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站在那裏好半晌,他這才緩緩彎腰撿起手機,胸腔內,怒火在崩騰狂嘯,然而他卻隻是冷冷地勾起唇角,譏誚道:“這就是你至死不渝、絕不背叛的男人?!你那麽愛他,而他卻隨隨便便和別的女人傳出緋聞,甚至是上床!”
顧安心聽著傾辰淡淡漠漠的挖苦聲音,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傾辰睨著她受傷難過的模樣,再次扯唇道:“顧安心,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雖然愛著盛瑾畫,但是絕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嗎?!既然不能在一起,為什麽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如此受傷難過?!”
“你承認吧,不要再自欺欺人,其實你心裏一直最期盼的事,就是和他在一起。”
“可是顧安心,怎麽辦,你的這份期盼,恐怕隻能永遠是期盼。”
“你不要說了!”顧安心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去聽傾辰說的半個字。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願意傷心,沒有誰願意難受。她也不想這樣。不想為了一個男人受傷難過,不想為了一個男人如此沒有自我,可是看見她的小畫畫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做不到心如止水,做不到心無旁騖,她完全無法操控自己內心情緒的一分一毫,至始至終,她從來都放不下盛瑾畫,更從來沒有想過放下他。
他是長在她心間的一根刺。日積月累的,不僅僅是疼痛,還有根深蒂固與她血脈相連的枝芽脈絡。
拔掉他,肉.體鮮血淋漓,靈魂千瘡百孔。
顧安心知道:她無法承受那極致的疼與痛。
然而,看著她痛苦不堪的模樣,傾辰卻壓根就沒有停止的意思,他依舊語氣低緩,一字一句地說:“你應該認清現實:那個男人,心裏壓根就沒有你顧安心半分的位置,所謂的糾纏與執著,不過是打發無聊閑暇之時的消遣罷了。顧安心,盛瑾畫其實隻是玩玩你而已……”
“我叫你閉嘴,不要再說了——!!!!!!”顧安心突然情緒失控地衝著傾辰大聲咆哮道。她睜著又紅又腫的眼睛,狠狠地瞪著他,“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傾辰,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他不夠愛我,所以你不要再說了……”
這番話,顧安心越說聲音越纖細,越說越微弱,越說越沙啞,越說越顫抖。
一直以來,她都想要忘記盛瑾畫,可是做不到,她以為看不見盛瑾畫,她就就不會痛苦了,然而事實上,她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更愛盛瑾畫!
傾辰看著顧安心痛苦的樣子,又心疼又不甘心,沒有想到盛瑾畫在顧安心的心裏竟然這麽重要!
“好了,我不說了,我們先回去!”最終傾辰還是率先敗下陣來。他知道,想要讓她徹徹底底忘記盛瑾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隨隨便便做到的。他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隻能慢慢走一步是一步。
傾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喜歡她。
世間美人萬萬千,他卻隻甘願取她那一瓢。
為了那一瓢,他願意一步步走入毀滅的深淵……
顧安心並沒有理會他,隻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胡亂抓過自己的包包,氣衝衝地往外走。
晚上七點,忽而落起大雨來。
顧安心站在餐廳門口,看著映襯璀璨霓虹的黑夜,被滂沱大雨染得霧蒙蒙的,天地之間都渾濁一片,她定定地站在那裏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
傾辰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的姿勢,目光幽暗一分。
那是防備的姿勢。
她在防備他。
默默站了好一會兒,然後傾辰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顧安心的身上。
顧安心感受著帶著男人體溫的衣服,下意識就要拒絕,可是傾辰卻按住她的雙手,聲線暗啞:“別亂動,雨太大,用我的衣服遮一下,不要感冒了。顧安心,就算你想要搶回盛瑾畫,至少也得有一個強健的體魄,不然,搶了回來也無福消受。”
“……”顧安心聽了傾辰的話,無端的想落淚,她動了動嘴唇,想要說點什麽,傾辰卻搶先她一步,低聲說道,“你什麽都不要說。顧安心,不管怎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你需要我,我就上前,你不需要我,我可以走得遠遠的。”
“傾辰,你這樣為了我,不值得……”
“沒有誰規定,哥哥不能守護妹妹!”
“……”在顧安心感動得心裏自責的不停冒泡泡的時候,傾辰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她無比尷尬。哥哥與妹妹……
“顧安心,你不要想得太多。”傾辰看著她變幻莫測的臉蛋,安然失笑,“我承認以前是很喜歡你,可是,我又不是世間的第二個顧安心,哪怕盛瑾畫不要她,她也依舊執著地站在原地等候。顧安心,我做不到像你這樣的執著與癡情,既然你不愛我,我自然不會為了你放棄整片森林……”
“傾辰……”顧安心聽了傾辰的話,想要再說點什麽。
傾辰卻打斷她:“好了,你站在這裏不要動,我去取車!”
不等顧安心回複,傾辰已經毅然決然一頭紮進雨裏,頭也不回……
……
回到傾城別宮,顧安心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然後想了整整一夜。也許她應該和小畫畫說再見了,她配不上小畫畫,站在小畫畫身邊的那個女人應該與他一樣完美無缺,而她隻會成為他的累贅。
所以她應該放手!
顧安心是哭著睡著的。
夢裏,與盛瑾畫小時候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遍又一遍如同電影般,不停地反複重播,顧安心覺得自己的心,甜得像泡在蜜罐裏,同時也酸得揪著疼……
第二天早晨,起床一照鏡子,她差點失聲尖叫起來。鏡中的自己,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太恐怖了。害怕一會兒傾嶽看見她的模樣會擔心,所以她趕忙去拿了冰袋冷敷。
早餐。
傾嶽顯然看出了異常,他本能扭頭看向了傾辰。
傾辰接收到目光,隻能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怎麽可能告訴傾嶽,顧安心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看見了盛瑾畫和別的女人去酒店的新聞?!
早飯快結束的時候,傾嶽本想問點什麽,顧安心卻拿著自己的書,上樓去了,她從小喜歡畫畫,所以想要深造!
傾嶽隻能無奈,去了公司!
……
顧安心看了一會兒書,心裏亂糟糟的,根本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盛瑾畫和那個女人,於是看起了電影,這才轉移了注意力!
中午的時候,傾嶽打電話來,說是寧城開了一家新餐廳,味道極好,要接她去吃飯,顧安心答應了,換了一條裙子就出去了!
顧安心穿了一條橙紅色的裙子,極富青春氣息,同時見她白皙的肌膚襯得更加晶瑩剔透,傾嶽滿目寵溺地看著他的女兒,由衷稱讚:“我的寶貝,真是太漂亮了!”
顧安心有些不好意思。
傾嶽看著自己女兒害羞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一聲,隨即將菜單遞了過去:“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口味,想吃什麽隨便點!”
“爸爸喜歡吃什麽,我就喜歡吃什麽!”顧安心眉開眼笑地說。
傾嶽頓時被自己的女兒開心不已:“我從來不知道我寶貝的嘴巴這麽甜。既然寶貝女兒把這麽艱巨的任務交給爸爸,爸爸就不客氣了。”
說著,傾嶽抬手就招來服務生。
顧安心喜歡吃什麽,他著實不太清楚。顧安心搬來傾城別宮的時間太短了,外加她又不怎麽挑食,廚房做什麽,她就吃什麽,傾嶽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一下就了解她的口味。
為了能讓自己的寶貝吃到自己喜歡的菜肴,傾嶽直接把整個餐廳的招牌全部都點了。
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顧安心傻眼了。
……
午餐結束後,顧安心挽著傾嶽的胳臂,跟他隨便閑聊起自己今後的打算。
傾嶽建議她既然想要一心在學業上有所精進,就提議送她出國去頂級的學府求學。
顧安心哪裏舍得離開寧城?!
於是低聲說道:“隻要有一顆好學的心,無論在什麽樣的學校念書都是一樣的。再說了爸爸,我隻是畫畫還可以而已,其他方麵,不怎麽厲害。我想去頂級學府,也得有本事考進去才行啊。”
顧安心說的是實話。
傾嶽卻再次被自己天真無邪的女兒逗樂了。
他的寶貝女兒,還要被學校挑嗎?!
顯然是她挑學校。
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任何一個學校都巴不得他傾嶽的女兒進去念書吧。
“隻要你高興,什麽爸爸都隨了你!”傾嶽笑道。
剛從餐廳出來,遠遠的,顧安心就看見了盛瑾畫摟著一個女人走在他們的前麵,動作很親密,有說有笑,刹那,顧安心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戳了一樣難受。
盛瑾畫摟著女人走到一輛限量版的布加迪豪車前,十分紳士拉開副駕車門,擔心女人坐進去的時候,碰著腦袋,他還體貼將手擋在女人的頭頂。
看著盛瑾畫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顧安心心疼得無以複加。
傾嶽看著蒼白的小臉,滿滿的全是受傷,他頓時眸色冷暗下去。
是不是自己一門心思撮合自己的女兒和傾辰在一起,根本就是個錯誤?!
看著女兒那般受傷與絕望的眼神,傾嶽知道:自己的女兒,一定是愛慘了盛瑾畫。
倘若他再繼續阻止顧安心和盛瑾畫在一起,會不會他的女兒,就是第二個袁靜……
想到這裏,傾嶽隻覺得心口像針紮一般。疼痛細細密密,卻是尖銳鑽心。
罷了,隻要女兒願意,隨她開心就好了。
哪怕她被盛瑾畫傷得遍體鱗傷,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就算疼,或許也無怨無悔。
就像他當年執著跟袁靜在一起一樣……
“星星!”傾嶽溫柔的聲音打斷了顧安心飄忽思緒。
“對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顧安心低著頭,不敢看傾嶽。
“沒事爸爸不怪你!”傾嶽柔聲地問道,“你真就這麽喜歡盛瑾畫?!”
聽了傾嶽的詢問,顧安心有些懵,不明白他這樣問的用意與意圖?!
傾嶽歎了口氣說:“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心裏隻有盛瑾畫,根本就沒有傾辰的位置。以前我知道他對你不好,所以我不想再讓他有任何傷害你的機會。可是,看著你現在的模樣,我似乎錯了。星星,有時候一個人傷害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他們在不在一起決定的。真正的傷害,是無形的,是時時刻刻,是無所不在的。就像盛瑾畫傷害你一樣,他任何的一個舉動,甚至是一個無意的眼神,就足夠你潰不成軍。你根本就忘不了他,哪怕你和傾辰在一起,甚至和他結婚,隻要盛瑾畫出現,他仍然能把你傷害得徹徹底底。既然不管怎樣,你都會受傷傷害,那麽爸爸寧願你選擇一個相對快樂的傷害。”
“爸爸……”顧安心有些不明白傾嶽最後那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相對快樂的傷害?!這是?!
傾嶽:“我同意讓你和他在一起交往試一試。”
“……”顧安心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同意他們在一起?!意思是傾嶽不打算繼續跟盛瑾畫作對了?!
看著自己的女兒,灰暗的眼底頓時熠熠生輝,傾嶽扯唇笑道:“星星,你要是真的喜歡盛瑾畫就去追他!”
顧安心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聽,她看著傾嶽:“爸爸,你.……你說什麽?”
傾嶽揉了揉她的腦袋:“爸爸說,你要是喜歡盛瑾畫那小子,就去追他!”
去掉商場上的不愉快,傾嶽不得不承認:盛瑾畫的的確確是個厲害的狠角色,自他接手盛瑾帝國以來,盛瑾帝國的業績又創了一個新高,比盛瑾威在的時候要翻了好幾個倍。
顧安心聽了傾嶽的這番話,欣喜若狂,可是極致的開心之後,她又失落起來,她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去追求盛瑾畫?!他身邊那個女人不知道比自己要好多少倍,也許在盛瑾畫的心裏自己沒有那麽重重要罷了!
“爸爸,我.……我現在配不上盛瑾畫了!”顧安心自卑地低著頭說道!與盛瑾畫身邊出現過的任何一個女人相比,她就像一隻醜小鴨。
“配不上?!”傾嶽皺眉,不悅了。
“……”顧安心咬著嘴唇,好半天才低低吐出幾個字,“是我高攀不上他。”
“你聽誰胡說八道?!我女兒高攀不上他?!”傾嶽被顧安心的這番話,氣得肝兒疼,“要說高攀,也是他們盛瑾家族高攀我們傾家!”
雖然現在傾氏集團有那麽一點點不如盛瑾帝國,可是在門第上,他們傾家也是百年的大家族,他盛瑾家族才是高攀了!
“我們傾家的女兒比他們盛瑾家的小子不知道強多少倍!”
“需要高攀他盛瑾家?!嗬~,我倒是想看看,誰敢在傾家的背後,胡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