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運河,海河的支流之一,幹流經通州區至天津也是京杭大運河的北段。古稱白河、沽水和潞河等。
北運河河麵並不寬,隻有四五十米,水流平緩,但是畢竟是運河,深度還是有的,想要騎馬渡河絕無可能。
張石川就把大營紮在了北運河一處幾字灣的農田上。冬小麥已經收割,玉米才剛剛發芽,視野倒是極好。
昔日天津城守尉張誠因為擊敗過張石川一次,被當成了典型樹立,如今已經提升為參將了,並任前鋒隨正白旗都統愛音圖和通州大營南下狙擊叛軍。
聽聞叛軍就在前方四裏之外後,張誠也有點心虛。畢竟一年前那場“勝仗”到底是怎麽來的,他自己也清楚。
可自己是先鋒,怎也得去摸摸底啊!仗著膽子帶著一眾心腹精銳騎了快馬來到河對岸,張誠有些懵圈:這是軍營?
倒是有幾個了望塔,但是沒有籬笆,沒有拒馬,沒有帳篷,總得來說,軍營應該有的基本上這裏都沒有。不過那一隊隊忙碌的身影卻告訴他,這裏真的是叛軍營地。
想再靠近一點,馬上就有槍聲響起,於是乎張誠立馬帶著人調轉馬頭回了自己的營地。他這支軍隊的任務隻是攔截和牽製!至於主力攻擊,還得等隆大人的十萬大軍!
不過他也有些鄙夷張石川的叛軍了:一點軍法都不懂,在這種凹字形河灣紮營從古至今都是軍中大忌,隻有一條生路,這是自絕後路於敵啊!而且在大平原上不設牆欄,這不是擺明了要被騎兵踩死嗎!
張石川確實沒有搭建一個帳篷,修一米的圍牆。他讓士兵們挖了幾萬個散兵坑和一排排的戰壕。挖坑挖溝可是大乾國防軍的必修課,每人一把小鏟鏟也是標配!
現在是夏季,挖個坑三兩個人睡一個坑,上頭用蕉布一蓋,比睡帳篷差不了哪兒去,打起仗來就是現成的壕溝。
散兵坑最大的優勢就是沒有明顯的戰線,想靠著人數或者機動性衝破哪一個點,不可能的。隻要有敵人衝進來馬上就是四麵受敵。
有了熱氣球的偵查,在這片大平原上清軍的一舉一動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北麵和西麵都出現了兩萬以上的清軍,而唐山鎮那邊更有大批軍隊在朝他們移動。這一支才是主力。
現在他就在這裏等待,等著清軍送上門來。
在散兵坑裏睡覺可不是件多舒服的事兒。但是,大頭兵們都睡散兵坑,張石川也得以身作則。
他不能搞特殊化,要和士兵們同吃同住。還有一點就是他不想讓營地唯一的帳篷成了清軍的目標……
當然,說不搞特殊化也不盡然,起碼他的散兵坑裏除了他還有個“貼身侍衛”花琪。抱著美女裹著毯子,雖然睡在坑裏硬了點,倒也不算難熬,就是上廁所有些不便。
被尿憋醒的張石川迷迷糊糊的爬出散兵坑,到臨時茅廁解決了問題,又抹黑尋了回來。
燈火管製、聲音管製,除了營地外燃燒著幾堆篝火不時發出劈啪的爆裂聲。整個一大片迎敵上靜悄悄的,能聽得到蟲語蛙鳴。
爬回散兵坑,剛想繼續睡,一個聲音問道:“誰!”
“還能是誰啊?我唄。”張石川懶洋洋的說道
“川哥?”
“噓!聲音管製!”張石川鑽進毯子,又一把抱住了聲音的來源,簡明扼要的說道:“睡覺!”
怎麽這手感似乎不太一樣?張石川又下意識的捏了兩把。
頭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親近的苗翠花隻感覺渾身僵硬。張石川這是要幹嘛?就這麽摸黑爬到她的坑裏來,還不讓說話……
自己是不是應該尖叫?還是直接給他一巴掌?真沒想到川哥居然是這樣的人!可自己似乎並不排斥,哎,他的手怎麽亂摸亂捏的……
啪!
“流氓!”
在聲音管製的營地,這一聲顯得和那一巴掌一樣的清脆響亮。
“我說川哥,下次你能不能動靜小一點?這下子可好,全軍這幾萬人都知道了!”方美玉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對燈發誓!我真是睡迷糊了!我就記得起來尿尿來著!”張石川一臉無辜。
“切!又沒人敢說你,幹嘛那麽心虛?”花琪撇了撇嘴說道。
“我……我啥都沒幹!就是睡迷糊了!”
“睡迷糊了你怎麽不爬到孝玉坑裏去?怎麽不爬到美玉坑裏去?”作為張石川的貼身侍衛,他們的散兵坑都在張石川的四周。
“……”張石川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抱著苗翠花在坑裏睡了一宿,這就把人家的清白給玷汙了,就像當初摸了吳鶯兒的腳,鶯兒就是他的人了……
“翠花她人呢?”張石川問道。他還真怕小姑娘有什麽想不開的。
苗翠花在河邊坐著。兩隻胳膊抱著膝蓋蜷成一團呆呆的看著河麵,河上有臨時征調來小船以及艦隊的小型補給艦在遊走。
她知道身後來人了,並且聽腳步聲她知道來的是張石川。但是她假裝沒聽見,依舊看著緩緩流淌的河麵。
張石川也在她身旁席地而坐:“翠花,昨天晚上……”
“嗯,我知道你是睡迷了,沒事兒,你不是說過嗎,我可是女中豪傑!豪傑就該有個樣子對不對,不應該像一般蠢婦那樣在乎什麽名節,再說川哥也確實沒做什麽……”
“呃……”張石川瞬間就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了。
女中豪傑他是這樣誇讚過苗翠花。他還對苗翠花說起過那些封建禮教毒害婦女幾千年。
但是此時此刻,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怎麽就是有點不對味兒呢?好像自己提前就已經給昨天晚上的事兒開脫好了一般。
“咳咳,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為了打破尷尬氛圍張石川說道。
“你還會講笑話?”苗翠花顯然有些意外。
“講不好,瞎講……”
“那講一個唄!”
“一隻黃鼠狼先後兩次竄入一戶主人家的雞窩裏偷雞都得手了。誰知大年初一淩晨第三次偷雞時被主人放的捕鼠夾夾住,黃鼠狼疼得直叫。
主人聞聲趕來,氣憤地對黃鼠狼說:‘你叫什麽叫?深更半夜竄到我家偷雞,把你活捉是罪有應得,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黃鼠狼辯解道:‘我真是冤枉啊,我來雞窩不是偷雞的。’
主人不解地問:‘那你來我家雞窩幹什麽,難道是來給雞講笑話的?’
黃鼠狼一本正經地說:‘不,我是來給雞拜年的。’”
誰知道聽完了笑話苗翠花皺著眉頭問道:“川哥,你的意思,你就是那隻黃鼠狼,我是雞窩裏的雞咯?你昨夜摸黑來給我講笑話?”
“咳咳……不是不是!”張石川也發現這個笑話有點冷了。
“我也給你講個笑話?”
“啊?你也會講笑話啊?洗耳恭聽!”
“也是個偷雞的笑話。有個人遊手好閑又好吃懶做,手上總是不幹不淨的。有一天他想吃雞了,就趁著晚上人們都睡著了去偷隔壁家的雞。
結果剛鑽進雞窩雞就叫了起來,主人家醒了,看到偷雞賊就是一頓暴打。
雞沒吃到還挨了打,小偷很生氣,又想,如果聽不見雞叫別人不就發現不了了嗎?於是第二天晚上他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又去偷雞,結果被人打死了!”
“嘿……嘿嘿……”張石川覺得苗翠花的笑話更冷!
正要說話,苗翠花突然端起放在一旁的元化二式,朝河對岸瞄了瞄就是一槍。
“又沒打著!”苗翠花一拉槍栓退出空彈殼:“要是我能有順溜哥的槍法多好!”
“對岸有人?”張石川有些莫名其妙。
“啊,你沒看見?探頭探腦的往這邊張望呢,一開槍又縮回去了。應該是滿清的探子。就你這眼神,還想偷雞,我看真的是給雞拜年才合適。下次晚上再想偷雞,我可要打咯!”苗翠花說著晃了晃自己的拳頭。
“哦。”張石川含糊著答應了一聲。
“走吧,這裏不安全,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從河邊往大營中心走,張石川低頭沉吟不語。
苗翠花見狀以為自己方才說得話重了倒是心裏有些不忍:“喂,川哥,你別當真,我不會真打的……”
“嘿嘿,你是讓我晚上去偷雞?還是去給你拜年?”張石川嘿嘿一笑。
“呸!”苗翠花也發覺有點不對頭,紅著臉啐道。
“呼——再過兩天,這裏要死很多人咯!”張石川長出一口氣說道。
“都是些滿洲韃子,又能怎麽樣。”
“滿洲人也是人啊。再者說了二十萬人呢,漢人最少占了一半。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死了總是有點可惜。希望這一戰能打破雍正殘存的幻想吧,讓他能麵對現實,乖乖的退位。”
“川哥,你為什麽對這些滿人也要這麽仁慈呢,當初他們進關禍害了多少漢人的性命!”
“那是八十年前的事兒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何況滿人已經把自己同化成漢人了,這不是挺好的嗎?
以後我要大肆同化朝鮮人、日本人和安南人,說不定還需要他們幫忙呢。而且,太多的土地等著我們去開發去征討,那都是需要人啊!
如果把要死去的這幾萬人武裝起來送到美洲或者澳洲,就能占領一大片大陸!”
“同化?幹嘛要同化他們?”苗翠花停下腳步,有些不解的看著張石川。
“因為我要他們的土地,但是安南人有幾百萬、朝鮮人也有幾百萬,日本人有三千萬,總不能都殺了吧?所以要想辦法讓他們為我所用……”
“就像你馴化那些倭奴一般?”
“嘿嘿,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不過一開始嗎,資本積累總是要血腥一點的,以後我會盡量文明一些。”
“怎麽文明?”
“比如把奴隸價格抬高一點,嘿嘿嘿……”
“川哥,你可真貪婪!不管是對銀子還是土地。你要這麽多土地幹嘛?”
“你不是說了麽?因為我貪婪啊!什麽東西我都要多多益善。”張石川一臉壞笑的看著苗翠花。
“呸!看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