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畢竟是軍國大事,自己一個小小的五品郎中怎麽也不可能一口都吞下。靠著大樹好乘涼啊!讓十三爺掛名,四阿哥在背後給撐著,自己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
“好吧,爺也不和你客氣了。今兒不跟爺回府上喝一頓?”十三阿哥也是個爽快人,沒有跟張石川過多客氣。
“十三爺,我還有點別的事兒,改日再去你那討酒吃。”
兩人一麵說一麵往南走。沒走出兩條街,就見迎麵騎馬過來一人。十三阿哥勒住了馬,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對麵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曹顒。
曹顒早已下了馬,緊走兩步打千兒道“奴才曹顒見過十三爺,給十三爺請安。”
“免禮。”十三阿哥說道。
曹顒直起身來又朝著張石川一拱手道“琢玉兄,別來無恙!”
張石川也回禮“孚若兄!”
“曹大人何時進京的?”
“回十三爺,前兩日剛到的。”
“嗯,你們聊吧,爺還有事,先走一步了。琢玉,改日到我府上詳談。”十三阿哥說完兩腿一夾馬腹走了。
看老十三這意思,有點不待見這江寧織造啊。再一想就明白了。曹家三代人經營江寧,一直都倍受康熙的崇信,但是在九子奪嫡的時候卻站錯了隊,或者說是被迫站錯了隊。沒辦法,樹大招風。康熙六次南巡,有五次是曹家接駕的,那銀子花得如流水,自然大家都知道了曹家有錢。
於是曹家先是被太子給相中了,無奈成了太子在江南的錢袋子。太子被廢之後,曹家又被迫站到了八爺一黨,據說還給八爺進獻了不少江南瘦馬作為八阿哥籠絡大臣和勳貴的籌碼,所以十三阿哥不待見曹顒也是理所當然的,自然雍正登基之後找機會收拾了曹家也是在情理之中……
張石川正想著,一陣咳嗽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曹顒單手握成拳頭堵著嘴咳了好一陣。
“孚若兄可是身體貴恙?”
“咳咳,前幾日在路上想是受了些風寒,不礙事。琢玉兄,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無事,不妨到我那一敘如何?”
“實不相瞞,還有些雜事纏身,改日再叨擾。”老幺最快
“如此也罷,鄙宅就在崇文門外細米胡同,琢玉兄若是得空隻管過來,愚兄恭候大駕。”曹顒說得倒也誠懇。
“一定一定。”張石川也有點心動,曹家在京城裏的房子,是不是大觀園的雛形?裏麵會不會有寶姐姐林妹妹?雖然說紅樓夢是曹雪芹寫的,可是曹雪芹小小年紀曹家幾已經被抄了家,他哪兒還有什麽機會過那種賈寶玉般的日子?
兩人話別,張石川還真有點事兒要去辦。他要去看看自己的南來順生意,看一看辣椒在京師推廣的怎麽樣了,順便再去號稱始於明朝嘉靖九年1530年的八必居醬菜園。自己要賣醬賣鹹菜嗎,看看有沒有機會和這個老字號合作一下?如果沒有合作的可能,是不是能挖點醃製醬菜的師傅?
南來順還是老樣子,其實張石川當時是想著若是南來順的招牌打出去了就多在京師開幾家分號,或者再開個西來順北來順,滲透進高中低不同層次的消費群體,可是現在人都不在京師了,薛清雅也跟著跑到唐山鎮當銀行行長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轉了一圈兒又跟掌櫃的問了一下大概情形,知道現在辣椒已經在京師流傳開來了,並且成了一種風尚,尤其是在富貴人家。這倒是個好消息,京師的百姓可以這麽快接受辣椒,自己就可以進一步推廣各種辣醬、泡菜了。
來到八必居說明來意後張石川被請到了後堂,不一會兒一個微胖的穿著黑綢子馬褂的中年人走進來拱手到“這位小公子請了,在下就是八必居的掌櫃劉矩,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張石川還了一禮“劉掌櫃,我叫張石川,是南來順的東家。”
“哦,原來是張公子,久仰久仰。張公子小小年紀沒想到就是南來順的東家,真是少年英雄,老夫欽佩得緊。”劉掌櫃笑眯眯的客套著。
對於這種客套張石川是有些不屑的,但是現在人就是這個傳統,談正事之前總要相互吹捧一番,他也隻能壓著性子吹捧了一番八必居這明朝的老字號。
“不知張公子此來有何見教啊?”
終於切入正題了,張石川笑道“實不相瞞,我有幾個醬方子,想看看是否有機會和貴店合作一下。”
“醬方子?”劉掌櫃不由得一愣,他當掌櫃這麽長時間,還是頭一次有人找到他說要合作。“不知,是什麽方子?”
“劉掌櫃請看。”張石川把兩個玻璃罐放在桌上“這個叫剁椒醬,這個是香辣牛肉醬,都是我想出來的,覺得味道尚可,而且現在京師裏流行吃辣,您覺得可有搞頭?”
“剁椒?牛肉醬?”劉掌櫃看著桌上的兩罐醬喃喃說道。
“正是,劉掌櫃不妨嚐嚐味道。”張石川打開一瓶。
劉掌櫃命人拿來小碟子和筷子,先用茶水漱口,然後仔細的嚐了嚐。回味許久方說道“好!好!這牛肉加豆瓣,再加上辣椒將肉香和辣椒的香辣融為一體渾然天成,味道厚重香辣爽口……”
張石川在一旁尬笑,又不好意思打斷他。劉掌櫃搖頭晃腦的品評了一番才說道“不知張公子想如何合作啊?”
“很簡單,我出貨,借著貴店的店麵銷售,到時候收入二一添作五,等做起來了我們可以合股開分號,我的目標是將我的醬料賣到整個直隸省……”張石川其實想得很簡單,自己沒有人,但是有產品,他需要有人能幫他打開市場、開拓京師以外的市場,他需要人!
“這個……公子,我隻是個掌櫃,這事兒我實在做不了主,等我和我們東家說一下,再來回複張公子,您看可好?”
“這個自然。如此有勞劉掌櫃了。不知需要多少天?”
“兩三天即可,不知到哪裏去找張公子?”
“呃……三日後我再來拜訪吧。”張石川突然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八裏莊現在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京師裏倒是有趙元化的老鐵匠鋪,這麽長時間沒人住,也不知道什麽樣了,是不是應該在京師買一套宅子了?再看看身後這二十幾個侍衛,張石川大手一揮“小林子,先回八裏莊吧。”
八裏莊一切如故,隻是由於大部分人被張石川拉到了唐山鎮,八裏莊已經沒有了昔日的熱鬧和繁華,許多作坊已經停產了。眾人見到了張石川,都紛紛圍攏過來噓寒問暖,讓張石川心裏多少有些感慨,這些人,你對他們好,他們一輩子都記著你。
他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和王奎山夫婦攤牌。他不想這麽稀裏糊塗的下去了。
“王叔,王嬸!”
“小川來了,快屋裏坐。”
張石川坐下來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你們知道不知道八阿哥去年在塞外被申斥了,今年年初又被革了銀米?”
“呃……這個,略有耳聞。”王奎山有些尷尬的說道。
“有些大不敬的話,本不該說,可是不說我又憋在心裏實在難受。王叔,王嬸,你們不要和八阿哥他們一黨的人走得太近了。或許你們一時對他們有用,但是用不著了就會被拋在一邊。”
聽了這話王奎山再也坐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川,川哥!都是我不對,是我一時糊塗,覺得八爺將來能繼承大統,是我……我鬼迷心竅,把你的香皂和玻璃的方子都告訴了八爺他們……”
王嬸也跪下來哽咽著說道“小川,你別怪你叔,是他們拿虎子的命要挾我們兩口子,我們也是實在害怕才……川哥,你可千萬原諒你王叔這一次……”
張石川聽了心裏也是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八阿哥他們居然拿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的性命來要挾兩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王叔,王嬸,快起來!你們沒做錯什麽,是我對不起你們。當初要不是我把你們拉出來入夥做香皂,也不會有之後的這一切,你們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在京師裏過一輩子,現在就是因為這一塊小小的香皂把你們卷進這潭汙水中來……”
好不容易安穩住了兩人崩潰的神經,王奎山才用大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說道“小川啊,實不相瞞,自從八阿哥他們找到我們之後我成日裏提心吊膽,吃不下睡不香,每次看見你都覺得太對不起你了。這回把話說明白了,心裏反而踏實了不少……”
“是啊,小川,我們以後該怎麽辦?你給我們指一條明路吧!”王嬸也說道。
張石川歎了口氣,他們投靠八阿哥的事兒四阿哥已經知道了,誰知道這個小心眼的雍正皇帝會不會找這兩個小角色清算呢?實在太微不足道了,應該不會把……
“王叔,王嬸,你們兩個平日怎麽做以後還怎麽做就可以了。我不會再把什麽機密透漏給你們了,而且我以後人也不會在八裏莊,咱們沒什麽接觸的機會,我做什麽你們也不知道,這樣你們對於八阿哥也就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相信他們也不會再找你們什麽麻煩……”
“這樣就可以了嗎……?”王奎山問道。
“我也不敢保證啊。王叔,你們兩口子還是守著八裏莊就可以了,西瓜果蔬和辣椒這些東西按時按量的往宮裏敬獻,別出什麽岔子,也別太貪財貪功了,還是那句話,錢,夠花了就好,否則樹大招風……”想到雍正皇帝外號抄家皇帝,張石川又補充道。
“是是,我知道了。”
“還有,多做善事,尤其是對窮苦人,能拉一把就拉一把,最好建一個慈善堂,再建個保育院,在京郊混一個好的口碑和名聲,日後不管是哪個皇子登基,想動你們之前也會考慮一下民心的……”
張石川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給了王奎山夫妻二人,兩人也都一一記下了。張石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時候不早了,您二位也早點歇著吧。”
“川哥,我有一事相求……”王奎山小心翼翼的說道。
“啊?啥事兒?說吧。”端最快c/o/
“川哥這次離京,能不能把小虎子帶走?他年紀也不小了,讓他跟你一起見見世麵去吧。說實話我還是不太放心他在京師……”
“這……王嬸舍得?”張石川看著王嬸有些複雜的表情說道“這樣吧,反正我這一兩天也不走,你們再商量商量,然後再決定。”
“好吧。還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有個琉球人來莊子上,說想見你。”
“琉球人?”張石川一愣。他的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是思戸金……
“說是姓蔡,倒是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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