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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章:我喜歡他(1)

  “怎麽……”一直安安靜靜立在蕭岱霆身後的濟源,突然冷厲著嗓音,幽幽挖苦,“死纏在這裏,是不是得知三哥沒死,好立刻再補一刀?!顧安心,我三哥會受傷,全是拜你所賜,倘若你還有一點良知,麻煩你現在給我們滾!”


  濟源一直是盛瑾畫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


  那種信任,遠遠超過蕭岱霆與宴時。


  如此深厚的感情,不僅僅是八年刀山火海的誓死追隨。


  更重要的一點,是濟源懂得察言觀色、審時度勢。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中,盛瑾畫都非常省心。


  就如同三個小時前,在畫景半島大門口,盛瑾畫隻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蕭岱霆那般聰明的男人都不能在第一時間領悟出其中傳遞而出的更深層次含義,可事實卻證明:濟源做到了。


  濟源深知:控製欲極強的盛瑾畫,向來憎惡他人的擺布,以及肆意插手他的私事。


  喧賓奪主,是盛瑾畫最大的禁忌。


  濟源更知曉:盛瑾畫心甘情願替顧安心擋子彈,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是他的私事,身為他的助手,無權幹涉。


  但是,濟源實在氣不過。


  更看不下去。


  憑什麽他的三哥,為了她差點喪命,而那女人卻心心念念護著殺人凶手,看不到他三哥半點的存在?!


  既然她如此喜歡別的男人,現在就不要在這裏惺惺作態,看著惡心。


  蕭岱霆沉默坐在長椅上,交疊著筆直修長的腿,緩慢一口接著一口不間斷地抽煙。


  睨著跪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他眸色毫無波瀾:“早知道現在,又何必當初?!退一萬步說,哪怕那批殺手跟傾辰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顧安心,我三弟之所以會受傷,你難辭其咎。好了,你別在這裏哭哭啼啼,這裏沒有盛瑾畫,沒有人會憐惜你的淚水,更沒有人會心疼。你暫時先回避一下吧,大家都好好冷靜冷靜!”


  ……


  顧安心被宴時的貼身保鏢重重推出醫技樓的時候,膝蓋和掌心摩擦在堅硬的地麵,立刻皮開肉綻,鮮血湧了出來。


  此刻,已是淩晨一點,可醫技樓樓下,依然聚滿了圍觀群眾。


  瞧見顧安心被扔出來的時候,摔得別提有多慘了,他們除了滿臉的同情,還有滿腔的憤怒。


  盛瑾畫被緊急送往醫院的時候,濟源火急火燎給席傲打了電話。


  他們抵達醫院的時候,醫技樓早早就被席傲命令醫護人員進行了清場。


  三更半夜清場,病患和家屬自然不樂意,更不願意配合,席傲哪有那份興致與他們磨磨唧唧?!直接啟動警力機製,進行武力鎮壓。


  有穿著病服的好心中年婦人,上前攙扶:“姑娘,你沒事吧?!膝蓋流這麽多血,傷口肯定特別深,我帶你去前麵的住院部去消毒包紮下吧。”


  顧安心麵如死灰的小臉,橫七豎八布滿了淚痕。


  聽見婦人的詢問,她隻是木訥地搖頭。


  她哪裏也不去。


  第二枚子彈鑽入盛瑾畫身軀的那一刻,他當場就暈厥昏死過去。


  來醫院的路上,私人救護車上,濟源打開掛在車廂內的LED,與席傲進行視屏通話,蕭岱霆一直按照席傲吩咐的步驟進行急救,顧安心縮在車廂的角落,看著臉色一下褪至無盡蒼白的盛瑾畫,大腦一片空白。


  那溪水般淙淙不停流出的鮮血,不僅染透了急救擔架上的被褥,更染紅了她的視線。


  那一刻,她胸腔內竄動的,除了恐懼之外,還有無邊無際的害怕。


  她害怕,她的小畫畫,就這樣離她而去,再也醒不過來。


  她等了他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來。


  可是她卻害得他馬上就要死掉了……


  死……


  想到這個可怕的字眼,顧安心不能自控的,全身又開始顫抖哆嗦。


  “這群人,太不是東西了,對女孩子也不知道溫柔點兒。”


  “這種人,就應該天打雷劈。”


  “現在本來就是有錢人橫行的時代,誰讓咋們沒錢沒勢,如果我有錢,也開一家醫院,一言不合就清場。”


  “對呀,我們也怨不得別人,誰讓醫院不是我們自己家的,被像狗一樣攆出去,也是咋們活該。”


  “不過,這也是個教訓。以後沒事,我們還是去公立醫院吧。雖然這家醫院的醫生,醫術高超,那又怎樣?!動不動就清場,上一次清場,我母親不舒服住院,這一次我父親突發心肌梗來醫院又遭清場……”


  淩晨兩點,圍觀的人,瞧見沒有什麽動靜,漸漸沒了興致,也就紛紛散去了。


  淩晨三點,漆黑的天幕,黑雲湧動。不多時,粗大的閃電劈開幽謐的夜,滾滾雷聲猶如萬馬奔騰從遙遠的天際,紛至遝來。


  悶熱的寧城,迎來了入夏之後最大的一場暴雨。


  大雨滂沱,眨眼的功夫,天地之間便白霧茫茫。


  愈演愈烈的暴雨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從天空狠狠墜落,無情剜向顧安心,密密麻麻紮得她全身每一寸肌膚鑽心的疼。


  可是她卻保持著跪坐在那裏的姿勢,一動不動。她高高揚起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頂樓唯一亮著白燈的手術室。


  醫技樓,清場了。


  意味著,整棟樓,沒有任何醫生在進行手術,除了盛瑾畫所在的手術室。


  清場的原因,很簡單。


  盛瑾畫傷情嚴重,再也承受不起一點點波瀾。


  倘若在手術過程中,再來一次蓄謀暗殺,那後果不堪設想。


  顧安心盯著那盞燈,越盯,越覺得刺目,快五點的時候,那盞燈仍然亮著,天色漸明漸亮,她卻覺得自己的心一點又一點墜至深不見底的黑暗冰淵。


  十二點十三分,開始的手術。


  到現在,已經五個小時了。


  怎麽手術還沒結束?!

  是不是……


  顧安心不敢再往下想。


  她望著手術室的方向,一直死死拽著的手,緊到指甲都深深扣入了皮肉。


  整個世界,全是雨滴敲擊在萬物之上的叮咚作響,嘈雜又吵鬧。


  顧安心卻在心裏歇斯底裏呼喊著母親的名字。


  她說:“媽媽,星星今年都二十六歲了,從來沒有向你許過任何願望,因為星星害怕自己太貪心,你在天國太累太辛苦。可是這一次,媽媽,你能不能保佑保佑小畫畫?!隻要他能平平安安,女兒願意折壽五十年,媽媽,你幫女兒一次,媽媽幫幫女兒……”


  ……


  早晨八點。


  醫技樓的頂層院長辦公室。


  晉安與凰赫分別手執一杯咖啡,站寬大的落地窗戶前,看著仍然固執跪在那裏的單薄身影。


  他倆瞥了眼站在一米之外的蕭岱霆,晉安開口道:“大哥,真打算讓顧安心這樣一直跪著?!”


  凰赫立馬跟著附和:“對呀,就算那女人罪不可恕,但是好歹也跪了一晚上了,她還懷著孩子呢。萬一出了什麽事,三哥醒過來,怪罪下來,這責任,誰負責?!”


  凰赫那番言辭所蘊藏的弦外之音,蕭岱霆怎會聽不明白?!他站在那裏,有一口沒一口喝著咖啡,沒發言的意思。幽暗的視線,直直看著樓下。


  一夜暴雨,不要說那女人,就連樓下的景觀台和花園,都是一片狼藉。


  晉安說:“大哥,要不然我下樓……”


  從重症監護室回來的宴時,剛推開門就聽見晉安和凰赫的話,頓時火冒三丈:“你們兩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在胡說八道什麽?!哪邊的?!那女人給了你們多少好處,你們居然幫她說話?!我三弟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昏迷不醒,你們就開始為那女人求情了?!我就一句話,在三弟清醒之前,那女人休想有半秒的好日子過。”


  “……”


  “……”


  聽著宴時氣急敗壞、憤憤不平的言辭,晉安和凰赫頓時沒了聲音。


  宴時走進辦公室,刀子般鋒利的目光,往他倆身上一掃,凰赫頓時渾身一個機靈。


  晉安連忙支支吾吾胡亂找了個理由腳底抹油:“我去瞧瞧三哥那邊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凰赫也跟著閃:“我也去!”


  宴時雙手插在褲兜裏,陰鷙的目光投向窗外:“大哥,以前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盛瑾老爺子那般排斥厭惡那個叫星星的女孩子,但是在這一刻,我突然特別理解。那女人,就是老三的軟肋,遲早會害死他。”


  蕭岱霆仍然不緊不慢喝著咖啡,緘默不語。


  在宴時喋喋不休控訴著顧安心罪大惡極、令人發指的罪行時,蕭岱霆突然喑啞著磁性的嗓音,對著跟著宴時一同進來的濟源,低低吩咐道:“你下樓去,將老三的情況跟顧安心說明一下,然後派一部車,送她回畫景半島。”


  “……w—h—a—t—?!”宴時極度震驚錯愕,嚴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大,我沒聽錯吧,你讓濟源派車送她回去?!”


  Cao!


  如此罪孽深重的人,不是應該被淩遲處死嗎?!


  居然……


  宴時雜咋呼呼火冒三丈還想再叫嚷點什麽,蕭岱霆一記冷冽的眼神殺過去,頓時沒了聲音。


  睨著蕭岱霆殺氣騰騰的凶殘目光,宴時幽怨到極點:“你瞪我做什麽?!老三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我們當兄長的不好好給他出口氣,哪有你這樣心慈手軟對待仇人的。”


  蕭岱霆不想跟他那麽多廢話,直截了當地說:“你想弄死別人的老婆,我真沒有一點意見;而別人清醒過來再弄死你,我更沒有意見。”


  “……”聽了蕭岱霆這話,宴時頓時更無語了。


  撇著嘴巴,坐回沙發上生悶氣去了。如果顧安心出事,按照老三的性子,弄死他,真的不會皺眉。


  蕭岱霆看向濟源:“去吧。”


  濟源挑了下眉頭,縱使心裏與宴時一樣,有千萬個不願意,但是……他不得不麵對現實。


  加之,盛瑾畫的手術十分順利,熬過二十四小時的感染期,隻要清醒過來,就沒什麽大礙了。


  盛瑾畫沒事了,心裏對顧安心的恨,也不似昨晚那般濃烈得一發不可收。


  畢恭畢敬點頭,濟源轉身就下樓。


  顧安心呆滯的目光,在盯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濟源身影,許久許久才靈動起來。


  她情緒激動的立刻撲上前:“濟源,畫的情況怎麽樣?!是不是沒事了?!”


  一邊詢問著,一邊繞過麵前的阻礙就想往樓上衝。


  濟源英俊的臉孔,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他一把將顧安心拽了回來,然後表情冷森地睨著她:“三哥,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我就上去看他一眼!”顧安心開心得眼淚都快落下來。她就知道,盛瑾畫不會有事。她就知道。


  濟源覷見她喜極而泣的樣子,神情很是輕蔑:“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想看三哥一眼非常容易?!”


  “……”顧安心聽了這話,愣了一下,在大腦裏過濾了很久很久,她才喑啞著沙啞的嗓音,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意思是……他的手術不順利,出事了?!

  濟源實在是連半個字都不想跟她多說。


  招來一旁的保鏢,匆匆吩咐了幾句,便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暴雨之後的寧城,被炙熱的太陽,烤得仿若要融化。


  顧安心呆呆坐在烈日之下,頭暈目眩。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手術不順利,小畫畫出事了,他出事了……


  他怎麽可能會出事?!


  怎麽會出事?!


  對啊,他怎麽會出事?!


  顧安心思緒稍稍清醒一點過來之時,她哆哆嗦嗦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昨晚,她給傾辰打過電話,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


  原本顧安心並不抱任何希望。


  哪知這一次,傾辰的電話卻打通了。


  手機那頭,是久久的沉默。


  顧安心冰涼的手指,緊緊捏著手機,她問:“你在哪裏?!”


  ……


  盛瑾畫是第二天中午清醒的。


  蕭岱霆等人高興壞了。


  席傲一個勁兒地問他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宴時卻高興得眼淚都飆了出來:“老三,你真的是嚇死二哥了。你說你怎麽那麽不經打?!兩顆子彈就昏死過去了。嗚嗚~,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跟你耍嘴皮子了!還好沒事!!”


  然而盛瑾畫卻轉悠著隱隱有些模糊的視線,一個勁兒的在監護室搜尋著什麽。


  待到徹徹底底清醒過來,開口的第一句話,他問的是:“顧安心呢?!”


  “……”


  “……”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盛瑾畫瞅著他們過於沉默的反應,眉目都跟著冷沉下來:“我問你們,顧安心呢?!她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記憶隻停留在朝她飛撲而去的那一刻。


  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他一點也不知道。


  現場,卻是一片死寂。


  盛瑾畫的安靜隻持續了三秒。


  三秒之後,他猛地坐起身,抬手就要去拔插在身上的各式各樣的管子。


  這一舉動,嚇得在場所有人都魂飛魄散。


  席傲神色大驚上前按住他:“三哥,現在你還不能下床,躺回去。”


  蕭岱霆:“老三,你冷靜點。”


  濟源:“三哥,你傷口又裂開了,流血了!!”


  宴時卻用最高最粗獷的聲音,大聲咆哮:“跑、了——!!!”


  宴時驚天動地的咆哮,成功阻止了盛瑾畫不要命的瘋狂舉動。


  他震驚地望著宴時,不明白宴時這‘跑了’兩個字,到底什麽意思,好半晌才問:“是什麽意思?!”


  宴時閉了閉眼,深深呼吸一大口氣,這才低聲說道:“那女人一聽手術成功,你沒事了,立刻就跟著傾辰跑了!!”


  “……”盛瑾畫滿臉的不敢置信,許久,他才啞然失笑,“怎麽可能……”


  顧安心怎麽可能在他受傷昏迷期間跟著別人走了?!

  絕對不可能!!


  星星有多在意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覷見盛瑾畫漾在嘴角的笑意,雖然弧度寡淡,但是受傷卻是那般濃烈,縱使心裏有一百萬個不忍心,可為了能讓他徹徹底底對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死心,宴時繼而補充道:“我們在樓上的辦公室裏看得清清楚楚,傾辰的座駕,就停在樓下,顧安心毫不猶豫就上了那輛車。老三,你接受現實吧,那個女人和姓傾的,串通一氣想置你於死地。”


  蕭岱霆突然出聲:“這就能解釋,我們為什麽會撞見他們在畫景半島的大門口,摟摟抱抱。老三,之前我也不相信顧安心有那麽深的心思,可是細細想來,打從我們下車的那一刻,便一步步落入他們的圈套。傾辰那人,城府極深,最擅長步步為營。以往,我們太輕敵,實在是小覷他了。”


  如果顧安心不在門口與傾辰的舉止那般親密,他們的車,隻會在門口停二十秒。


  憑那群殺手,動得了盛瑾畫半根指頭?!

  濟源瞧見盛瑾畫的臉色一點點陰鬱下去,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


  正午,明媚的陽光,照得整個監護室,金燦燦的。


  盛瑾畫麵無表情坐在床上,一動不動,許久,他才喑啞著低沉的嗓音,平靜地問道:“顧安心,現在哪裏?!”


  一邊說著,一邊緩慢拔掉手背上的點滴。


  宴時一聽這話,立即回複:“那女人都鐵石心腸成那樣了,你還找她做……”什麽?!


  然,不等宴時把話說完,盛瑾畫毫無征兆的憤怒咆哮聲,驚天動地響起:“我在問你,顧安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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