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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殿下是怎麽知道的

  糖葫蘆這東西偶爾吃一次解解饞還行,多吃真要不得,羅敷實在吃不下了,但扔又舍不得扔,隻能在手裏拿著,同時心裏又後悔,早知道就要那個小的了。


  “吃不下就別吃了,多吃又鬧不舒服。”李卜朝她伸出手:“給我。”


  “扔了怪可惜的。”她搖搖頭:“等會兒再吃吧。”


  安貴妃之前過過苦日子,小時候跟著她爹來京城討生活,那時候家裏窮,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飯都吃不上,更別提那些稀罕的零嘴了,雖然後來她外公做了官,家裏漸漸富裕了,但也一直教導安貴妃要節儉,家裏甚至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餐必淨,連個米粒都不能剩下。


  後來安貴妃也這樣教導她,之後這個習慣就慢慢養成了,倒不是說這個糖葫蘆有多珍貴,就是扔了浪費,舍不得。


  李卜輕歎口氣:“給我,我吃。”


  羅敷稀奇:“你剛剛還說這是女人吃的東西,你不是不吃嗎?”


  李卜也就是最近這幾年才算過上真正吃喝不愁的日子,有些習慣,不經意間就刻在骨子裏,然後在不經意間影響著你,能進肚子的東西,還是別便宜土地公了。


  “女人還吃飯呢,我不吃飯等著被餓死?”


  他從羅敷手裏拿過糖葫蘆,三個山楂,他兩口吃完,生怕被人看見似的,嚼兩口就咽進去,眨眼手裏就空了。


  昨天他們共用一個杯子,今天他們同吃一個糖葫蘆,好像有什麽在悄然發生改變,但這種變化虛無縹緲,抓不住,隻能靠感受。


  羅敷扭臉看他,老實說,她現在對他的感覺變得有些複雜,前世她想試著了解他,但總是不得其法,兩個人在一起,很少有能平心靜氣相處的時候,這次不一樣了,相比以前,李卜在她心中形象越來越清晰,雖然不是出於主動,但她已在不知不覺中了解他越來越多。


  “我臉上有東西?”


  旁邊的視線太過熾.熱,李卜回頭看她正用一種好奇的探究的視線看著他,想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被他這張皮囊吸引,這張臉真要是能吸引她,我不至於第一次見麵她就對自己那麽厭惡了。


  他伸手在臉上擦了擦,什麽都沒有:“殿下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羅敷魂歸附體,尷尬的輕咳兩聲回過神,指指自己嘴角相同的位置:“你這兒有糖渣。”


  李卜拇指擦了擦,沒擦掉:“哪兒?”


  羅敷指著他右邊唇下一點的地方:“這兒。”


  他指尖不往下卻往上,擦了個寂寞,還是什麽都沒有:“殿下不是故意哄我吧?”


  羅敷急了,手直接伸了過去,從他唇下帶去一點糖渣:“這不是嗎,你怎麽那麽笨?”


  李卜揶揄的笑:“哦,原來在這兒啊。”


  羅敷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甩甩手,咬牙道:“走快些吧,拿到海龍還要回潼關呢!”


  她夾緊馬腹快馬先行,李卜看她耳朵都紅了,心裏蜜一樣。


  你看,日久總會生情,隻要她不是鐵打的心,哪有打不動的?


  運送海龍的船午時準時抵達港口,江鄯之前交代過,所以貨一下船,檢查過後都還活著,數量也夠,羅敷也不敢耽擱,率人立即趕回潼關。


  回到潼關已經是第二日傍晚,羅敷把海龍交給太醫,太醫在原本的藥方裏加入了海龍血,熬成了藥,先給一個士兵服下看看效果,若是痊愈了,那其他士兵也就有得救了。


  這個士兵喝下之後,身上的紅褐色花紋少了一些,至少說明是有用的,等到明天再看,要是花紋徹底消失不見,那就證明小繁沒有騙她。


  海龍血證明對軍中士兵中的毒是有用的,羅敷也說到做到,答應在明放了小繁。


  一炷香的時間,隻用跑的,要是她能在香燃盡之前跑出去,就放了她。


  小繁身上有傷,且軍營又大,一炷香的時間,對她來說還是很有挑戰的。


  第二天一早,長香燃起,羅敷命人解開她手腳上的鐐銬:“現在開始,你的命就掌握在你自己受傷了,要是到時間你沒跑出去,那就怪不得本宮沒給你機會了。”


  小繁已經做好了準備,做好奔跑的姿勢,目視前方,待令響起,立馬如離弦箭一般衝了出去。


  羅敷看她眨眼就跑出去老遠,且步子越來越快,看了眼長香,有些擔心。


  幾乎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她,李卜也看著她,看她從眼前跑過,接過王碩遞過來弓,挽弓搭箭,對準了小繁,手指一鬆,羽箭劃破空氣呼嘯著朝小繁飛過去。


  小繁再快也快不過羽箭,她回頭想看看自己跑出了多遠,結果正好看到奔她而來的箭,想躲已經來不及,羽箭自身後射入,穿過她胸膛,在她胸口開了個洞。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小繁放慢腳步停下來,低頭看著從自己胸口穿出的箭刃,回頭看向射箭的人,忽覺步伐沉重,沒走兩步,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她想把箭拔.出來,但箭是從後背穿入的,她握住箭刃,張著嘴想說什麽,沒說出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沒了氣息。


  羅敷回頭看向李卜,眼中盡是疑惑。


  李卜把弓扔給王碩,讓人過去處理屍體,恨聲道:“殿下被她騙了,昨夜服用過海龍血的士兵今早忽然渾身抽搐口吐鮮血,沒過多久就死了,太醫說海龍血與他們體內中的毒相輔相成,本來不致命的毒因為服用了海龍血反而成了奪人性命的毒物。”


  羅敷心中懊悔:“我早怎麽沒想到?她受盡屈辱在章台營隱瞞身份生存下來,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告訴我解毒的方法?我以為是我開出的條件足夠誘.人.……”


  “不怪殿下,太醫都束手無策,誰都沒想到,海龍血會致人於死,陛下已經下旨廣召名醫,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章台營撤了吧。”她沉默半晌,忽然下定決心:“溫柔鄉英雄塚,這次章台營裏鬧出這麽大的事,倘若今後真的出了細作,幾杯黃湯下肚,未必所有人都扛得住枕邊風,要是泄露軍機,誰知道下次又會發生什麽?”


  李卜從不去那種地方,從到潼關起也就因為查案去了一次,章台營存在與否對他沒有影響,但是對軍中其他人影響就大了。


  考慮過後,他並不讚成羅敷的做法:“章台營的存在對將士們來說還是挺重要的,戍守邊關,打起仗來,短則三五月,長則數年甚至數十年都有可能,不能與家人團聚是一苦,若是連最基本的欲.望發泄都做不到,時間久了,也會出問題,這是身為一個人最基本的需求,章台營裏的那些女人,雖然有些是被迫委身,但更多的是自願,她們以此為生,把她們趕出去,她們習慣了這種生活也還是會重cao舊業。”


  “這次的問題在於俘虜,小繁是被刻意安排進來的俘虜,隻要今後能避免劫俘入營,章台營其實並不如殿下想象的那麽危險。”


  他說的也有道理,他身為將軍,自然要為軍中其他將士考慮,章台營一旦撤了,問題不會因此解決,隻會衍生出越來越多的問題。


  前朝軍中就不曾設立章台營,軍中紀律嚴明,甚至嚴禁士兵外出尋.歡,但這麽做最後的結果就是軍隊勝利成功攻城之後,那些士兵在城中奸yin擄掠,入目但凡有個女人,就沒有一個能逃出魔爪的。


  章台營的存在有利有弊,但對於這些常年離家,很可能數年都見不到女人一麵的士兵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的。


  羅敷是主張撤掉章台營的,但這件事不是她一句話說撤就能撤的,回去還要與羅曦,還有軍中其他將軍商量,結果與否,還未可知。


  “你方才那麽說,那你……”她忽然很好奇,前世他打的最長的一仗曾經一年沒回來過,照他這麽說,同樣都是男人,別人都忍不得,他就能忍了,隻怕也是章台營的常客吧?


  李卜聽她前半句就知道她後麵要說什麽,板著臉,義正辭嚴道:“我跟他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她就是隨口一問,但問完之後李卜停頓許久都沒有回複她,羅敷這才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正要改口,他又道:“臣不像王爺,隨便什麽都吃得下去。”


  羅敷聽他提到江鄯,忙著轉移話題,順口就接了一句:“本宮忘了,你家裏還有一位呢,外麵的鶯鶯燕燕再好,始終也不如家裏的好是吧?”


  李卜奇怪:“我家裏?”忽然反應過來:“殿下說的是婉嫻?她是臣的師妹,師傅死後,隻剩我們倆相依為命,如今臣也建宅立府了,她住在家裏有個歸宿,也能辦幫臣看著點門。”


  羅敷不大感興趣的哦了聲,可心裏到底忍不住,又道:“你不是說她是你的女人嗎?怎麽又師妹相稱上了?”


  李卜一頭霧水:“臣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至少在她麵前沒說過,所以十分好奇:“殿下又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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