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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你不說她就不會知道

  羅敷用刃尖刺向李卜,慢慢加重了力道,知道在他皮膚上刻印出一點紅色的痕跡,然後再到滲出點點血跡。


  “還不醒嗎?”她這樣說著,將匕首高舉起來,接著猛的刺下。


  在匕首距離他胸口還有不足一指之距的時候,李卜終於睜開眼,握住她手腕,眼神再也不是之前的懵懂無辜,定定的看著她,接著推開她坐起來。


  “殿下真的要殺我?”


  羅敷扔了匕首,抱臂看著他,沉默半晌,忽然歪頭笑道:“不得不說,你的演技恐怕連京城最知名的戲子都自歎弗如,本宮被你騙了這麽兩天,居然絲毫未曾察覺,”


  “既然之前都沒有察覺,那今天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去見小繁,她跟本宮說在章台營見過你,但你並不像是去尋歡作樂的,反而像去查案的,於是就給你上了醫護毒酒但她並不確定你喝下了,可是今天你去抓她,她便肯定,你當日一定沒有喝過那酒,既然沒有中毒,那可不就是裝的嗎?”


  真的把他拆穿了,羅敷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跟他保持距離,從床上走到桌前,手指劃過桌麵,臉色看不出來喜怒:“既然你當時已經查到了章台營,為什麽後來還要裝作中毒?難道軍中仍有細作?”


  李卜懷疑章台營的原因跟羅敷一樣,但他一開始也沒有懷疑過小繁,也把懷疑對象定為紅月他們三人,他當時並未喝酒,就是想看看,喝酒與不喝酒之間的差別,果不其然,那些在章台營喝過酒的士兵有一部分果然都中毒了。


  那時候案情並不明朗,他也恐怕軍中還有細作,於是故意裝作中毒的樣子來蒙蔽視線,順便也叫他們放鬆警惕,好方便他暗中查案。


  隻是沒想到羅敷跟羅曦會來,現在說自己是裝的又怕打草驚蛇,幹脆就繼續裝下去。


  “臣也想向殿下坦白,但又怕殿下知道了怪罪,所以才繼續隱瞞。”


  羅敷深吸口氣:“那後來那些去章台營的士兵呢?你明知道章台營有問題,為何不攔著他們?”


  “他們自己心裏都清楚,後來再去的那些都是為了抓住在章台營下毒的人,並不是真的中毒。”


  羅敷力氣不夠,捏不碎杯子,但是看得出手很用勁兒:“也就是說,他們跟你一樣都是演戲,我那天去章台營遇到的那些,都是.……去演戲的?”


  李卜走過去,把杯子從她手中解救出來:“是。”


  他隻是沒想到羅敷也那麽快查到章台營,甚至還敢一個人進去,還是裏麵有人認出他來稟告自己他才知道,迫不得已隻得進去把她帶出來。


  但最後發現其實算是多此一舉。


  李卜看她臉色不悅,忙又開口補救:“不過軍中中毒的人拖了這麽久以來,確也有千八百人,殿下能查到小繁,還是讓臣十分欽佩的。”


  “你欽佩個屁!”羅敷覺得自己完全被他耍了,先開始那些因為破了案而沾沾自喜的情緒瞬間煙消霧散:“你是早就知道了凶手就是小繁,所以才在大營門口等著她的吧,你……你早就知道了!”


  李卜臉上寫滿了委屈:“臣真的不知道,真的隻是湊巧。”


  “我還會信你?”


  羅敷“噌的”站起來:“你還裝上癮了是吧?”


  李卜忍住笑,努力在她麵前保持恭敬:“殿下半夜去審小繁,想是應該問到了什麽有用的才來找臣的吧?”


  羅敷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偏他還不接自己話茬,一開口岔開話題,說會到事情本身,反而讓她有氣沒處撒。


  她深吸口氣,別扭開口:“她說海龍血有可能製成解藥,作為交換,本宮答應放了她。”


  李卜聞言,臉色立馬沉下來:“真放還是假放?”


  “本宮說話算數,當然是真放。”故意賣了個關子,等他繃不住了要開口之前,羅敷又道:“一炷香的時間,她若是能離開軍營,本宮就放了她,若是離不開,那也是她的命。”


  李卜的臉色還是沒好到哪兒去。


  這女人害了他那麽多兄弟,他是想一刀直接把人殺了的,就算她最後沒跑出去,給了她這麽個機會也讓他覺得心裏膈應。


  他還不高興上了,那自己被騙的這兩天怎麽說?他有什麽資格不高興?


  羅敷越想越氣:“既然你沒有中毒,也能管事,本宮明日就啟程去撫州,這次本宮幫了你,本宮希望你能記住本宮的恩情,將來要你償報的時候,可不許推辭。”


  後麵那句話不重要,他什麽時候不是站在她那邊的?

  李卜在意的是第一句話:“殿下去撫州做什麽?”


  江鄯才死了爹,怎麽著也要守孝三年,他才慶幸有三年不用愁,她又去撫州幹什麽?

  羅敷嗬聲道:“本宮去哪兒什麽時候需要向李將軍報備了?本宮來去自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臣聽說陛下隻派了四皇子過來,殿下是混在隨軍中偷來的潼關,解藥還沒找到,四皇子應該還要在軍中待一段時間,殿下難不成要孤身一人去撫州?”


  羅敷轉頭衝他:“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寬了?”


  “既然殿下想去撫州,那臣有必要提醒殿下,從潼關經過撫州的必經之路上有一條趙氏橋,殿下上次去時應該見過吧,那條橋斷了,如今正在搶修,想要去撫州,就必須繞行,繞行最近的一條路,距離西戎駐紮的桃山坳僅幾十裏不到,若是他們知道殿下行蹤,您出了事,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羅敷一時無話。


  李卜繼續追問:“如果隻是因為想念某人,大可不必冒著性命危險賭上整個潼關的安危去冒險,殿下……您究竟為什麽非去潼關不可?”


  羅敷對這邊的情況並不熟悉,聽他這麽說,當然不可能因為自己把整個潼關置於危難之中,無奈之下隻好吐露實情:“解毒需要的海龍血隻有撫州離得近且有得賣,本宮今日給江鄯寫信問他撫州可有活著的海龍,他還未回信,但鎮南王才故去沒多久,撫州事忙,因此.……才想要親自去一趟。”


  李卜陰陽怪氣哼了聲:“殿下還真是貼心啊,居然考慮的如此周到。”


  他也站起來,掀開賬子,負手立在門口,仰頭望著滿天星,悠悠然開口:“殿下的安危比天大,如果殿下執意要去撫州,那臣.……隻能攜兵相隨了。”


  “你瘋了不成嗎?你走了軍營怎麽辦?薛讓已經回京治病去了,如今軍中群龍無首,萬一不羹與西戎選在此時攻關,誰能應戰?”


  “不羹如今自顧不暇,西戎又與不羹矛盾不斷,雖然得知我軍中不斷有士兵中毒,但數十萬大軍中隻占千人爾,他們並不清楚我們軍中如今是何情況,不敢輕舉妄動,再者.……”


  他轉過身來,眼中閃著晦暗不明的光,叫人捉摸不透:“要是殿下在撫州被某些人絆住了腳,再耽擱個幾日,這人還救不救了?”


  他明裏暗裏的諷刺,不就是說她去撫州有私心嗎?羅敷心裏怒火奔騰,表現在臉上卻隻是笑了笑:“那你呢?你非要跟著去是不是也有私心?”


  李卜大言不慚,竟然不要臉的認了:“是。”


  羅敷:.……

  “本宮跟你可不一樣,孰輕孰重本宮掂量得清。”她甩甩袖子,臉色已經快繃不住,恨聲道:“歇著吧你!”


  她是不想讓他隨行,但這世上的事多的是事與願違,第二日李卜向羅曦稟明了事情原委,並主動請纓護送羅敷去撫州。


  羅曦對他裝作中毒的事深感意外,又聽見他把此行渲染的凶險無比,唯恐羅敷有個好歹,別人他不放心,也就李卜最為靠譜,於是立馬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羅敷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羅曦把個中利害說與她聽,羅敷聽的眉頭直跳,伸手按了按,最後隻好咬著牙道:“我知道四哥擔心我,他既然要去就讓他去好了,都聽四哥的。”


  李卜如願以償,點兵的時候王碩跑過來問他:“趙氏橋什麽時候塌的,我怎麽不知道?”


  李卜扣上袖甲,臉不紅心不跳道:“昨天晚上,剛塌。”


  王碩替他更換盔甲,聞言籲口氣:“您就不怕殿下知道了再賞您耳刮子?”


  李卜又笑:“她怎麽知道?”


  王碩繞到身前幫他扣甲,被他打了一下腦袋:“你隻要管住自己的嘴她就不會知道。”


  王碩揉揉腦袋嘿嘿笑:“末將自然不敢告訴公主,不然怕公主連末將也一起惱呢。”


  準備好要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今天的日頭很好,陽光直直照下來,鋪在臉上暖洋洋的,羅敷往手上哈口氣,撫著一旁血紅寶馬的鬃毛,等人搬來馬凳,踩著凳子爬上馬背。


  李卜走過來,環視一圈,蹙起眉頭:“馬車呢?”


  一旁的士兵道:“殿下說不用馬車,所以.……就沒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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