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噩夢
掀開窗簾的瞬間，一具女屍跳入眼中，嚇得劉瑾跌坐在地，像翻倒的蛤蟆一樣，一口氣退出六七米遠。
“我的媽呀！”
掛在窗簾背後的死屍身著紅裙，雙腳赤足，手腳的指甲上塗有紅色指甲油，脖子上纏著一根紅色腰帶，懸掛在窗戶中央。時而左擺，時而右晃，凸起的胸膛偶爾還會有起伏，像活人在呼吸一樣。
看到死屍的瞬間，劉瑾立馬低下了頭，閉著眼睛，根本不敢抬頭。更不要說查看死屍的狀況了。
夢境之中沒有日月輪轉，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
過了好一陣子，發現沒有任何可怕的事情發生，這才從恐懼的情緒中恢複過來。
情緒平複後，劉瑾斜著腦袋，偷偷地打量著懸在窗戶上的死屍。
很明顯，這是一具女屍，正是之前跟在他身後，被白衣老頭罵作髒汙的女人。
掉在半空中的女人身著紅色連衣裙，慘白的膚色上，長著一副五官精致的麵容，彎彎的柳葉眉配有一雙丹鳳眼，隻不過生機俱滅，看上去灰敗無神。筆直的鼻梁下麵，還有一張小嘴。紅如朱砂的嘴唇，像是剛抹了口紅一樣，鮮豔奪目，不像死物。果露的腿上刻有不思量，自難忘的詩詞。看這樣子，應該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無風飄蕩的女屍，淺綠色的窗簾，這一切像是在暗示著什麽。有那麽一瞬間，劉瑾的心頭生出一絲明悟，仿佛明白了什麽。
淺綠色的窗簾，勾起他的回憶。
‘之前租住的那個房子，好像也有一副一模一樣的窗簾。第一次住進419，好像也夢到了這個女人。對，就是她！’
這個時候，劉瑾已經開始懷疑，419那個房子死過人，是個凶宅。並且死者就是掛在窗戶上的紅裙女子。
“我說為什麽最近老是做這些莫名其妙的夢？感情是遇上了不幹淨的東西？為什麽老是來找我？一會兒人族罹難，一會兒女鬼纏身？我就是個普通人，我隻想搞錢，隻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把女兒養大成人，老有所依。我不想當英雄，不想當神棍，我隻想做我的普通人！求你們不要再來找我了！”
歇斯底裏的劉瑾，衝著漆黑一片的夢境大吼大叫，想要驅逐黑暗，迎來光明。
然而，夜色不該，夢境還在繼續。
掛在窗戶上的女屍麵無表情，無風擺動，好像還沒有徹底死去。
時間久了，劉瑾的膽子也變的大了起來。再看死屍，已經沒有多少恐懼感了。
大著膽子走到女屍跟前，看著那張精雕細琢的麵孔，思考著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死的？她是吊死的嘛？是不是自殺？這麽年輕漂亮，為什麽要選擇不歸路？是為了逃離人間？還是向往死亡？
“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你因何而死。但我知道，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我之間連萍水相逢都沒有過。唯一的牽扯，就是我在419房間住過一晚。但我真的無意冒犯你！既然你選擇了離開人世，何不走的徹底，走個幹淨！不要再牽扯我這個陌生人。常言道的好：生死不同路，人鬼不同行。你就不要再來纏著我了！好不好？”
……
對著死人說了一大堆廢話，結果掛在空中的女屍沒有半點言語，也無任何暗示。像個人形木偶一樣，麵無表情的掛在窗戶中間。
忽然，無盡的黑暗中，傳來幾道喁喁私語。聲音很小，聽不大真切，隻知道說話的是個女人。
剛剛聽到這道聲音，嚇得劉瑾又後退了好幾步，眼睛死死的盯著女屍，看著她的嘴唇。“剛才是你在說話嗎？”
一邊看著那張紅如朱砂的嘴唇，一邊豎起了耳朵，想要聽個明白。
突然，掛在窗戶上的女屍雙眼生光，張口說道：“爸爸這個大懶蟲，開學都不陪我去學校，我以後再也不喜歡你了！”
女屍的嘴中，飄出了女兒湉湉的聲音。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嚇得劉瑾跌坐到地上。
‘湉湉！怎麽可能是湉湉的聲音？’
巨大的恐懼，一瞬間浸透了全身，連骨頭都涼了幾分。
雙眼死死的盯著女屍那張臉，越看越覺得這個女人像女兒湉湉，一眼數十載，仿佛看到了長大的女兒。
“不！這不可能！這是幻覺！這是夢！這是噩夢！湉湉才7歲，這個女人至少20好幾了，她們不可能是一個人，隻是長的有些相像而已。你是誰？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扮成湉湉來嚇我？為什麽？”
事關女兒安慰，作為父親的劉瑾顧不上害怕，猛的衝了上去，一把抓住女屍的腳踝，想要扯下來問個明白。
然而，他的手剛剛抓住女屍，還未來得及用力，暗淡的窗戶突然光芒大作，炫目的陽光撕碎了女屍，撕碎了夢境。眼前的一起化作光芒消失了。
夢境中的經曆像冬雪一樣，被熾熱的陽光吞噬。
醒過來後，劉瑾像是得了失憶症一樣，眼神直溜溜的盯著天花板，像是在搜尋什麽，像是要記住什麽。
419……419……419……啊！
重歸現實，腦海中隻記住了419這個數字。至於這個數字背後意味著什麽，則全然無知。
呼呼呼！
醒過來的劉瑾，趴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喘氣。他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一場噩夢，然而除了419這個數字外，夢裏的一切像是被人抹掉了一樣，一絲一毫都記不得。
“419！這是什麽意思？4點19分嗎？還是說419公交車？”
起床之後，一直在思考這個數字背後的意義。
潛意識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數字很重要。然而，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419背後意味著什麽。
哢哢，咯！
鑰匙打開了老舊的防盜門，曹巧芸領著女兒回家了。
看到女兒的瞬間，有種莫名的心安。
“小劉醒了呀！肚子餓了吧？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做。”
跟曹姐的熱情比起來，女兒湉湉一直嘟噥著小嘴，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弄得劉瑾不明所以。
“謝謝曹姐，給我煮碗麵吧。湉湉！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嘟噥著嘴，是誰惹你生氣了？告訴爸爸，爸爸一定好好教訓他，看誰還敢惹我們湉湉生氣。是不是和其他小朋友鬧矛盾了？”
為了討好女兒，劉瑾拉著女兒的小手，屈膝半蹲在她麵前，擠著一副笑臉，問著女兒為什麽生氣？
“是你，是你惹我生氣了！說好了陪我去學校報名的？結果你隻顧著睡懶覺，怎麽叫都叫不醒。哼！以後不相信你了。”
報名？開學！
聽完女兒的話，劉瑾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啪！
粗糙的手，拍在自個兒腦門上。“對不起湉湉！是爸爸不好，昨晚工作太晚，睡的太死了。要不這樣，等你放假的時候，爸爸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不好！我不跟你玩，我要曹阿姨帶我去玩。”
女兒的回答，讓他有一種失落感。自己的親生女兒，寧願和剛認識沒幾天的阿姨玩，也不願意跟他這個父親玩。
這個時候，正在廚房煮麵的曹巧芸插了一句。
“湉湉！爸爸工作也很辛苦的。熬更受夜去賺錢為了什麽呀？還不是為了給你買新衣服，買新玩具。爸爸的愛不是陪伴，而是為你遮風擋雨，守護著你，讓你快快樂樂的長大。你現在還小，不明白爸爸的艱難，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同樣是女人，前妻在女兒麵前罵他無能，曹姐卻在女兒麵前說著爸爸的偉大。
有那麽一瞬間，劉瑾感覺到了家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