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幽暗的通道裏,一名身材健碩的高大男人,通身的黑,正架著一把散發著陣陣冷芒的狙擊槍,瞄準著專程為透風而開設的窄小玻璃窗外。
他的右耳,戴著一枚微型的耳機。
耳機內,傳來冷冰冰的聲音:“盛瑾畫年紀輕輕不僅在商業圈活的風生水起,在黑白兩道,更是呼風喚雨,他的手段與勢力,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種緊要關頭,最忌諱自負。稍有不慎,小心性命不保!”
架著狙擊槍的男人,卻不以為意,冷冷扯唇淺笑的時候,依舊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望遠鏡鎖定地帶的風吹草動:“我知道盛瑾畫是個不好對付的狠角兒,否則他的一顆腦袋,也不會高達十億美金!可是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卻難防,我既然願意接下這個任務,自然經過最精心與縝密的部署和規劃。一旦他出現,就算他能力滔天,能避開我的子彈,但是從四麵八方隱蔽角落一同齊發的十枚子彈,他能躲開幾枚?!嗬~,今天盛瑾畫必定死無全屍……”
顧安心根本不知道他們後麵還談論些什麽,她滿腦子都是男人那句‘盛瑾畫必定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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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心發瘋一般衝出孤兒院,焦急衝著司機大聲喊道:“手機給我!!”
此時此刻,她的耳畔仍然回蕩著那男人說的最後一句話“盛瑾畫的車,已經駛入小鎮,按照他的車速,不出五分鍾他必定出現在孤兒院的門口,你就安安心心等著我的好消息……”
隻要想到盛瑾畫一會兒剛下車,就會出事,顧安心就渾身不能自控地顫抖。
一夜未睡的司機,此時正抽煙提示。
顧安心雷霆萬鈞的咆哮聲,毫無征兆,他被吼得魂飛魄散,一時之間,保持著吸煙的動作,一動不動。
顧安心急得都快要哭了。
從寢園下來,她卯足全力狂奔,明明已經是最快的速度,可是距離實在太遠,已經花了好幾分鍾。
再不打電話讓盛瑾畫掉頭,恐怕來不及了。
“手機?!”司機回過神的時候,仍然心有餘悸。要知道,顧安心剛剛衝著他的時候,模樣別提有多恐怖了,雙目都是紅的。
“把你手機借給我用一下,我有個緊急……”電話。
“烏拉~烏拉~——”
正說著,安靜的空氣裏,忽而乍起嘹亮的汽車轟鳴,顧安心猛然扭頭,一眼便瞧見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由遠而近,疾馳而來。
車輛還沒來得及停穩,駕駛區的車門已經被人急切推開。
下一秒,穿著黑色襯衣的盛瑾畫,從裏麵鑽了出來。
顧安心清晰記得潛伏在寢園的殺手說:孤兒院門口的四麵八方,一共埋伏著十名殺手。
其他殺手的精準位置,她不清楚。
她隻看見盛瑾畫身後一棟三層樓高的老房子屋頂,趴著一個身著黑色皮衣的男人,將黑洞洞的槍口瞄準盛瑾畫。
那一瞬,顧安心頭皮一麻,驚恐的瞪大眼睛,怔愣三秒,她一邊拔腿朝著盛瑾畫狂奔,一邊大聲呼喊:“小畫……”畫。
“嘭~嘭~嘭~”
重重將盛瑾畫撲倒在地的那一刻,密集的子彈,掃射在阿斯頓馬丁上的聲音,驚天動地。
一時之間,刺鼻的火藥味與濃鬱的血腥味,急劇而凶猛的在空氣中蔓延傳播。
早晨的六點,小鎮還未從黑夜的靜謐安然中蘇醒過來。
孤兒院門口的街道,隻有寥寥無幾的早起晨練的行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幾秒之前還炫目霸道的跑車,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被掃射成了馬蜂窩,不斷冒著白煙,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等到緩過神的刹那,他們一邊驚惶得四處躲藏,一邊失聲尖叫:“天呐,殺人啦,殺人啦……”
盛瑾畫被顧安心大力一撲,沒有絲毫心裏準備,高大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的刹那,後腦勺也撞在堅硬的路麵上。大腦,空前的眩暈感,猶如暴風雨來臨前高高掀起的萬丈海浪,鋪天蓋地湧入他的腦海,將他嚴嚴實實淹沒。
他的眼前,一黑一白,快速的不停晃閃。
“三哥,上車!!!!!”坐在副駕的濟源,回過神的時候,犀利陰冷的眸光,立刻警惕朝著四麵八方的建築物掃去。
大致估算了隱藏在隱蔽角落的殺手位置,濟源動作敏捷地鑽到駕駛座,發動引擎,一個漂亮的擺尾,將盛瑾畫攔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
“三哥,趕緊上車!!!!”
濟源再次大聲催促。
盛瑾畫的太陽穴卻是疼痛得厲害,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好不容易挨過那眩暈,稍稍恢複一點理智的他,掀開趴在他身上的人,想要起身。
可是,把人推開的刹那,“叮咚~砰~”的兩聲金屬與石頭滾落在地的聲音,細微卻刺耳響起。
盛瑾畫聞聲望去,除了看清將他撲倒那人的容貌,還一眼就看見一枚滾落在地碎成四半的玉觀音,而它的旁邊則安靜躺著一把生了鏽的鐵製鑰匙。
視線落在鑰匙齒槽形狀上的那一刻,盛瑾畫覺得自己的呼吸陡然一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木匣子的鑰匙?!
盛瑾畫覺得:自己哪怕是死了,也忘不了當年星星將木匣子鎖住時,興奮無比地將鑰匙拿至他眼前晃:“小畫畫,你有沒有覺得這把鑰匙非常特別?!它的私人定製,齒槽的形狀,像極了一顆星星……”
盛瑾畫呆呆地看著那枚星型形狀的鑰匙,很久很久。
而魂魄回歸身體的那一刻,他雙目一片猩紅地衝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咆哮:“顧安心,鑰匙為什麽會在你手裏?!”
顧安心卻是紋絲不動。
盛瑾畫卻好似瘋了,不停地搖晃:“顧安心,你告訴我,星星的鑰匙為什麽會在你的手裏?!顧安心,你睜開眼睛告訴我……”
可是,不管他如何大力搖晃,如何大聲呼喊,顧安心全身始終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盛瑾畫索性動作粗魯地掐住她的雙臂,想要將她拽起來,然而,把她拉起來的瞬間,嫣紅的鮮血,立刻順著她的嘴角溢了出來。
驀然擁住她虛軟無骨身體的那一刹那,盛瑾畫這才注意到:她藍白相間的淺色病服,後麵已經被暗紅色的血液,徹徹底底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