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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跳上賊船

  一個人對付一群狼。絕對是生死攸關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將全盤皆輸。那時輸掉的,不是名譽,一次戰鬥,而是全部的賭資。


  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毛仲的腦海裏,漸漸地澄明,安靜下來。


  牛角弓,搭上了一隻弩,卻又緩慢地放了下來,不行,在夜戰之中,以少對多,唯一的方式是偷襲,唯一的戰術是殲滅,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隻要敵人殺不死,發出任何聲音,將他的行蹤暴露,那麵臨的將不是偷襲戰,而是自己被敵人圍攻和獵取的窘迫。


  將弩弓放下來,他前後觀測了地點,悄悄地帶著腰刀,往前潛伏。


  夜戰,對於他這樣的超級精英來說,是久經鍛煉的題目,盡管此前多是訓練,這時才是真正地以命相搏。


  在荊棘裏,他前進了,亂而硬的尖刺,好幾次都深深地刺進了他單薄的衣服裏,因為被捕入獄。他沒有穿甲,隻有這兩層算是夾衣的東西,現在給海風的陰涼一吹,以及潮濕的草叢簇擁,難受的滋味,難以講述。


  這都沒有影響他近敵作戰的決心。特種作戰,無不是險中求勝,生死之數,早已置之度外。


  特戰的一條原則是,你想活的話,就抱著必死的決心。死中求活,是唯一的門徑。


  前進了五米,然後,是艱難的,幾乎是寸步地爬行。


  荊棘,在身邊搖曳著,草蒿。散發出難聞的氣息,地麵,由沙礫泥漿構成,時而堅硬時而滑軟。


  又前進了五米,他已經能傾聽到周圍粗重的呼吸聲。


  兩個,一左一右,相距八米。和自己相距十米。


  但是,他很快就將自己的呼吸幾乎完全屏住,因為,他敏銳地感覺出,在稍左麵,還有一個非常危險的一點兒。


  並不能確切感知危險源的真實,卻不妨礙對它的猜疑,於是,毛仲停止了任何動作,靜靜地伏在草叢裏,等待機會。


  獵殺,需要耐心。


  五分鍾以後,毛仲感到了那個危險源的信息更加濃烈了,一股陰涼而很特殊的氣味,在悄悄地向他逼近,於是,他將刀橫在左前方。作為第一道防護。


  在自己左麵一米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響,好象是草叢的根部,根據經驗,他判斷,應該是齧齒類小動物。


  唰。那個陰涼而有特殊腥味的東西,朝著那裏衝過來。


  但是,就在這時,那個草叢裏的齧齒類小東西,卻突然很敏銳地鑽出來,繞過自己的位置,向自己的右側逃走了。


  於是,感受著漆黑裏的一絲勁風,毛仲將刀鋒瞄準了那裏。


  一道柔軟的繩索,驟然在黑暗的草叢裏彈起,躍起約一米高,向自己的位置砸下來。


  哧!

  刀鋒,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繩索,伴隨著手腕的動作,在其中間劃過了一米多長。


  “有人?”有人大喝一聲,就在毛仲的右麵位置,十米。


  “有個蛋!”另一個人悄悄地罵道:“一條蛇,我早就注意它了。”


  黑暗裏,人聲再次沉靜下來,而毛仲的身上,特別是臉上,已經被新鮮的,散發著特有味道的腥血氣息的液體給打濕了。


  確實是一條蛇,捏在手裏,約有二指直徑,已經從頭開始,到腹部中端,都被毛仲的刀鋒,深深地劃過,最深的地方,幾乎被完全開膛剖析。


  餓了,緊張的戰鬥,將先前大吃浪喝時積攢的能量消耗了太多,這時候的毛仲,無由地幹渴,於是,他將蛇拉到了跟前,捏住可能危險的蛇頭部分,就著傷口處,吮吸鮮血。


  蛇太小了,血又飛濺到了周圍,所剩餘無多,這讓毛仲有些失望,於是,他用牙齒撕咬著蛇皮,從頭部數寸處,開始嚼蛇肉。


  細膩的蛇肉,柔滑地進了他的食道和胃裏。涼絲絲地滋味,帶來的不僅僅是食物的填充,更多的是野蠻和血性。


  一刹那間,毛仲覺得自己又返回了原始時代,飲毛茹血,猙獰在弱肉強食的叢林裏。


  將啃得亂七八糟的蛇收起,確定了下方位,他信手一揚,然後,朝著相反的方向潛進。


  這一回,他沒有多隱蔽,追求的隻是速度。


  “啊呀!”一個人,還是剛才大喊的那個,又嚎叫起來。“蛇!蛇!它纏住了我的頭啦!”


  “哈哈哈哈!膽小如鼠!”周圍,在直徑三十米的坡地上,有至少五個人放肆地嘲笑著。


  毛仲,驚喜地判定了敵人的位置,然後,在這嘈雜的笑聲裏,已經一躍而起,閃到了右麵家夥的跟前。


  那家夥的注意力,可能還在左麵,因為,那個脖子上突然糾纏了一條蛇的家夥,驚慌失措地嚎叫著,好象要崩潰了一樣,邊揪著蛇邊從隱藏的草叢裏躥出,向著更高的坡上躲避。


  毛仲的腰刀,穿越了荊棘,草蒿,一叢沙柳,三四棵海鬆的障礙,成為他整個人的尖兵。


  就在毛仲到達攻擊地點時,那個家夥好象也有所警覺,將刀唰一聲在胸膛的位置上橫攔數下。


  因為情況有變,毛仲不得已,將刀鋒的遞進,降低了位置,於是,直接刺在那條腿上。


  毛仲的雙腿,是屈著快速邁動的,整個身體,低位,迅速,使那叛軍的防禦招法,毫無效果。


  “哦。”士兵驚哼一聲。


  毛仲感覺很失敗。


  本來要刺殺敵人的下襠部位的,那裏的痛擊,可以使人下意識地丟棄武器,雙手護襠,同時,太過狠辣的感覺,將使人發出的不是狂呼,而是壓抑到最低的胸腔的緊張造成咽喉的悶吼。


  但是,因為有那個怕蛇的家夥的滔天聲響,毛仲的攻擊不能算很笨拙。刀刺之猛烈,主要是力道,那士兵在驚哼之時,人已經往後一仰,坐倒在地。


  士兵坐地以後,就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因為,毛仲已經壓到了他的胸膛上,左手的手指,牢牢地彎曲成鷹爪狀態,摳進了他的咽喉。


  在沙袋上能夠用手指直接破掉一厘米的皮革,戳進去一分米深的毛仲,根本不需要預備動作。強勁如鋼的手指,就將敵人的咽喉軟骨盡數掐斷。


  那裏滑膩和潮濕的感覺,以及氣管的柔韌性,都使他聯想到了剛才的蛇。


  手指嫻熟收回的時候,他感到了鮮血的噴湧,手指和整個手掌,都被血箭打濕了。


  他很滿意,因為穿越的巨大變故,還沒有改變他的能力。他還是那個令人望而生畏的超級戰士。還可以一招斃敵,這,就已經夠了。


  他從地上,拾起了成為戰利的軍刀,製式的軍刀,兩尺五六,有著婉轉流暢的刀線,在刃尖處薄而寬,甚至,即使這樣漆黑的夜幕之中,借助星光點滴,也能有一刹那的耀亮。


  明朝人的手工技藝相當不錯啊。


  他離開了屍體,因為,刹那間的神經崩潰,已經造成特別地區的失控,他已經能嗅到這人下身在幾裏骨魯的開放聲中,有一絲絲濃鬱的氣息,在漸漸綻開。


  半蹲著,他確定了幾個危險源,因為一個士兵遭受死蛇的襲擊,敵人的整個防禦和隱蔽體係,都遭到了動搖。那些士兵忍不住嘲諷,痛罵,以及怪笑。


  毛仲發覺,敵人完全忽視了對自己的防範,於是,將新得的戰利品悄悄地掄圓了,利用旋轉帶來的加速度,忽然,朝著最近的一名士兵扔去!

  那士兵完全站立著,腦袋朝著後側麵搖晃,追逐著逃跑士兵的方向:“笨鱉!”


  這可能是該名士兵一生中最後的一句話,因為,對刀以及所有單薄的攻擊物的掌控,不論其大小體積,在毛仲看來,都是小事一樁。雖然不能說可以飛葉摘花傷敵,隨便找些東西就可以投擲成兵器,並不過分。


  那刀飛出時,毛仲的人,已經閃向了另外一邊。


  直徑為三十米周圍的敵人,都將是他獵殺的目標!

  他毛仲才不是誘敵離開的棋盤棄子,而是真正的主力,決戰決勝的“勝負手。”“棋筋”。


  本來想執行命令的毛仲,已經將一切的一切都拋棄到了一邊,包括陳繼盛的千總獎勵,包括香雪的無奈一吻,包括冰梅軟玉溫香抱滿懷的背部輪廓觸覺,包括非常輕鬆,其實也很危險的誘敵命令,一開始真正的戰鬥,他就全神貫注,全力以赴,忘記了一切,殊死戰鬥,將危險和敵人統統清除,取得最後的勝利,對,勝利就是唯一的目標。為此,不惜殘酷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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