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機緣還是悲哀?
珊瑚嶺向來少雨,這日難得的瓢潑大雨,更難得的是兩個麵孔陌生的年輕人安然無恙進入了血都。
女子一襲紅衣,男子一襲黑衣,身後跟了隻大黑豹,還有一隻花斑大虎時不時湊去找不痛快。
兩人也是顰兒招待的,因為上次冷霜寒的事,這日什麽也沒幹,就一直在麵攤裏等著。
顰兒依蕭風囑咐並未對兩人多說,而是直接帶他們去找了螭江。
見到螭江時,他在擺弄近日淘汰出來的王蠱,氣色很好,神態也很平和,除了麵色略顯蒼白外沒什麽不妥的,也不知前幾日的心結是想通了還是入了死胡同。
“師父。”慕梓裳一聲大叫,直接撲了過去。
“師伯。”方孤嵐躬身一禮。
螭江連忙護住手裏的琉璃瓶,示意方孤嵐不必多禮,又順手一記敲在慕梓裳腦袋上,“這麽大了,還冒冒失失的。”
方孤嵐便找了個板凳坐下。
“想您了嘛,您想梓裳沒?”慕梓裳眨眨眼,可憐巴巴說。
“為師可不想你,整日瘋丫頭似的。”螭江笑了下。
慕梓裳也不在意,伸手去抓琉璃瓶,“這是什麽蠱,沒見過呢?”
“別動,”螭江一下子拍開,“這是橋蠱,上古時期的蠱蟲,前些日子為師從萬蠱大陣討來的,百卵出一隻,難得得很。”
沒聽說過。慕梓裳暗暗想,笑嘻嘻說,“怕啥,等梓裳發達了,把萬蠱大陣的蠱都討出來。”
“師父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嗎。”螭江無奈笑笑,說。
慕梓裳垮了臉,“可您這臉煞白煞白的,還瘦了一大圈,還說沒事?”
“那為師說有事,你去打回去?”螭江挑了下眉頭。
“那是……”慕梓裳順嘴就說,忽然頓了頓,接著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梓裳什麽時候五境了,一定揍得他連他媽都不認識。”
“貧嘴。”螭江扯了扯慕梓裳的臉,轉移話題,“聽你信裏說你的本命蠱化了蛹,可出來了?”
慕梓裳這次是真苦了臉,苦兮兮說,“出來了。”
“你這進境得有些快了,為師總覺得不妥,拿來讓為師看看。”螭江點了下頭,說。
“這個,就不用了吧。”慕梓裳眼神飄忽了下,有點心虛道。
“怎麽回事?”螭江看向方孤嵐。
“沒什麽。”慕梓裳連忙叫,神色訕訕說,“就是實在沒臉見人。”
“嗯?”螭江狐疑看她。
慕梓裳訕訕咧了咧嘴,“師父,您聽說過蠱蟲退化這種情況嗎?”
螭江皺起了眉頭,“最常見的是拔苗助長後蠱蟲可能退化,還有一些蠱蟲受了致命傷也會自行結蛹退化,但這兩種退化相當於毀了根基,必然是第五境無望的。”
慕梓裳一下子呆住,癟起了嘴。
“讓為師看看。”螭江將琉璃瓶放到桌子下麵,拉了下慕梓裳的手臂。
“這個……那個……”慕梓裳糾結了半天,身前青光一閃,出現隻青色小蟲。
螭江愣了下,仔細看了兩眼,忽然麵色大變,驚呼了聲,“天呐!”慌張站起身來,便去書架四下翻看。
慕梓裳與方孤嵐麵麵相覷。
螭江翻書翻了很久,等放下書時神色便凝重下來,看著慕梓裳問,“還有誰見過?”
慕梓裳茫然眨眨眼,“除了方孤嵐,沒其他人了。”
“以後,不能讓任何人看到,特別是蠱師。”螭江語氣鄭重道。
慕梓裳莫名其妙,不過仍乖乖點頭。
“四境之前不能將蠱召喚出來。”螭江又說。
慕梓裳怔了下,咫尺蠱,近身肉搏最容易發揮威力,不召喚出來,她就隻能使用簡單蠱術,著實太憋屈了些。
“阿娃是有什麽不妥嗎,師父?”她遲疑著問。
螭江苦笑了下,看向方孤嵐,“小嵐,你可願為梓裳護道?”
方孤嵐呆了呆,遲疑不定,“恩師那邊……”
“你師父那裏,師伯會同他說,他必不會阻攔,師伯隻問你,你願意是不願意?”螭江看著方孤嵐,鄭重其事道。
方孤嵐看了眼慕梓裳,看了眼阿娃,又看向螭江,隱約明白了什麽,肅然道,“師侄願意。”
螭江鬆了口氣,將書籍遞給兩人。
兩人看了看,卻麵麵相覷。
能被螭江留在書架上的都是近似頂尖蠱師的機密,多是古文寫就,兩個年輕人自然是看不懂的。
螭江也反應過來,又拿回書籍來,放在桌上,說,“蠱術一道分九境,可千百年來,蠱師的終點卻隻能是五境,你們可知為何?”
兩人都知自己是才入蠱道的小菜鳥,便不發表意見。
螭江手中忽然青光一閃,一隻十翼小蟲出現在了他手心。
兩個年輕人仔細一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老人的本命蠱竟然跟阿娃極為相似,可一相比就不太對勁了,翅膀小得多,也小氣了點。
螭江歎了口氣,“它們都是有殘缺的,需要一次次進化才能達到終極。”
兩個年輕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感覺頭皮發麻,腦子不太夠用。
螭江看了兩人一眼,不知該欣慰還是擔憂說,“阿娃若成長起來,梓裳或許是這數千年來唯一一位走到六境甚至更高的蠱師。”
……
在三位蠱師都震驚得無以複加時,另一間房間裏,昏迷了十幾日,風晴毫無征兆醒了過來。
她坐在床上,呆了半天,然後忽然想她為什麽會醒過來呢?為什麽要坐起來呢?
她想著,又緩緩躺下,四下看了看,一點點調動遲鈍的腦筋。
這裏是哪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誰把她帶到這裏的?哦,她去交付了夜光杯,然後準備離開,忽然眼前一黑,然後她似乎睡了很久,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與她的過往相接,那般真實。或許,這裏應該是公子的勢力,她中了招,所以被安置在了這裏。可她為什麽會中招呢?什麽時候中的招呢?她為什麽會夢到那些記憶中不曾有過的畫麵呢?難道真與她有關係嗎?可她怎麽會想不起來了呢?
風晴正一點點想著時,門口忽然有人呀了一聲,“你醒了!”
風晴轉過頭,有些遲鈍,“你是?”
“我是顰兒,殿下讓我照顧你的。”顰兒兩步到了床前,笑眯眯說。
“殿下?”風晴腦子漸漸恢複正常頻率。
“你該喊公子的,”顰兒撇撇嘴,似乎不太樂意,低頭倒了杯水遞過去,“先喝口水吧。”
“這是幾月幾日了?”風晴順口問。
“八月七日。”顰兒想了下,漫不經心說。
“噗咳咳咳咳……你說……什麽?”風晴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她記得她送下夜光杯時才七月中旬,怎麽一覺起來就八月份了。
顰兒給嚇了一大跳,連忙給風晴拍背,“你怎麽回事?睡了十幾日也不用這麽激動吧。”
“十幾……”風晴一邊咳嗽一邊嘀咕,“今日真是八月七日?”
“是。”顰兒確定點頭。
“不行不行,他們肯定到了,我得趕快走,否則風頭都讓他們占了……”風晴喃喃細語,夢境什麽的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