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章,

  “登船!快些登船!”一些軍官呼喊著士兵。


  二更時分,飛豹軍艦隊出發了,借助了西風,向著東北麵前進,海風在艦隊航行開始,漸漸大了起來,風帆發出了有些異常的甩動聲。


  各船上都有火光,那是船隊保證自身安全,相互保證間隔的一種做法,在夜間大規模海戰,在各軍官眼裏,實在是瘋狂,可是,他們也讚同陳繼盛,如果不偷襲敵軍,他們斷無勝利之理。


  但是,怎樣才能完全勝利呢?誰的心裏也沒有底兒。


  四更時分,艦隊接近了長山島,逐漸熄滅了火把,因為艦隊已經一分為三,中央的陳繼盛軍並不能確切地掌握全部情況。


  蘇泰水軍在西北側,悄悄地前進,而毛仲的船隊,隻有四艘船,一百名士兵,二十名水手,卻獨立開來,成為艦隊的右翼。


  毛仲非常興奮,也非常緊張,作為一名超級特種兵,他嚐試過多種天候情況下的戰鬥,可是,帶領部隊出擊,還是第一次,在夜間戰鬥,有太多的意外事件。


  又航行了約半個小時,毛仲看到了長山島上的航行燈塔,昏黃的燈光,刺破了沉沉的黑夜,指示了島嶼的位置和航線。那一豆燈光,漸漸增大。


  毛仲知道,長山島上的叛軍,平時有著嚴格的警戒線,即使在夜間,也有海岸巡邏隊,還有許多地方專門的固定防備點兒,如果明軍直接以船隊衝擊,不僅馬上就暴露了目標,還會因為地形熟悉的程度不同,遭受很大的損失。


  長山的叛軍將領劉興祚,非同尋常,他本叫劉愛塔,世代居住在遼東,十八年前,女真軍占領了大部分的沈陽周圍地區,他成為金國屬下的臣民,在成丁以後,成為金國八旗軍裏的漢軍,因為家族的原因,很快又成為軍官,和女真權貴有著密切的聯係,可是,大貝勒代善經常欺負他,鞭打他,忍耐不了的他率領幾個兄弟,帶領四百餘官兵反正,投降了明軍,被任命為實授遊擊將軍,雖然名份不高,其麾下的兵力卻迅速增加,逐漸成為勢力派將領,因為從女真軍中來,其指揮作戰,有其風格,本人的武藝高強,精銳的四百騎兵,在明軍水師中,首屈一指。


  正因為如此,陳繼盛才將消滅長山島的叛軍劉興祚部,視為決戰決勝的關鍵。


  和陳繼盛部下各軍官不同,毛仲對於擊敗叛軍,充滿了信心,通過詢問陳繼盛等數十將領,一些小兵,他完全掌握了長山島的地理環境,還畫出了幾幅圖,讓陳繼盛等人刮目相看。


  在島嶼上,劉興祚的大軍,分駐在五個軍營,其中,他的本部人馬,也就是那四百精銳的騎兵,駐守在中軍營,那駐紮軍營的方位,柵欄和圍牆的性質,高度,巡邏隊的頻率和人數,都被毛仲問得一清二楚。


  擒賊先擒王!毛仲的計劃是,偷渡上島,躲避其巡邏隊,直撲敵軍中樞軍營,擊斃和逮捕敵將劉興祚,然後,放火燒毀其營。這裏,有兩個關鍵,一是劉的兄弟很多,有劉興理,劉興恩,劉興才,各負責一個軍營的管理。需要統統幹掉,二是敵軍的中軍營裏的戰馬,約一千匹,必須將之搗亂,才能使敵人精銳騎兵無馬可騎,限於被動。


  沉沉的夜幕下,蘇泰將軍的大船上,借助著燦爛的星光,擺開了一張桌子,幾員將官在喝著酒,盡管軍隊中有種種規定,可是,在天高皇帝遠的遼海水師中,卻自成體係。


  “喝,喝!”農曆四月初的海上,因為風的緣故,在夜間相當涼寒,蘇泰穿著厚衣服,外麵罩著鐵甲,豪爽地端著酒杯。


  “喝!喝!”幾員將官,隨聲附和。


  海風漸大,將船帆和旗幟,吹得劈啪作響。


  “聽著,諸位,此次偷襲長山島,實在是冒險!冒險,”蘇泰將酒杯頓在桌子上:“陳老將被一個麻子小女婿騙得暈頭轉向了,根本不知道厲害死活,非要大家跟著打,兵力不足,夜間黑燈瞎火兒,怎麽去打?”


  幾個將官稍一遲疑,就應和起來:“對,對呀,這黑古嚨咚的,萬一撞在人家劉興祚兵馬的跟前,不是找死嗎?”


  “劉興祚的騎兵,最為精銳,我們怎麽是對手?”


  “劉家四兄弟,一個個武藝高強,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有精銳鐵騎,不是好捏的柿子啊。”


  這時,蘇烈文站起來:“陳老將憑借的是火藥罐炸彈!”


  “憑個屁!”蘇泰惡狠狠地說:“海船之戰,還可以,在陸地之上,人家強弓勁弩,快馬鐵騎,根本不給你喘息的機會,你還沒有扔出去人就被射光了!”


  將官們議論紛紛,有人說:“毛仲那小子橫啊,上回還責怪咱們沒有救他呢!”


  蘇泰沉默了一會兒:“諸位兄弟,陳老將一意孤行,不聽勸告,我們作為屬下,不能不聽,可是,這攻打長山島的事情,我絕對不能參與,這不是去打仗,是把兄弟們的命往火坑裏填!”


  “對對對!”


  “所以,我們就在這裏下了錨,等到明天中午時分看了情況再作計較!”


  “將軍高明!”


  說了`一會兒話,將官們喝得一個個東倒西歪,紛紛在衛兵的攙扶下去了。蘇泰留下他的侄兒:“烈文,你看出來沒有?自從毛仲這小子忽然冒了出來以後,這飛豹軍裏,我們蘇家可是越來越不好混了。”


  “哪裏呀?叔叔,您不還是陳老將手下的第一員戰將嗎?您帶`著一千水師,獨來獨往,自為一軍,誰不眼氣?”蘇烈文笑著。


  “哼,你不知道,上回為了我率軍撤退,沒有及時回救毛仲和香雪,你們不知道,陳老將可把我一頓好訓呢!”


  “叔叔,您的意思?”


  “烈文啊,你要多長長心眼兒,隨便毛仲他們去折騰!他們折騰得越是厲害,就死得越快!誰能一直好運氣?”


  “可是,叔叔,毛仲那家夥準備製作的步槍,聽說很厲害啊。他的特種兵部隊,一個個很凶狠呢。那回用滑翔傘飛翔,讓人刮目相看!”蘇烈文心有餘悸地說。


  “步槍?笑話!這個家夥真能忽悠!他要是能夠真的造出來,我就將雞雞割了當太監去!一個小屁孩子,有點兒小本事兒就尾巴翹上天了!”


  “叔叔,我們到明天真不增援?要是陳老將知道了,能饒得了我們?”蘇烈文擔憂道。


  “沒事兒,我自有主意,就讓他們七百號人自己去打吧!萬一贏了,他們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萬一輸了,這。。。。。。嗬嗬,烈文,你猜猜情況會怎樣?”蘇泰拍著蘇烈文的肩膀,吐著濃鬱的酒氣問。


  “叔叔,您說嘛。”


  “萬一。”蘇泰向著周圍看去,側耳傾聽了一回,海風激發起了小小的波濤,喧囂著,使一切人的語言都顯得很微弱。衛隊的官兵在黑暗中亂七八糟地說話,沒有人能夠留意這兒。“那,飛豹軍就隻剩下咱們這些老弱病殘了!”蘇泰嗬嗬地笑著:“以後,我們就隻好多多辛苦,和叛軍作戰了!”


  蘇烈文恍然大悟:“對對對!這飛豹軍,就是我們蘇家的天下了!”


  話音剛落,就被蘇泰狠狠地砸了一拳,怒吼這訓斥:“你胡說八道什麽?誰說明天要下雨了?”說完,陡然低聲道:“好侄兒,你放心看著吧,陳老將要是能贏,我蘇泰把眼睛都挖了!”


  飛豹軍的大半人馬,就這樣停泊在漆黑的海上,靜悄悄地歇息著。而陳繼盛的艦隊和毛仲小分隊,對此渾然不覺。


  一百名士兵,四艘戰船,在毛仲的率領下,以那個昏黃的燈塔為軸心,悄悄地潛行,“怎麽樣了?”毛仲問。


  三名曾經在長山島上駐守過的士兵驚慌地議論了下,“將軍,差不多了!天太黑,看不清啊。”


  “這裏的泅渡條件怎麽樣?”


  “還可以吧。”


  “我是問,現在你們聽聽,看有沒有鯊魚往來,”


  “將軍,這肯定有的。”士兵歎息道:“絕對不能在夜間過去。”


  “這麽肯定?”


  “是啊,將軍你有所不知,咱飛豹軍就有三四回事,在夜間船翻了,結果,個個都是戲水的好手,還在碼頭近灣,十個裏卻隻有二三人上來,其餘的,都叫鯊魚給吃了!”士兵們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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