜歡管我的閑事。唯一的解釋便是，我的局也有些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蕭風微笑起來，“我被迫一次次降低自己的底線，改變自己的初衷，實際卻是在幫人做嫁衣裳，你在撥動整個局勢，一切在朝著千年前的那個預言發展。”
他睜開眸子，笑容親和，“千年局，魔亂起。誰的千年局？是你的。哪來的魔，你在逼著蕭武成魔，你想借他的手給這裏的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他笑容愈發明媚，“這般，一切的錯都會落到蕭武身上，外麵所有饒怨懟隻會落在溪風帝國身上，最後淘汰的是看似強盛的溪風帝國，你依舊是超然世外的葉尊，你在乎的那些平衡依舊存在，他們依舊不能同你撕破臉，你什麽損失都沒櫻”
葉凡看著蕭風，眼中有些欣慰與疼惜，“有些事，已經與你沒有關係了。”
蕭風搖搖頭，“我哪怕是個死人，哪怕是他們先放棄我的，可我血肉筋骨是蕭家的，我還有那些記憶，哪怕隻是一呼一吸，我便過不了我這一關。”
他站起身，輕聲，“以前你利用過我，我也有利用你，你我誰欠誰的早已不清，不過從今日起就隻當個陌路人了。”
葉凡臉色難看下來。
蕭風看著葉凡的眸子，“你加在蕭武身上的擔子，溪風帝國的擔子，我來扛，我犯的錯，你的有意為之，我也來扛。”
他抬頭看了看空，微笑，“扛不扛的起先不，實在扛不住，就像皇城的局，若是我死了，一切便都會煙消雲散了。”
葉凡站起身，“你覺得，我會與蕭武一樣的選擇。”
“葉凡。”蕭風喊了聲，“沒什麽意義了，我不想與你動手，更不想分個你死我活。”
“千尋跟我過，你因為那個葉凡的事愧疚了很久，這次是我放棄你，你可以恨我，不必自責。”他微笑，“若是我真扛不住，落的葉凡那個下場，這次我保證，我不會瘋，會乖乖聽話，畢竟你我已經兩清了，再開始，便是我欠你的了，對吧？”
葉凡麵沉如水，冷聲道，“蕭風，你在逼我。”
蕭風輕笑，“難得你我對峙，我占了上風，這應該是第一次。”
葉凡冷斥道，“蕭風！”
蕭風微微搖頭，“現在，我奈何不得你，你同樣也奈何不了我，現在與我撕破臉很虧，不如等日後我與他們兩敗俱傷，你趁機撈個便宜出來，事半功倍。”
葉凡麵色愈發難看，深深吸一口氣，“我會拿整個蕭家給你陪葬。”
蕭風輕笑，“你又忘了，我現在已經與蕭家沒什麽關係了。以前，他們放棄了我，隻是名義上，如今，我替他們擋下因果，也算還了血肉之情，今後，他們生死與我再無瓜葛。”
他抬頭看著遠處最後一點餘暉。
然後，他微微伸了個懶腰，有些如釋重負的輕鬆。
他這一生一直在還債，如今他攬下了所有饒債。
那麽，此後，他便不再欠所有饒。
他隻是蕭風，
真好。
他看向應該是第一次氣急敗壞的讀書人，微笑，“葉凡，再見。”
葉凡心中一驚，猛地上前想將蕭風抓住。
蕭風的身形卻在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