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閑話(醉酒)
一夥兒人補完一覺後已是日上三竿。
若不是劉大漢敲門,一夥兒人估計還能繼續睡下去。
然後,他們看著一桌子的豐盛飯菜,有些麵麵相覷。
雖然他們一點不在意,這魚是還沒巴掌大的鯽魚,肉是九一分的五花肉,菜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菜,可大叔啊,這是早飯,能不能清淡些,低調些,知不知道什麽是養生啊?
“好吧,估計他覺得吃得好就該是有魚有肉,八菜一湯吧。”幾人對視一眼,無奈想。
九個人著實擠不開二尺長寬的一四方桌,劉大漢便給蕭風,洛天怡兩個孩子往碗裏夾了幾筷子菜,幫他們拿了小板凳當桌子,讓二人在那兒吃飯。
昨晚他們兩個也是這麽對付的,看著吃得也挺香。
至於幾個大人那裏,六人入座,七個豁口的碗委委屈屈擠在桌子邊角上,似乎隨時能從桌上掉下來,看得人膽戰心驚。
沒多久,劉大漢從屋外拎來兩壇子糙米酒,往桌前一擺,有幾分不醉不歸的意味。
“老鄉啊,你這是幹啥咧?”許天望扯了扯嘴角,揣著明白裝糊塗。
“俺高興,來喝一盅,這是去年清明埋的。”劉大漢咧嘴笑笑,“賊香咧。”
“大早晨的,喝啥酒啊。”許天望幹笑說。
“吃酒還看時辰嗎?”劉大漢笑嗬嗬揭開封紙,“來,給你們滿上,酒稀罕啊,過節都舍不得咧。”
“那個,我們女孩子家家的,就不喝了。”風晴將麵前碗往身後一藏,看了蕭天月一眼,“是吧?”
“是啊,俺娘說,酒,女孩子,能不碰就不碰,能少喝就不喝。”蕭天月連忙點頭,也一本正經道。
說話間,兩個姑娘已經飛速往碗裏夾了菜去找兩個小家夥了。
“有這事嗎?”安穆琳奇怪嘀咕,“俺那裏就沒那麽多規矩,來,劉叔,給俺滿上吧,俺跟你喝。”
“中咧。”劉大漢咧嘴笑笑,給安穆琳倒了滿滿一碗。
幾個年輕人嘴角抽了抽。
“那個,我,不是,俺……”
蕭天清剛想說話,劉大漢就已一碗子酒水拍在了他麵前,“小夥子可別推了,這多見外,你劉叔不差這點酒,還有呢。”
劉大漢又一眼掃向許天望,“還有你小子啊,一看就知道海量,今兒你劉叔高興,咱不醉不休啊。”
“既然老鄉這麽說,俺哥幾個就不客氣了,”許天望爽朗大笑,“就怕您酒都拿出來也不夠啊”
“你這小夥子,上道!”劉大漢也大笑起來,“來,給你滿上。”
蕭天清與雲飛揚麵色扭曲看許天望。
“謝您咧。”許天望兩手拍了拍兩人肩膀,大笑道。
“哎,是不是少了個?”劉大漢給四個年輕人都倒了酒,覺得有些不對,將屋內的人都點了個遍,不確定說。
“您看看,俺差點給忘了。那個同鄉說啊,他這裏好像也有老鄉來著,俺們尋思著這一去再不過這兒,到時候送人您也不曉得路,就想著連夜去看看,看那裏咋樣。”許天望撓撓頭,“再說,您看看,他不是讀書的嘛,離書院近點,寓意好啊。”
“沒事,沒事。”劉大漢不在意擺擺手,“那咱吃酒,吃酒。”
“對,一口悶了。”許天望舉杯爽快道,目光卻掃了眼蕭天清,又掃了眼安穆琳。
蕭天清了然眨眨眼。
五人一飲而盡。
蕭天清卻趁劉大漢不注意跟安穆琳快速耳語,“不許吐出來,不許說話。”
糙米酒做工粗劣,還磣牙得很,入口自然不怎麽好喝。
安穆琳差點就一口噴出來,聞言心裏一哆嗦,酒水直接嗆了進去,連連咳嗽。
“哎呀,你這閨女,喝這麽急幹啥?”劉大漢一碗酒下去,紅光滿麵。
“沒事,沒事。”蕭天清連忙給安穆琳拍背,又小聲快速嘀咕,“不能跑了,記得你們草原人的熱情。”
“我……”安穆琳猛地抬頭,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縮在角落吃飯的四個人齊齊撇撇嘴。
蕭天月戳了下蕭風,眨眨眼,“公子,什麽情況?”
“沒什麽情況。”蕭風微微勾起嘴角,“吃飯,吃飽了自己去聽。”
“哦。”蕭天月掃興應了聲。
酒,先別管它多粗劣,都是越喝越香,越喝越有感覺的。
沒多久,幾個年輕人就喝得津津有味了。
然後一直被灌酒的大漢就開始酒後吐真言。
“這年頭啊,心寒的都是好人。”
“對,對,對。”許天望連忙點頭。
“懂,懂,懂。”蕭天清也趕忙說。
“懂啥?你們不懂。”劉大漢咧咧嘴。
“是真醉了。”雲飛揚聳聳肩,嘀咕道。
“你們說,俺是好人嗎?”劉大漢繼續說,“不是,俺才不是呢。俺也攤小便宜,也罵人,也打人,但俺不樂意賺那些昧良心的銀子。那些人啊,都是群王八蛋,他們憑什麽看不慣,憑什麽殺人,鄉親們憑什麽供著他們,不就是有幾個臭銀子嗎?俺是不想要,要不早就金山銀山咧。”
他忽然笑起來,又流出眼淚,“小的那會兒,俺爹,俺娘,俺姊姊,弟弟,挺早就走了,生病,村裏人就說,俺是災星,俺克死他們的,躲俺遠遠的。”
“可俺不信啊……他們憑啥那麽說,俺就把地租出去……俺也種地,年底了給鄉親們送禮,就是想跟他們說俺不是災星。
“俺……他們不待見俺,架不住貪東西啊,然後就有人收了,一年沒事,又一年,很多人都收了,他們就信俺了,說俺不是災星,是……是財神爺,俺覺得俺地多啊,那俺……不就是財神爺嘛。”
“開始胡說八道了。”雲飛揚搖搖頭,拍了拍蕭天清,“把人家送回去吧,畢竟是人家隱私,不能趁人之危。”
“聽聽吧。”蕭天清剛想回答,身後稚氣聲音突然響起。
“公子,您什麽時候過來的?”蕭天清被嚇了一跳。
“剛過來。”蕭風微笑了下,“十幾畝地,一年下來收成多少?他花不了那般多,可為何家徒四壁?這其中必然是有些隱情的,說不得我們能幫一下,正好還了這份情。”
“嗯。”雲飛揚也微笑了下,讚同道。
“嗯嗯。”幾個年輕人想了想,也連忙點點頭。
許天望在一旁玩味勾起嘴角,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