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洞若觀火
二十分鍾以後,他們來到了島嶼前。當毛仲飛身一躍,腳尖兒踩到了鬆軟的海沙時,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毛仲一彎腰,讓香雪跳上自己的脊背,把著她的雙腿一顛,迅速地朝著海灘高處奔馳。
香雪的身體,在他脊背上軟綿綿地搖晃著,格外舒服。正跑期間,香雪的雙臂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脖子,雙腿也開始緊張地圈住他。“毛仲哥哥好厲害。”
“我在床上才厲害呢!”毛仲回頭笑著說。
香雪的臉上,飛過一片霞光,張開`嘴,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我專吃壞蛋。”
“哪裏呀,你正在吃我肩膀,我的壞蛋在下麵。”
“你壞死了!毛仲哥哥,你再說我真不理你了啊。”
“哦,對不起,對不起,老婆大人。”
“哼!你再占我便宜,小心我把你掐成泥巴!”
兩人在新婚燕爾般的興奮情緒中,奔上了海岸。
一簇簇的野草,灌木,叢生在海島的周圍,漫長的海灘上,有泥濘,有堅硬的青石,也有渾濁的水,奔出三百餘米,才見到了紋起的堅硬陸地,毛仲飛身到了一塊岩石的後麵,慢慢將香雪放下來,讓她帶著匕首隱蔽。“不要動,這裏肯定有壞人,而且,不是我這樣善良的壞人。”
香雪癡迷地打量著毛仲,目光柔和親切,拉住他的手,在手心裏狠狠地掐了一下:“小心!”
“知道了,夫人!”毛仲悄悄地要吻她,被她躲避了,於是,向前觀察片刻,一縱身,閃入了灌木叢中。
“這個壞東西!”香雪,回味著他手的溫度,在自己的臉上印了一下,這才偷偷的笑了。笑著笑著,忽然羞澀,捂住了眼睛。
本來比較平坦的地形,因為灌木叢和錯落有致的樹林而顯得複雜了。毛仲小心謹慎地前進著,他很後悔將那兩把腰刀都慷慨地贈送給了那條不知種類的巨魚,在這種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激戰的地方,弓弩也許在襲擊中,來不及發射。
他揮舞著臂膀,感受著自己的力量,在海上漂浮了這麽久,沒有吃東西,真餓了,和香雪又那麽情誼綿綿了很久,越發感到體力的缺失。他不禁為明代版的毛仲兄弟悲哀,以他本來的體質,不說鋼打銅鑄,也絕對不會這麽弱。
曲折地前進了一百多米,轉過一片樹林,忽然聽到前麵有嘻嘻哈哈的說笑聲,趕緊傾聽,卻又聽不清楚,幾裏瓜啦的,絕非漢語。難道是野人?毛仲的渾身汗毛一炸,天知道這裏能發生什麽。
慢慢地在草叢裏爬行,毛仲忽然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氣!
太爽了!饑餓的肚腸在這一刹那間產生了強烈的反應,讓他的咽喉裏也不由自主地咕咕有聲。
這麽香啊。毛仲將鼻子反複地擴張收攏,品評著這奇異的香味,以他的敏銳,對氣息的辨別也是非常靈感的,怎麽好象從來沒有聞過這種芳香?
又向前爬動三十米,前麵忽然斷裂塌方,縱下二十餘米,是一片淺淺的小盆地,草木繁茂,八個穿著古怪的人,正圍攏著一個火堆一麵說笑,一麵吃著什麽。那香氣,很明顯是從這裏起源的。
火堆很大,架著枯幹的樹叢,該是去年枯萎的樹,煙霧青黑繚繞,時而騰起一股股興奮的紅火。
火堆上架著粗大的樹枝搭的棚條,架著一些東西,正放在火堆的中上位置約兩尺,火堆上躥起一股股的火苗兒,舔拭著棚架物,那東西散亂著,約一米長,好多個,粗細不等,被火燒烤得或者焦黑,或者銅紅,表麵上油淋淋的,噗嗒噗嗒地往火堆裏滴著,每滴一些,火苗兒就驟然一亮。
八個人,身材普通,甚至有些矮小,但是都粗壯強健,上身的衣服扒掉了,袒露著肥沃的肌肉塊兒,褲子很短小,身邊扔著的可能是衣服,還有盔甲,武器清一色都是刀。
“啊哈哈哈哈,”
“嗯嗯哦哦。”
這些人很開心地笑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但是,語速很快。在每一句話的尾音裏,往往帶著三個令人發指的惡字:雞娃兒。
遲疑了一會兒,毛仲忽然想到,這不是經典正宗的日語嗎?對語言的學習非常苦惱,障礙,因此也成為他作為特種兵最大心魔的事情,又開始來折磨他了。
要是外語學得好,該多好啊。
毛仲聽了半天,也沒有聽懂得幾個字,在特戰隊上集訓時強迫學習的東西,忘了九成,聯係到這些人的情緒和動作,該是正做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地上,擺著黑紅色的古代酒壇,還有瓷碗,一個家夥站起來,給每人麵前的碗裏都倒了,然後對著東麵的天空低著破腦袋哼哼幾幾了一會兒,突然狂笑:“可以吃了!”
毛仲聽得非常明白,這一句話是漢語!
“是啊,。可以吃了,這麽香的東西,我早就忍不住了!”另一個人說。
“我吃哪裏?”
“隨便啦,反正多的是!”
這些人都改用漢語說話,但是,骨子裏帶著一些生硬和別扭。
難道,他們是日本國出使明朝的使團?毛仲趕緊往前麵極處望去,隻見數十丈深的島嶼那麵海上,停泊著三艘中型船隻,兩艘小船,沒有旗幟,不知道來曆。中型船隻的側翼是否安裝有大炮,看不清楚。
國家使團怎麽會不懸掛旗幟標誌?
正在蹊蹺的毛仲,忽然被自己的胃口一陣陣緊張提醒了,低頭看時,隻見那八個人已經圍著火堆糾纏在一起,紛紛爭取棚架上的燒烤物。
毛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些東西,真想咬一嘴,在是否偷襲或者武力解決,還是和平友好地要求方式來取得食物的斟酌時,他忽然發現了蹊蹺。
一個家夥抓著一條長肉,正在奮力地啃吃著,從肉的骨架支撐以及肉體的基本形狀來看,他忽然在心裏打了一個寒戰!
難道是一條人腿?
對於近戰肉搏技能地鑽研,自然對人體的結構非常之熟悉,所以,他以下子就排除了種種可能,對,那一定就是人腿!
毛仲倒吸了一口涼氣,認真辨別著那些食物,很快就發現,一個家夥正在啃食著一條胳膊,兩個家夥在爭奪著一條大腿,而另外一個家夥正用刀子在一個粗獷的肉體上愜意地旋割著肉片,往自己的嘴裏猛送。
“酒,酒!喝喝喝!”一個家夥端起了碗,其他家夥跟著一陣狼嚎。紛紛將酒灌溉到咽喉裏。
毛仲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體器官正在他們的蠶食下消逝。並且將棚架上最大的那一堆燒烤物從一頭獾豬修改為人的胸部。
一麵喝酒,一麵狂啃,幾個家夥還唱起了歌兒,有時說日語,有時說漢語。
弩箭張開了好久,毛仲都沒有射出,麵對八個敵人,盡管毫無防備,他還是感到危險,這夥人肯定不止八人,要不,怎麽需要五艘船?
“哈哈哈,這個,看看這個,小野君,耳朵,世界上最好吃的耳朵!”一個家夥手裏抓著一樣東西,興奮地狂呼。
啪,他的臉上挨了一拳,人也被打得翻滾了一圈兒。被稱為小野的人吼道。“那不是你能吃的,留下來交給首領!”
首領?肯定這裏還有更多的賊人。對,倭寇。
毛仲能夠明白,這些倭寇為什麽在最興奮的時候講起了漢語,這好象中國農民一激動時髦了一句英語一樣,是最狂妄得意之舉。
他悄悄地下來,向著旁邊的樹林裏穿梭。倭寇吃的人,肯定不是他們自己,影視和傳說裏日本鬼子的凶殘,立刻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斜坡很長,約裏十餘米,當他折向另外一端,試圖與正在大吃浪喝的八名倭寇保持距離,忽然發現了那麵草地上,還有一個火堆。但是,隻有兩個人,典型的日本人裝束,正在生火,一麵罵罵咧咧,火不大。
毛仲趕緊轉折,潛伏到另外一處,現在,他的意圖是,先摸清倭寇的情況,人數,武器,防衛,狀態,然後再決定去留。一旦敵人真的很多,無論如何不能夠抵抗,隻有及早撤離才是上策。
轉了又三十餘米,地形突然複雜零亂起來,好象小山地的樣子,轉過一片岩石堆,他看到迎麵有兩個家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