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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你自己心裏清楚

  羅敷拖公孫石找人去尋王二,這個王二若是受人指使,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撬開他的嘴巴,如果不是,也能作為人證證明她清白,但怕就怕王二被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李卜知道羅敷請公孫石幫忙找人,他跟公孫石遇見,兩人互相寒暄兩句,問起他出宮做什麽,公孫石隻說有事,但並未告訴他究竟是什麽事。


  公孫石對他有防備,這一點李卜看的清清楚楚。


  他就算不說,也早就有人把消息告訴他。


  羅諍反咬一口構陷羅敷的事李卜事先並不知情,羅敷插手救下那太監的時候他也勸過,但她聽不下去,非但聽不下去,這會兒大約已經在心裏認定是自己跟羅諍一起設的陷阱了。


  他跟公孫石前後腳出宮,公孫石請宋鄲幫忙找人,但宋鄲跟公孫石是一類人,做事一板一眼,在找人這件事上同樣遲鈍。


  既然有了懷疑的人,那盯著羅諍的府邸就一定會尋到什麽蛛絲馬跡,但宋鄲不知是沒想到這一點還是擔心會被發現,連找個人都中規中矩。


  李卜找到王二的時候他差一點被人滅口,殺他的就是羅諍的人,他把追殺他的人殺了,拎著王二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在他身上抹趕緊劍上的血,遵照慣例還是要問上一句:“你就是王二?”


  王二經過剛剛的追殺早就嚇得腿軟,此刻站也站不住,哆哆嗦嗦看著他,不知道是該答是還是該說不是。


  李卜聽見地上滴答滴答的聲音,低頭去看,嫌棄的把人扔在牆角,手擋在鼻端揮了揮,橫劍指向他咽喉:“想活命嗎?”


  王二褲子濕了一片,這個人救了他,現在也沒急著殺他,應該跟殺他的人不是一夥的,還問他想不想活命,他拚命點頭:“想!當然想!你……你能救我?”


  李卜實在受不了有人居然會因為一點驚嚇就尿褲子,連看他都覺得辱眼,抬劍點點他下巴:“想活命一會兒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記住了,要是我教你的你說錯半個字,到時候神仙都救不了你,明白嗎?”


  王二頭都快點斷了:“明白明白,您怎麽說我就怎麽做,我.……我保證絕對不會說錯半個字!”


  宋鄲他們找到王二的時候他嘴裏念念有詞,身上還有劍傷,傷的不輕,但並不致命。像是知道有人來找他一樣,被帶走的時候也不反抗,要不是他長跟畫像裏的人長得有八分像,宋鄲差點兒以為自己抓了個傻子回去。


  王二上下八輩子加起來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能夠見到皇帝的麵兒,不過這樣的相見,他倒寧願自己生生世世都見不到皇帝的麵兒。


  人還活著已是萬幸,羅敷瞥見羅諍變了臉色,心裏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正要開口,已經被薛讓搶先一步問道:“五公主說曾托人打聽京城最好的玉器行所在,而你找上了她身邊的宮女素婉,說自己是牙行,幫她介紹了粹玉齋?可有此事?”


  好家夥,平常隻能從別人嘴裏聽說的人今兒一下全見到了,王二拿錢辦事,開始以為找他的人是粹玉齋的,請自己佯裝牙行幫忙攬客,但從他被追殺開始到現在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這陣仗,他別不是無意間卷入了什麽政黨之爭吧?


  他又想起了今天那個問他想不想活命的人,在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下,他隻好按照李卜之前的告訴他的,回答說是。


  “草民.……草民是牙行的牙人,就靠著這一行吃飯呢,當初見……”他環視一圈看到素婉,眼前一亮:“就是她,見她到處打聽玉器行,所以就去幫她介紹了粹玉齋,她還不怎麽相信草民,最後自己又打聽了一番才定下的粹玉齋!”


  薛讓板著臉問:“當著陛下的麵兒你可敢保證自己句句屬實?欺君之罪當誅九族,若有隱瞞.……”薛讓抽出佩劍:“殺無赦!”


  羅睿得了火癤,皇帝很擔心,也理解薛讓這個做舅舅的關心則亂,但他佩劍入殿已是逾矩,現在又當著皇帝的麵兒拔劍威脅人,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都是對皇權的蔑視。


  皇帝臉色很難看,何玉會意,上前勸薛讓把劍收起來。


  隻是被薛讓這麽一嚇,王二徹底不敢改口了,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個靠嘴掙錢的牙行,從未受人指使,找上素婉也是為了謀生,沒有別的目的。


  羅諍沉不住氣開口又問:“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牙行?照你這麽說,你促成了這門生意,粹玉齋的掌櫃應該會給你相應的分成,那粹玉齋的掌櫃肯定也認識你,你最好在我找來掌櫃對峙之前說實話,否則到時候再想改口就沒那麽容易了。”


  羅敷插話進來:“大哥怎麽如此確定他說的就是假話呢?你剛剛那番話,我怎麽聽著那麽像逼人改口供呢?他一個普通百姓又怎麽敢在父皇麵前說謊呢?”


  羅諍拱手對皇帝道:“凡事都講究個證據,兒臣也隻是合理懷疑,還望父皇準許,把粹玉齋的掌櫃叫來作證!”


  皇帝沉下臉吩咐何玉:“去把粹玉齋的掌櫃叫來!”


  羅敷扭頭跟素婉低語幾句,素婉聞言,抄手下去了。


  羅諍見狀又興奮起來,活像抓住了她什麽把柄似的高聲問:“五妹這個節骨眼上,這是做什麽呢?沉不住氣了?”


  羅敷笑道:“我有什麽好沉不住氣的?不過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讓人去問問罷了,待問出了結果自然會稟告給父皇,沉不住氣的我看是大哥你吧?”


  薛讓的眼睛也在兩人身上來回,雖然在他看來羅諍的嫌疑更大,但如果能借著這件事把他們兩個一起端了,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反而期待著這件事跟他們兩人脫不了幹係,羅睿病都病了,總不能白病,這兩個人總要帶走一個才不虧。


  殿外李卜整理著身上的甲胄,看著進進出出的太監侍衛,忍不住長歎一聲。


  粹玉齋的掌櫃被人緊召進宮,皇帝問他可認識地上跪著的王二,他說認識,口供跟王二說的也全都能對上,記得特別清楚的一點就是王二給她拉來了五公主這個大主顧,就連具體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羅諍在一旁,心裏已經急得撓牆。


  粹玉齋的掌櫃不可能認識王二,他隻讓王二誘素婉帶羅敷去粹玉齋,粹玉齋的掌櫃與王二從未見過麵,可他明知道掌櫃在撒謊又不能戳穿,要是此時戳穿,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自己賣自己嗎?


  於是他心念一轉又問:“那你用來裝如意的金絲楠木盒子裏天蠶鍛從哪兒來的?你知不知道七皇子因為那天蠶鍛患上了火癤?還不從實招來!”


  那人也沒告訴他還有天蠶鍛的事啊,掌櫃跪趴在地上,抖如篩糠:“陛下,草民的鋪裏的天蠶鍛都是從恒氏布莊麥凱恩,因平時所需不多,所以都是現用現裁,送到之後包好,用盒子裝了就再不會再動主家的東西了,實在不知道七皇子怎會因.……因天蠶鍛染病?”


  羅諍又道:“那你能確定在把東西送到我府上之前沒人動過嗎?”


  粹玉齋掌櫃仔細回想了一下,不大確定道:“照理說是不會有人再動了,不過.……”他扭頭,小心翼翼看了眼羅敷:“五公主購玉時曾親自去庫房挑選,草民中途出去取過一次東西,那段時間,隻有五公主及隨侍宮女在庫房。”


  羅敷對他說的這段話完全沒有印象,她是親自去過粹玉齋,但並未去過什麽庫房,更談不上親自挑選,現在想來,王二跟粹玉齋掌櫃的話都不對勁,尤其是粹玉齋掌櫃,之前說認識王二她還當事情會有什麽轉機,但他轉瞬改口又開始汙蔑她,這就讓她有點想不通了。


  “當著陛下的麵你也敢睜著眼睛說瞎話?本宮何曾去過庫房?”


  羅諍開口了:“五妹你先別急,這麽激動很容易讓人覺得你是心虛,是不是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心裏當然清楚!”她挺身站出來,對著皇帝道:“兒臣方才吩咐素婉是讓她去問問宋鄲,王二是怎麽找到的,找到他時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現在人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不久,素婉就回來了,伏地一拜道:“啟稟陛下,公主,奴婢方才去問了宋將軍,他說找到王二時他嘴裏一直念念有詞,而且王二身上還有劍傷,狼狽至極,像是……被人追殺過一般,宋將軍就在殿外,陛下可以召宋將軍進來問問清楚。”


  宋鄲候在殿外,與同樣在殿外等候的李卜打一照麵,兩人都是五品,談不上誰對誰行禮,宋鄲下意識看向他手中佩劍,眼神一斂,主動開口:“久仰李總領大名,今日終於得以相見。”


  李卜頷首:“宋將軍客氣了。”


  宋鄲又問:“宮中統一佩劍似乎不是這個製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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