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不過是朋友
羅敷心中忽然閃過一種不好的預感，手撫上她背上紅褐色的脈絡，又問：“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喝藥的？跟你一起的那些人也是天天吃藥所以才變成這樣的嗎？”
“吃了好久好久，我也不記得是多久了，我去的時候這麽高.……”她站起來用手比劃著：“現在已經這麽高了。”
身高上並沒有差多少，按著這個算，估摸著也就兩三年，原來他們並不是先天的癡症，而是後麵被人喂了藥，才變成這樣的。
法蘿七竅雖然隻通了六竅，但唯一通的那一竅卻異常聰慧，她能感受到羅敷的心情，她沒有笑話她身上的這些花紋難看，看起來反而還有些難過。
她伸手握住羅敷的手，小聲道：“其實不疼，就是藥很苦，我喝不下去他們就打我，必須要喝完，一滴都不剩。”
“先去洗澡吧，我去給你再拿點果子過來。”
羅敷的反應讓法蘿覺得或許自己身上的花紋也沒那麽醜，也是有人喜歡的，於是再不像之前那麽扭捏，一入水就像魚重回了海裏，自在撲騰玩鬧去了。
羅敷從房裏出來就去了牢房，讓賴彪吧今天俘虜的那些人都帶出來檢查，上衣一脫，果不其然，每個人身上都有跟法蘿一樣的紅褐色花紋。
賴彪看了頭皮發麻：“殿下，這是怎麽回事？這些人不會是有什麽病吧？這看著就跟成了精的樹妖似的，到底怎麽回事啊？”
“你們之前有沒有在不羹見到他們這樣的人？或是見過有人身上有這樣的花紋？”
賴彪肯定的搖搖頭：“沒有！絕對沒有！要是有我肯定是有印象的，但是這之前從來沒見過。”回想起那些人身上的花紋，他一個九尺壯漢也忍不住搓搓胳膊：“殿下，那些到底是什麽啊？”
羅敷心裏莫名惶惶：“這些人都不是天生的癡兒，是不羹有人給他們吃了什麽藥，後麵吃傻的，今天抓回來的這些人都是，但我就是想不明白，好好兒的人為什麽非要喂他們吃藥，把他們變傻呢？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難道隻是圖這些人訓練起來比一般人更專注認真？”
她都想不通，賴彪就更不知道了，撓撓頭，隻得沉默。
這件事一時半會鬧不清楚，也不是眼下的重點，羅敷想了兩天沒有頭緒，隻能暫時擱下。
而之前散步出去的俘虜不羹幾百人的造謠發酵了幾天之後終於讓不羹沉不住氣了，不得已站出來承認，的確有人被俘虜，但隻有幾十人，不像衛國誇大其詞說的有幾百人。
但這麽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有人質在衛國手裏，且是在兩國交戰期間，使人用不正當手段到彭川盜竊的。
本來不羹跟西戎作為衛國治下藩國，兩國聯手謀反已經讓人不齒，如今還派人越過邊境到彭川行盜竊之舉，讓臨近的其他國家看來就更覺得他小人。
不羹疆土並不十分遼闊，糧草兵器以及戰馬之類的，不夠還得朝別國去買，如此小人行徑，今後誰還敢再把東西賣給他？原本還讚他有幾分梟雄之勇的，隻怕現在也滿心的看不起。
如此壓力之下，就迫使不羹不得不與衛國交換人質。
但現在被動的是他們，當初他們抓人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會有今天呢？羅敷當然不肯輕易答應，讓他們不止要把人送回來，還要把搶走的藥材也如數奉還。
不羹起初不同意，但他們在潼關敗戰連連，那邊打不過，這邊惹不起，偏偏聯盟的西戎又總是掉鏈子，總想拿他們充炮灰，如此困境，麻煩事自然能少就少，也由不得他們不答應。
雙方約定好交換人質的時間，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法蘿卻求著羅曦死活都不願意再回去了。
她回去等待著她的還是喝不完的苦藥跟挨不完的鞭子，動不動還要忍饑挨餓，在這裏她不止能吃飽穿暖，羅曦跟羅敷對她也不錯，她又不是分不清好壞，當然知道該留在哪兒了。
羅曦看她可憐，別的他管不了，隻法蘿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了這麽多天他舍不得，想要把她留下。
他去問羅敷的意思，羅敷也為難，說好的兩國交換人質，到時候要是送回去的少了一個，豈不讓他們捏住了把柄？
羅曦道：“本來就是他們越境劫持的錯，就說衝突的時候不小心死了一個，他們理虧，我就不信他們還敢追究！”
這話也能說過去，羅敷看他是在憐惜法蘿，也不便說什麽，況且法蘿留下來還能找個大夫來看看她身上這些花紋的病症成因，倘若真是不羹預備用來對付他們的東西，也好早做準備。
於是法蘿就這麽被留了下來。
交換人質當天不羹將軍詢問為何少一人，賴彪兩把板斧指著他道：“你們他娘的來我們地盤上搶人還問我們為什麽少一個，那一個被我們殺了，死了是她活該，若不是為了換回我們的人，老子一個都不給你留！”
對方也不敢說什麽，交換完人質之後悻悻去了。
其實要不是潼關有西戎頂上幫他扛著，照不羹這麽敗下去，薛讓跟李卜一鼓作氣，這會兒指不定已經亡.國了也說不定。
衛國治下藩國不止這兩個，想要人服你得恩威並施，其他國家都在觀望，交換人質這事看著沒必要，多數人都想的是幹脆彭川也一氣兒打進不羹算了，但這卻是個彰顯衛國大國風範的絕好機會。
我強你弱，你雖然不自量力來打我，但我不趁你弱欺負你，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反正你也打不過我，最後還是得老老實實跪在地上叫爹。
這是他們來時，皇帝叮囑他們的原話兒，我既然要你敗，就要你敗的心服口服！
再者，真要打的話，彭川這幾千人也不夠，到時候非但打不贏，還暴露了自己的兵力，費力不討好，劃不來。
人質換回來之後，法蘿不用再回去了高興的不得了，成天不是羅曦就是圍著羅敷打轉。
但他們要回宮複命，這法蘿的去處就又成了問題。
羅曦和你不忍扔下她，就道：“我看她身手不錯，反正我身邊也缺個人，把她留下還能保護我，就讓她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羅敷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既然四哥喜歡就帶回去吧，正好回去讓太醫幫她看看，這麽詭異的病症，別到頭來是用來對付我們的就糟了。”
賴彪派人送他們出了彭川，回到京城向皇帝稟明了事情原委，皇帝十分滿意，把羅敷留下，令羅曦回去好生歇息。
羅曦走後，皇帝步到羅敷身邊，歎聲氣問：“你與江鄯之間是怎麽回事？”
羅敷不解：“兒臣與他沒什麽啊，不過是……朋友。”
“前幾天羅蕊來找朕，哭著讓朕幫她給江鄯賜婚，說了一大堆話，那一天說的比她這麽多年來跟朕說過的話都多，朕聽著也是心軟，但你知道朕一直是屬意你跟江鄯的，所以問問你的意思，你是怎麽想的？”
羅敷笑了下道：“民間有句俗語，叫奔為妾，聘為妻，他都不曾在父皇麵前提起此事，難道要兒臣舍下一切去貼他？兒臣說句不知羞的話，兒臣的確是喜歡他，但兒臣心裏有分寸，他不開口，兒臣也絕做不出為了他千裏奔赴倒貼這種事，更何況鎮南王才走，他需得守孝三年，三姐就算喜歡他，想嫁給他，那也得過了這三年才行。”
這話正說到了皇帝心坎兒上：“說到底，江鄯便是承了他爹的爵，那也隻是個小小的地方王，他爹都是當年朕封的，朕的公主，那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求著來娶的朕都瞧不上，哪有上趕著奔去的，就說你三姐，她要真奔去了，讓朕這張老臉往那兒放？”
羅蕊應該是怕她倒打一耙跟皇帝把她灌醉江鄯的事說出來，所以才趁她不在去跟皇帝坦白喜歡江鄯的事，可羅敷早就提醒過她，皇帝最看重自己的龍顏，她整這一出子，等於是把自己的活路給封死了。
從皇帝那兒回去，羅敷還得忙去安貴妃麵前報平安，她回回出去安貴妃都不放心，總要讓她看看自己沒受傷才能安心。
安貴妃見她回來，一麵罵她什麽事都想摻和，一麵又心疼她勞碌，她知道是皇帝的指派，她怪的隻是羅敷不會拒絕。
羅敷這次回來，安貴妃給她下了死命令，早晚各來請一次安，不管去哪兒都要先跟她報備，隻有安貴妃允許了她才能出這個宮門。
最近在瑞淳宮待得時間久了，羅曦連找了她幾次都撲空，最後沒辦法了就在公主閣門口守著她，從彭川回來快一個月了，可算是找到機會堵住她了。
“總也不見你，我有事要跟你說。”
羅敷請他進去，看他手裏拿著折子，奇怪：“這是什麽？”
“正要跟你說呢。”羅曦把折子遞給她：“父皇最近傳我到軍機處上值，這是三天前有人送來的，你看看這上麵寫的那些士兵的症狀，是不是很法蘿身上的那些花紋有些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