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安排(二)
冷霜寒離開,蕭風並未再看書信,而是慢悠悠踱到窗戶前。
晨曦微醺,日出東方紅,再過些時候便是霞光萬道了。
“我這屋位置偏,無塵國師若是看日出,不如挪個位置。”蕭風清清淡淡說。
“不偏,不偏,”風無塵直接從房頂上翻下來,正巧翻進了窗戶裏,“剛剛好。”
蕭風退後兩步避開,微微一皺眉,“閣下到底要幹什麽?”
“隻是湊個熱鬧,別緊張。”風無塵打了個哈哈,擺擺手。
蕭風看了看他,莫名其妙說,“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十皇子擅書法博弈,十二皇子精通武技兵法,唯獨十一皇子一無是處,據說胸無點墨,修為至初窺門徑,卻是五年連那口真氣都難以調用,可帝君與國師卻最是喜愛,不知是何緣由?”
“飄緲公子消息挺靈通嘛。”風無塵笑哈哈道。
“沒有,”蕭風微微眯起眸子,“至少最近沒聽說皇子有哪個從皇都裏走出來了。”
“哈?”風無塵故作驚訝,“我也沒聽說過。”
“哦?”蕭風玩味笑笑,“劍掠雲為什麽會與嶽霄庭在一起,又為何成了他師父?”
“這事,我怎麽知道。”風無塵扭扭脖子,毫不在意說。
蕭風嗬了聲,“聽說前幾年無塵國師可是在外收了個弟子,姓徐?”
反問的話,卻是肯定的語氣。
“這倒是真的。”風無塵咂摸了下嘴,忽然就有些訕訕了。
“我若將這消息擴散出去,想來青巒皇都會亂上一陣子。”蕭風意味深長勾勾嘴角,“那時候,想來朝堂幾大派應該也會看看十一皇子去了哪兒吧?”
“哎,你這家夥,這麽損人不利己的事,也做得出來?”風無塵瞪起眼。
蕭風淺淺一笑,“對我無任何好處,我一般懶得做,不過有時候心血來潮也說不準。”
“你……行,行行行,我不偷聽,我不插手,我就看著,行了吧?”風無塵無奈揮揮手。
“如此最好。”蕭風掃了他一眼,“閣下走吧,否則我便喊人了。”
“那我問一件事。”風無塵忽然湊上來,低頭哈腰看蕭風,“問完,我就走,否則便是那小子來了,我也賴在這裏。”
蕭風皺皺眉,沒說話。
“你為什麽去仲盛山?”風無塵也不再意,神色略帶討好問。
蕭風不理會他,直接坐去了書桌那邊。
“說說唄,我又不插手。”風無塵毫無形象蹲下,仰著腦袋看蕭風。
蕭風翻開書信看了起來。
風無塵等了會兒,扯扯蕭風的衣擺,見他沒反應,拽兩下,也沒反應,又扯他腰帶,頭發,最後扯他袖子,左邊,右邊,猛一用力。
蕭風的手紋絲不動。
“你看得下去?”風無塵猛地站起來,一把奪過蕭風手裏的信,有點惱怒道。
蕭風皺皺眉,麵無表情看著他。
“你……”風無塵眉頭跳了跳,莫名其妙便想到,在某座宮殿裏,某個家夥無聊戳他,他似乎也是這麽麵無表情看那個家夥的,當時的想法是,這家夥莫非是個傻子吧?
“我似乎知道你們為什麽選他了。”蕭風忽然歎了口氣。
“其實,你如果去青巒,當個國師,也不錯。”風無塵莫名其妙說。
蕭風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
“當我沒說。”風無塵聳聳肩,“不過,嶽家的厚臉皮是一脈相承的,所謂近墨者黑,你不說,我就一直纏著你,吃飯,看書,如廁,甚至睡覺,煩死你……”
“安排後路。”蕭風淡淡說,“你可以走了。”
風無塵呆了呆,“什麽?”
蕭風翻開另一份信看起來,“江湖勢微,必然有人見縫插針,日後免不了再起硝煙,能讓局勢有一絲轉機的隻可能是仲盛山。”
風無塵皺起眉頭,“溪風?”
“不一定。”蕭風平靜說,“你們有能力瞞著天下人讓十一皇子出皇都,其他人自然也有這份能力。”
“仲盛山那位愚忠,你雖是身份顯赫,他也不一定聽你的。”風無塵收起了不靠譜,沉著道。
“我自然有辦法說服他。”蕭風淡淡說。
“這樣的話……”風無塵沉吟,“我們最弱,若是再起硝煙,必然是先拿我們青巒開刀,酈蜀不動,溪風便少了數十萬鐵騎,不會大規模進犯,幽穀鞭長莫及,要有大規模動作,除非越過冷幽穀,否則便要向溪風借道,三方還是要僵持,天下最多十幾年前的小亂……”
風無塵說到這裏,忽然一下子頓住,咳了聲,看了眼蕭風,“可是酈蜀大軍已經不是以前的固若金湯,你有辦法?”
“你問得太多了。”蕭風從風無塵手裏拿過信來,看不出什麽情緒,“於叔,去叫嶽霄庭來。”
“是。”中年人的聲音從房外傳來。
風無塵摸摸鼻子,猶豫了下,又舔著臉湊過去,“你帶出來的那位?”
蕭風看了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難怪你不敢跟我們走得太近,”風無塵笑嘻嘻說,“要不要我幫你……”
蕭風皺了皺眉頭,“有些內幕你比我清楚,三國統一會衝撞了有些人的利益,最可能的結果便是一個被吃掉,兩方對峙,被吃掉的會是誰,你自己掂量。”
“脾氣這麽大。”風無塵訕訕嘀咕了聲,“行了,那小崽子也快來了,我走了。”
蕭風沒理會他。
白影一閃,房內青年已經沒了影子。
蕭風揉了揉眉心,“陶叔,李姨,進來。”
“樓主。”兩人推門而入。
李露看了眼蕭風,似乎想說什麽,蕭風卻避開了她的視線,“坐。”
李露的心不自覺咯噔了下,喊了聲,“老陶!”
陶靜淵疑惑看過來。
李露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張張嘴,猶豫了下,“別衝動。”
陶靜淵怔了下,不過還是點點頭,“樓主何事?”
蕭風笑笑,“我隻是想問,我去九龍山脈那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陶靜淵微微皺起眉頭,想了會兒,看向李露。
“九月三日晚上,林園裏混進來了些人,我被纏住了一段時間,可回來林園裏卻什麽也沒發生。”李露眉頭緊皺,斟酌著說。
陶靜淵眉頭皺得愈緊,“九月三日?那一日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蕭風點點頭,“我回來那天,陶叔還記得嗎?”
陶靜淵怔了下,想了想,搖搖頭。
蕭風又點點頭,“那天,我故意讓於叔放出消息,說我在九龍山脈受了重傷,於是,我回來,在林園裏遇到了點小麻煩,走廊那邊最近在修繕,陶叔應該看到了。”
陶靜淵忽然焦慮不安起來,“樓主,我……”
蕭風擺擺手,“那日,我在蓮花池那邊遇到你,覺得你不對勁,便一掌打昏了你。”
陶靜淵鬆了口氣,“那我是怎麽回事?”
“亂魂蠱。”蕭風抿了抿唇,“我本來想請位前輩來,前幾天卻出了些意外,那位前輩來不了了。”
陶靜淵麵色陰晴不定,“樓主直說。”
“去蠱塚或者碰運氣。”
“如何碰運氣?”
“我有三分把握解蠱,但是更可能失敗。”
“後果。”陶靜淵緊緊盯著蕭風的眸子問。
“修為盡失。”
“好。”陶靜淵毫不猶豫點頭,“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