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知實不若不知
繼笛聲後再演笛簫合奏，江湖諸人即使再不想注意笛聲為何突然出現也不得不注意了。特別是最後突然中止的尖厲笛聲，實在太過突兀，讓諸江湖好漢們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禁不住麵麵相覷。
廣場之上氣氛一時詭異無比。
“咳咳咳……剛才俺咋了？”
正在這時，那近百個呆立的江湖人中一憨厚大漢突然迷迷糊糊出聲，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咳咳.……哪兒來的血……咳咳咳.……，”隨沉悶的咳嗽聲有鮮血不斷自這憨厚大漢口中咳出，漢子終於徹底回神，“媽的，這是哪個王八蛋偷襲的老子，給老子站出來!”
暴躁的怒喝打破了廣場的靜默，卻並未讓廣場中的詭異氣氛消散分毫。
諸江湖人麵色更加古怪，齊齊看向吐血的漢子。
“我……我這是怎麽了？”
正在這時，近百人中又有人出聲，神色也是迷迷糊糊，隻是卻並未如之前大漢那般莫名其妙地口吐鮮血。
“嗯?剛才怎麽了？”又一人迷迷糊糊出聲。
“這是……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
“嗯?怎麽回事？”
……
未過多時，近百人相繼出聲，都是迷迷糊糊的模樣，似乎對之前發生的事一點兒也不知曉，即使那般聲勢浩大的笛聲與隨後而起的簫聲也似乎一點也不記得了。
廣場中一眾人再次麵麵相覷。
“剛才.……是妖法.……對，一定又是慕雪派中人搞得鬼!”
近百人中也有頭腦靈活的，恍惚片刻後很快便想到了關節。
“對，之前也是這樣。”
“就是這妖法，錯不了!”
緊接著，又有人出聲附和。
“狗玩意，會妖法了不起啊。”
“媽的，眾目睽睽之下，好大的狗膽!”
“這種勢力，禍亂江湖，留它作甚?”
“就是，反了它了。”
……
近百人相繼反應過來，隨即紛紛怒罵了起來。
“妖人，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先前那雄武大漢忽然上前一步，指向高台上眉頭緊皺的白袍老者，怒斥道。
“就是，沒想到這次會失手吧？看你們還有什麽能耐。”又一腰佩雙刀的方臉青年人也踏前一步，冷道。
“怎麽?剛才是想讓我們閉嘴，還是又要控製我們?”緊接著，又一矮個子中年站出來斥道。
“有本事再用妖法啊？我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怎麽辦？”
“就是，還有什麽手段，拿出來，小爺受著!”
“對，給個說法吧，否則安能留你？”
……
眼見台下越來越亂，白袍老者不得不再次提氣出聲，“諸位怎能如此臆測?剛才的笛聲簫聲非我慕雪派所為，定是有人搞鬼。聽老朽說，既是涉及我派，我派自不會坐視不理，老朽保證，必會查出搞鬼之人，給諸位也給我慕雪派一個交代。”聲勢一如之前的洪亮浩大，滾滾向四方傳蕩。
可一眾人卻不再聽他的，都聞若未聞，依舊吵嚷不停，刀劍霍霍揮舞。
“眾好漢可看見了，這慕雪派就是些雞鳴狗盜之輩，妖人妖法，這種勢力有何好加入的?又有何顏麵立足於江湖？”折扇中年人忽然轉頭看向廣場中一眾人，朗聲道。
“對。”
“妖人，不配立足江湖。”
“滾出鎮江。”
“滾回大雪山。”
……
喧鬧爭吵間，眾人耳邊有簫聲再次響起。
初時極小，幾不可聞。
後簫聲漸大，悠悠揚揚，似風吹湖畔，閑適悠揚，似乎帶了某種魔力，令人心生陶醉。
廣場中竟漸漸安靜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簫聲音律開始微微變化，漸有水波微漾，樹梢搖曳，柳絮飄飛，又有蜻蜓點水，魚兒自水下探頭，有漣漪圈圈擴散開來。
簫聲再變，漣漪止，蜻蜓飛過，魚兒離去，湖麵如鏡。柳絮落水，樹梢漸停，天地靜止。
曲終，簫聲停。
廣場中寂靜一片。
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生。
那近百江湖人中，除了之前那個吐血的憨厚漢子外，其他人都忽覺心口劇痛，隨即齊齊嘔出一大口鮮血來，臉色亦變得慘白。
廣場中眾人皆是一怔，隨即連連後退，與著近百人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麵露驚恐之色。
那近百個江湖好漢也齊齊退了好幾步，隻是方向是遠離高台方向，隨即驚恐萬狀地看向白袍老者，再不敢說一字。
顯然都被嚇到了。
雅間中，蕭風平靜將碧簫收回腰間，麵色略顯疲憊。
他向來就很避諱他的奇怪天賦，今日卻迫不得已二度憑仗，雖然之前也想到過這一情況，可理智歸理智，心裏仍有些疙瘩。
特別是剛才蕭風讓那些蝕心蠱安樂死時，因為能聽懂它們的心聲，即使蕭風再怎麽理智，明明清楚隻是些小蟲子，可在蕭風心中殺了它們其實也是與殺人差不了多少的。
抬手揉了揉眉心，蕭風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幾息後複又睜開，眸子一片清明，麵色也恢複了平靜淡然。
對麵於逸見此，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少爺，要不休息會兒吧。”
蕭天月幾個清楚蕭風身體情況的也有些擔心地看著蕭風。
蕭風微微笑了笑，“沒事。”
正在這時，洛天怡看了眼窗外的情況，隨即有些不解地皺起秀眉，猶豫了下，開口道:“蕭哥哥，你不是說要打壓一下慕雪派嗎？”她伸手指了指廣場之景，“可這好像是在幫他們哎。”
便見廣場之中寂靜一片，廣場中眾人皆麵色驚恐地看著高台方向。
顯然，先不論這種結果對慕雪派是好是壞，慕雪派的實力絕對是得到了諸江湖人的承認了。
雅間中眾人聞言下意識看向窗外。
隨即，老和尚與老張頭相互對視一眼，微微一怔，隨即嗬嗬一笑。
祝青蓉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嘀咕道:“搞什麽?神經兮兮的。”隨即又同老張頭開始了耳語，顯然一點興趣也沒有。
小和尚撇了撇嘴，也沒一點興趣。
牧梓裳亦然。
其他幾人則麵色變得有點古怪。
“沒有啊。”蕭風倒沒什麽意外之色，隨口道。轉頭見洛天怡一臉不理解，他無奈笑了笑，隨即溫和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慕雪派的實力怎麽樣？”
“一流勢力實力啊，”洛天怡想也沒想回答道，“這個蕭哥哥說過的。”
“那你想啊，偌大江湖一流勢力也就那些，所以慕雪派再怎麽打壓也還是很厲害的，對不對？”蕭風點點頭，笑眯眯再次反問。
“嗯。”洛天怡小雞啄米般點頭，隨即又一下子怔住。
“那我幹嘛打壓它呢?”蕭風隨意道，“讓那些江湖人少不長眼招惹他們不好嗎？”
蕭天月幾人齊齊一怔，隨即麵色更加古怪地看向蕭風，即使原本隱約明白的許天望也糊塗了。
“你們啊，是鑽了牛角尖。”蕭風見此，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陶叔他們是給慕雪派提個醒，不是打壓。那些隱世勢力們都隱世久了，難免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覺來。無論飛揚還是我的目的都是讓他們認清些現實，有點敬畏之心，不是讓他們丟點麵子，這沒意思，不是嗎？。”
“可您說過拿慕雪派開刀的啊？”蕭天月不解道。
“是啊，可開刀不是打壓，”蕭風耐心解釋，“是說讓他們長點記性。那些江湖人懂不懂沒關係，可那些隱世勢力要懂，要怕，要清楚若胡來，自有收拾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