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還想跟我搶人不成
翠喜仰頭與他對視:“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是薛將軍的人也就是薛貴妃的人,對別人我都是能哄則哄,對你我可是毫無保留。”
李卜搖頭:“不是。”
翠喜茫問:“不是什麽?”
“我不是螞蚱。”
他不是任人宰割的螞蚱,也不需要這些沒用的小道消息,他想知道的,自己會找到答案,而翠喜卻以為他跟那些人一樣愚蠢。
翠喜差點以為他要說他們不是一條繩上的,聽見他否認自己不是螞蚱,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好笑:“你當然不是螞蚱,你是萬裏挑一的.……男人。”
最後兩個字,意味深長。
李卜並不打算接受翠喜的建議,他不用討好薛貴妃,也根本無需借用生辰的機會指望送禮就能傍上薛讓這棵大樹,而那些妄圖走這條捷徑的人,最後也隻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羅敷也並不打算再討好薛貴妃,因為早已經沒有必要。
結果到了羅睿生辰那天,就隻有她跟李卜送出手的禮物最平平無奇,也顯得最拿不出手。
反倒是一直不怎麽出席這種場合的羅蕊花大手筆從翠喜口中買來了消息,闊綽購置了一份兒大禮。
薛貴妃以前是最看不起羅蕊的,覺得她成天陰森森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人氣兒,但羅蕊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威脅,所以倒也不會針對她,以至於羅蕊除了日子過得寡淡些,生活上還真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麽難。
但不知為何,薛貴妃與羅蕊之間忽然變得很親近,親近的讓羅敷覺得其中必然會有貓膩。
羅諍也給薛貴妃送去了賀禮,也不是多麽新鮮的禮物,一個玉如意,上頭點綴了許多寶石,不新鮮,但勝在值錢。
羅貞沒出麵,自從上次皇帝遇刺之後他就一直銷聲匿跡不怎麽在人前出頭了,這次借口身體不適,隻托人送到了禮物。
羅敷知道多半是上次賭坊的事讓他受到了驚嚇,就他那點膽子,恐怕得過段時間才能緩過來了。
羅睿生辰過去後第三天,不知何故,竟開始上吐下瀉高燒不止,薛貴妃命人請太醫入宮診治。
第四天,薛貴妃大罵廢物把太醫趕了出去。
第五天第六天又陸續召了幾個太醫過去看,但羅睿始終高燒不退。
薛讓聞言,風風火火趕進宮,在景德宮中大發雷霆,太醫們戰戰兢兢,最後告訴薛讓,七皇子是得了火癤。
火癤多發病於孩童,因孩童體弱,起初症狀便是高燒不退,上吐下瀉,若不及時治療,接著身上便會出現一個接一個的膿包,直到最後敗血而亡。
而羅睿身上已經開始出現了膿包,但因他年紀太小,太醫們又不敢擅自用藥,怕萬一有個什麽閃失他們全都得掉腦袋。
可羅睿之前都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得了火癤呢?
太醫懼於薛讓威嚴,戰戰兢兢又道:“可是七皇子最近接觸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宮中沒有人得火癤的消息,或者是……宮外帶進來的病?”
薛讓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中間震出一條裂縫,兩個太醫埋首趴在地上,聽見薛讓又問:“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病傳染給七皇子的?”
要這麽說的話那牽扯可就大了,他們隻是兩個太醫,隻負責治病救人,別的事一律不管,更不想被牽扯進這些莫名其妙的算計裏去,連忙搖頭否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隻是說七皇子的病極有可能是接觸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至於這東西是從何而來……下官無從得知。”
薛讓一把掀翻了桌子:“老子問你話,你就說是或不是!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是不是!”
這下兩個太醫誰都不敢吭聲了,照眼下的情況看來,很有可能是有人借著七皇子生辰送禮故意把病傳給七皇子的,但他們不能這麽說,因為敢這麽做的人一定也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真的鬧騰起來,他們也得跟著倒黴。
薛貴妃已經哭成了淚人,光靠吼可斷不了案,但關心則亂,羅睿高燒不退,吃不下喝不下的,她這個當娘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刮一樣,即便覺得不對勁,也拿不出什麽主意來。
薛讓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那兩個太醫,掐著腰在景德宮內來回踱步,最後冷靜下來問她:“七皇子最近可曾接觸過什麽?生辰那日送來的賀禮都在什麽地方?”
薛貴妃哭的說不出話來,隻好由翠喜代為答道:“七皇子就跟尋常一樣,也沒有接觸過什麽,生辰那日送來的賀禮也都在庫房堆放著,實在沒有什麽.……”
說著一頓,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忙道:“奴婢想起來了,大皇子送來的如意!”
薛貴妃本來是看不上羅諍送的東西的,但那柄如意實在惹人眼,堆在庫房裏似乎有些浪費,便叫人拿了擺出來。
羅諍送東西也很講究,裝如意的是金絲楠木製成的錦盒,裏麵用雪白的天蠶鍛鋪了厚厚一層,當時薛貴妃看那截天蠶鍛覺得扔了可惜,便讓人留了下來,後來天蠶鍛放在桌子上,薛貴妃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後發現乳娘用天蠶鍛裹著羅睿,說這鍛子冰涼順滑,羅睿喜歡的很,連睡都比平日睡的香些。
後來就沒怎麽在意,細想之下,好像就是從那之後羅睿才生病的。
薛讓捏拳,咬牙切齒:“羅諍.……”轉頭又吩咐門外的侍衛:“去找個小太監過來,五六歲,沒有小太監,小宮女也行,快去!”
侍衛領命退下,出了景德宮就直奔太監所去了。
宮中的小太監大都是家裏實在窮的揭不開鍋活不下去了才被送進宮做太監的,這些小太監命好的被一些有權有勢的太監認了做幹兒子,以後好有個養老送終的人,命不好的,過得真是畜生不如的日子,沒人把他們當人,是生是死自然也沒人在乎。
景德宮的侍衛去太監所挑了個五六歲的小太監,提溜著就要往景德宮去。小太監大約也是感覺到了什麽,可憐巴巴的喊著救命,但哪有人敢救他,景德宮的主子別說來要人了,就是挑個人殺了他們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這一幕正好被羅敷撞見,她聽說羅睿得了火癤,幾天了,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就想著過去看看,誰知竟在路上看到了這樣一幕,她自己也有弟弟,聽那孩子哭著喊哥哥,心頭一軟,上去把人攔下來:“站住!”
侍衛按著那小太監跪在地上行禮,自己則拱手道:“見過殿下。”
“你要帶他去哪兒?”羅敷叫那孩子起來,板起臉來:“他一個太監,犯了錯也應該由太監所行處罰之責,你這是做什麽?”
“回殿下,是薛將軍讓卑職帶他過去的,七皇子得了火癤,將軍懷疑是有人故意害七皇子染病,所以讓卑職去太監所找一個小太監試驗!”
“試驗?怎麽試驗?”
侍衛低下頭不吭聲了。
還能怎麽試驗?當然是把致使七皇子染病的天蠶鍛用在他身上,看看究竟是不是大皇子動的手腳了。
“薛貴妃不是已經請太醫去為七皇子診治了嗎?太醫是幹什麽吃的?”
侍衛道:“這件事牽連甚廣,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太醫的話也做不得數,薛將軍的意思是,若是這太監也得了火癤,便能確定這病是由何人帶進宮的了。”
李卜帶人巡查至附近,隱約聽到好像羅敷的聲音在與人爭執,過來一看,果然是她。
侍衛見到他,抱拳道:“李總領。”
“發生什麽事了?”他先問了一遍,接著才對羅敷拜手道:“殿下息怒。”
侍衛把事情的原委複述了一遍,就差把那句“死個太監又不是什麽大事”說出來諷刺羅敷多管閑事了。
羅敷可不敢指望李卜會善心大發放了這個太監,況且還是薛讓親自下令,他就算真的良心發現也不敢違背薛讓的意思。
“薛讓的話是命令,本宮的話你就當耳旁風是不是?今日別說是個太監了,就是個阿貓阿狗也沒有隨隨便便就宰殺的道理,薛讓想要人,你讓他過來直接跟我要,正巧本宮宮裏缺個做灑掃的,這太監我要了,素婉,去把他帶回去!”
素婉過去牽那小太監的手,那侍衛卻死拽著不鬆手,目光轉向李卜,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李卜身上。
李卜攔在素婉麵前,笑著勸羅敷:“太監所的太監又不止這一個,殿下宮中缺個灑掃,臣可以幫殿下挑一個最得利的,何必執著於這一個?”
羅敷怒目瞪著他道:“我就看上這一個了,你還想跟我搶人不成?”
他沉默片刻,到底讓開了,讓侍衛把那小太監交給羅敷,侍衛正要拒絕,又聽他道:“既然殿下看上了,那你就去太監所另尋一個帶回去,將軍又沒有指名道姓非要哪一個。”
羅敷氣血直衝腦門,挺身往前一擋:“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