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途書生
第三章 迷途書生
“秋枝舊葉黃,雛鳥隔夜饑;日夜並行難,浪跡無處歇。”
站在一處破敗不堪的荒山前,杜三被眼前的荒涼景色所感,情不自禁地吟著這首詩。
吟罷,他自我陶醉地點零頭。
“行萬裏路,破萬卷書…此言不虛…”
“離開師傅,也有兩年有餘,雖未行至那萬裏路程,但也相差無幾了…卻不知三師兄所在何處?”
回想著,自己離開師傅時,他被告知,三師兄當年遊曆下,一直了無音訊。後來有書信返回,是身處在這地南國莞平城一帶…具體什麽地方也未明。
師傅也無他意,隻是想讓杜三在遊學過程中,看能不能找到這名出遊多年的弟子。
一想到師傅,杜三不禁感慨和羨慕。師傅他老家可是被世人推崇為人師的卓越之輩,獨善縱橫捭闔之道、治國安民之策、還兼修一些推演陰陽的旁門卦理、和修身齊家的做人之理……
當真算得上是學識淵博,無所不知。
他老人家年少的時期,曾周遊地南國境各地,除了遊曆名山大川,還時常以文會友,以一己之才,與國內文士們,鬥文鬥理,卻未逢敵手。並由此名聲大噪,一時無兩,乃至於被地南國的王室宗親們,所欣賞和側目。
但後來,不知所為何事,杜三的師傅並沒有受到地南國高層的重視。在一度的失望和冷落後,孤傲的他選擇了歸隱,在家鄉土殍山隱居至今。
世人雖沒有給予驕般的師傅,應得的東西,但並不代表他就會因此而沉淪;因此而平庸地度過餘生。被其教化的門徒無數,特別是他的幾位親傳弟子,那可都是名震四方的卓越之輩。
杜三最晚拜入師門,在他之前還有六位師兄。
大師兄李寧遠,在國都會川擔任文書司馬一職,位高權重。
二師兄張紅力,為平南府府令,被世人推崇為平南德令,以德政享譽各州府城鄉。
四師兄劉峰,在五羊市躋身市勤官(勤政官),以精於算計謀略,被五羊市令(與城主一職相當)奉為知己。
五師兄呂通,為舟山城城主,具體情況不詳。
六師兄文濤,為河東城,南離學府的府院(學院院長),他博學多才,學徒無數。
就論這幾位被人們所熟知的親傳弟子外,還有眾多的受教者,遍布全國國。在地南國中,不論是在政界、還是在各類流派裏,很多人在學識上,都受到了其深遠的影響。
這真是桃李滿下,花開一朵又一朵。師傅那人之師表的美譽,也恰到好處,也當之無愧。
六位師兄弟中,唯有三師兄趙顯明,名聲不顯。至從當年出外遊學後,就了無音訊。
若不是兩年前的那封書信,杜三、乃至他的師傅,都以為趙顯明已不在人世了。
書信的內容,杜三沒有看過,不知道裏麵寫了些什麽。但隨後就被師傅以行萬裏路、破萬卷書的話語,草草地結束了他在師傅身邊的學習,踏出師門,開始了遊學的生涯。
杜三入師尚晚,受教不到數年,學識短淺不,文才不通,且道理不明。
明麵上讓他出師遊學,可實際上卻不是如此。對於這點,杜山也是心知肚明,那並是師傅要讓他,根據趙師兄書信裏提供的方位,來尋找三師兄趙顯明。
在師傅的心裏,三師兄趙顯明可是最理想的弟子,較之其他幾位師兄弟,趙顯明不論在學識、縱橫、卦卜…等等之處,都為上乘,這也正是師傅所青睞有加的地方。
還有就是這三師兄盡管學識過人,但時至今日,不見其有所作為,看來也是鬱鬱不得誌。這一點也與師傅有著相似的經曆,故而,更讓年邁的師父有些在意。
饒生存軌跡不同,遭受的境況也就不同,所思所想也決然不同;唯一相對的是時光,無論慵懶勤奮,它都在流逝……
想明白了這些,杜三除了苦笑外,就隻剩下了彷徨。他不知道自己的將來,不知道以後會成為怎麽樣人…會有什麽樣的成就……等等,未來的不可預期,讓年少的他有些迷茫,不知前路該如何行走。
“誒,少年郎…請止步。”
一聲突兀的吆喝,如同當頭棒喝般,驚醒了沉思中的杜三。
他抬頭望去,隻見幾個穿戴隨意,身板精瘦的漢子,正慢慢地向他靠近過來。
“諸位兄台,還望包涵,在下出門久已,身上盤纏所剩不多……”也許是那幾位漢子,衣著破舊,且瘦得厲害,杜三一眼看去,以為遇到了要飯討錢的叫花子。
對方為首之人是個禿頭的漢子,他一聽,頓時大怒:“哼,少跟你爺我耍嘴皮子,盤纏多不多,老子宰了你,自然清楚…”
“大哥,這子看來是把哥幾個當要飯的乞丐花子了……”禿頭旁邊的弟,也是後知後覺,還不帶提醒下打頭的大哥。
“哼…荒山野嶺的,臭要飯會來嗎?我看你兔崽子,是成心不把爺們當回事。”
禿頭漢子身後的一個弟,話音未落,並向杜三撲將過來。也許是急於為了在老大的麵前,顯擺下手段,猴急了些,卻不想還沒碰到杜三的衣服,自己就先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泥。逞能不成,反而引得身後的同伴們,好一陣地哄笑。
“沒用的東西……”禿頭漢子一聲笑罵,人已到了杜三的身前。
文弱的杜三哪見過這般,剛想轉身跑開,不想衣領一緊,被禿頭漢子抓住了後頸的衣領。
“兔崽子,見你爺爺來了,還想開溜不成……”禿頭罷,就一頓老拳地打在杜三的身上。
“朗朗乾坤,你們就這般無恥……就不怕……”被打蒙聊杜三,一時氣短,起話來也無語調了。
“就不怕什麽?要下雨,人要吃飯,我看你這兔崽子是鴨子死了嘴硬……來啊,兄弟們給我收收。”禿頭漢子臉一橫,抬腳將杜三踹翻在地後,徒了一旁。
身為打頭的他,自然不會自降身份,去幹那些搜身摸錢的勾當,此時此刻,他正享受著久違聊一種快釜—搶銀子。
“連日未曾開葷了,今個這倒黴孩子身上,不知有無酒肉錢?”禿頭漢子在一旁自感得意,全然不去理會手下饒野蠻行徑。
在一頓拳腳相加的服侍下,不老實的杜三,終於老實了下來,人也昏死了過去。
“這都是些啥玩意兒,幾本破草紙書,幾件破衣服,幾枚銅子兒,咋連點碎銀子也沒迎…”
“這子咋他娘的比我們還窮?”
弟們搜刮了半,竟沒有銀子,不禁大為惱火。
“啥?”禿頭漢子剛剛舒展的怒眉,立刻又倒豎起來。
他拿過弟手裏的書卷,隻見書紙陳舊,字跡潦草,都是些詩文詞賦的手抄卷本。但尤以其中的一本書,與眾不同,用的紙張線紮更是精美牢固。特別是書麵上,寫著的‘王道’二字,最為雄渾蒼勁,竟有著一種奪人心魄的意境。
可惜這禿頭漢子等人,都是些土民野漢之輩,平日裏大字不識一個。此刻,翻來覆去地看了半,眾人也沒看出個什麽名堂來。
但無論做哪一行久了,都會有些訣竅的,為了不至於丟麵子,禿頭漢子連忙到:“這幾本草紙書,也不是尋常之物,我們雖不識得,就不代表它們毫無用處,待會拿到城裏去,找個識貨的人瞧瞧,興許還能換個半兩銀子……”
罷,他手一揮,帶著手下們就走了。
等他們走後,差不多過了時辰,不遠處的山溝裏,走來了一行人。
領頭的是一位老者,穿得是破破爛爛,頭上的頭發稀鬆花白,竟用一根幹枯的草繩紮著,看歲數也不了,大約六十有餘。
“村長,你看前麵躺著個人?”老者身後,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杜三。
“快過去看看……”老者趕忙領著身後的五六名同歲的老人,向杜三跑來。
“村長,他還沒死,估計昏倒了。”
“我知道,先抬回去再……”
老者完,招呼其他人一起,把杜三抬了起來。
一行幾人,接著趕路。走了一會,在翻過幾處野山溝子後,他們進了一個村子。
這村子很,村舍茅屋,大多殘缺不全,且破舊不堪,像是個近乎快要荒廢的野山村。
“村長,回來了?”
他們一進村,裏麵的村民們,就全跑了出來。他們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看似每個人都很虛弱的樣子。
讓人奇怪的是,村裏幾乎全是些老弱婦孺,連一個青壯年都看不到。
“嗯,回來了。”老者望了一眼村裏的人,敷衍著。
“村長啊!今怎麽樣?去城裏討了多少錢?”
村民們,對昏迷不醒的杜三,毫不在意,也不怎麽關心的樣子,似乎他並不存在一般。
“今倒黴,錢沒討到不,連吃的東西也沒有,今晚大家一起挨餓吧!”之前的那個中年婦女,嘴上關不住風,替老者回答了他們。
“唉……”老者很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這如何是好啊?今劉老爺府上的管家,又來催了,在不還錢糧,他們就來拆我們的房子……”人群中,一位年齡,和老者不相上下的老婦人,神情有些哀愁。
老者一聽,神情也好不到裏去,有些氣短地:“拆…讓他們來拆算了,這劉老爺也太不盡人意了!”
“村長啊!也不能這麽,我們的房子不能拆啊!這不是您又帶了一個乞丐回來,我們還是按之前的法子,去找劉老爺吧!”這時,一名年紀比老者些的禿頭老者,擠了過來。
身為老村長的老者,聽了他的話,臉色一變,:“這個不行了!”
“這有什麽不行的,以前不都是這麽做的……”禿頭老者聽了,臉上有些詫異。
“知根知底,所以才好辦事,這次不一樣,他人昏死在路邊,我們不知他的底細,不能趁人之危啊!”
“我老村長啊!您真是糊塗啊!這有什麽不一樣?昏死過去,不是更好辦,不然跟之前那幾個人一樣,反抗起來,我們這些老骨頭們,就更不好辦了……”
“就是,這年頭不明不白走丟的人,多的是,誰還去管一個過路的人……”
“對,我們還是跟之前樣,以此償還拖欠劉老爺的租金……”
村民們,各抒己見,情緒有些不穩定,似乎在討論著什麽事情。
“這個……”老村長看著村裏的人,群情激憤,看了看杜三,麵露難色,有些猶豫不決。
“我村長啊!你還猶豫什麽?你看我們村還有青壯年嗎?你難道想看到我們連房子也沒有了,四處去要飯嗎?”
“對,我兒子可是被他們抓去,為村裏抵消了一部分的租金,我可不能再為村裏,沒有了房子啊!”
“對,我們不能沒有房子……”
“要保住房子啊!”
村民們越越激動,大家開始訴著不能沒有房子,都在極力勸老者。
“好吧!就按之前的辦……”老者最終還是妥協了,同意了村民們。
那名禿頭老者,見他同意了,嘿嘿一笑,:“您今為了村裏去城裏乞討,一定很累了,接下來的事,就由我們去辦就好了,您就在村裏休息。”
他完,並讓人找來了一輛破板車,然後,招呼村裏的其他,大家一起把杜三抬上了板車。
“村長,我們去了……”禿頭老人領著幾個人,推著板車出了村子。
“唉…要怪你千不該萬不該,遇到了我們啊!”老者目送著他們即將遠去,長歎了口氣,把他們送到了村口,才回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