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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屑與為伍

  第一百八十二章不屑與為伍

  大年初一各宮不得安生,年節的氣氛正濃鬱時,每個人頭頂卻都籠上了一片烏雲。


  昭寧帝索性叫傳旨六宮,免去各宮請安俗禮,隻叫內府司把一起從簡,必不可少的祖宗規矩走上一遍,餘下的全都算了。


  宋太後在未央宮氣的暈厥過去兩次,趙承衍一直陪在身邊寸步不敢離,等禦醫幾次診脈,確定無礙,他才黑著臉交代眉兮幾句,提步出了宮。


  可昭寧帝在昭陽宮,那是他去不得的地方,於是他轉念想過,腳尖方向一轉,朝著上陽宮而去。


  小宮娥進門說燕王殿下來了的時候,趙盈也吃了一驚。


  趙承衍跑到她這兒幹什麽?

  她忙叫把人往宮裏請,又親自迎出去,才出了門下了台階,遠遠瞧見趙承衍麵色不善,快步而來。


  趙盈擰眉,索性駐足,等他走近站住腳,她施施然見禮,跟著才問:“皇叔從未央宮來?”


  趙承衍也不與她廢話,冷聲吩咐她:“你去昭陽宮,讓你父皇到未央宮去見你皇祖母。”


  趙盈遲疑一瞬:“皇祖母不好?”


  可她站在那兒,根本就沒有要挪動的意思。


  趙承衍眯了眼:“今晨的事,你皇祖母本就氣惱,你父皇下旨將一切俗禮免去,把她氣暈過去兩次,禦醫請脈雖說無礙,但你父皇還守在昭陽宮連麵都不露,我去不了昭陽宮,所以來找你。”


  原來是為這個。


  但宋太後本身就是自己找罪受。


  昭寧帝是個什麽德行,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清楚嗎?


  就算她再糊塗,十幾年前昭寧帝幹的那些事兒,她也該明白了。


  趙盈想來,她若是宋太後,這十幾年就把自己關在未央宮,一切閑事不理,吃齋念佛也好,頤養天年也罷,反正她也管不住,人家也不願叫她轄著。


  宋太後倒好,上躥下跳,什麽都想插上一腳。


  昭寧帝她要管,馮皇後她也要壓著,就連她,宋太後也希望她長在她手心裏,一輩子翻騰不出去。


  甚至是趙承衍。


  又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偏要這樣不服命數。


  趙承衍從來不是個拎不清的人,所以孝之一字,實在難說的很啊。


  反正她年幼時不知盡孝,長大後無父無母,無人可盡孝,是不懂的。


  趙盈越發往後退了兩步:“我不去。”


  趙承衍臉色霎時凝住:“你說什麽?”


  她細聽來,他真的是咬牙切齒在問她。


  想起來書夏說,早上他進宮時打死了兩個小太監——


  趙盈嘖聲咂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話對嗎?”


  “趙盈,那是你皇祖母,是你父皇的親娘!”


  “父皇於我們是皇父,於皇祖母是皇兒,皇叔,兒子前頭還有一個皇字。”趙盈神色漠然,根本就不是聽人勸的樣子,“大年初一宮裏出了這麽多事,免去各宮俗禮皇叔覺得父皇做錯了?還是孫淑妃做錯了?又或者,根本是淑妃娘娘腹中龍胎的錯呢?”


  他啞然。


  趙盈嗤道:“無人有錯,我為什麽要到昭陽宮去尋了父皇往未央宮請罪去?”


  “你——”


  “皇叔有功夫跟我磨嘴皮子,不如回未央宮去勸勸皇祖母。”趙盈沒容他開口,“皇祖母年紀大了,本該頤養天年,後宮是父皇的後宮,再不濟也有皇後娘娘主事,皇祖母何苦呢?真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豈不更不上算嗎?”


  “趙、盈。”


  趙承衍捏緊了拳,把她的名字咬在舌尖上:“這就是你的態度?”


  她不卑不亢不退縮,斬釘截鐵回他:“是。”


  趙承衍怒極反笑:“因你皇祖母罰跪一事記恨她?”


  “我不敢。”趙盈說不敢,眼底卻沒有半分和軟,語氣和態度皆強硬如前。


  趙承衍也是氣糊塗了。


  她不是那樣小性的女孩兒。


  如果冷靜下來想,她所做所說不無道理。


  便是他往日太縱著母後,才弄得如今這樣。


  其實昭寧帝以往也姑且算是縱著母後的,隻是今年以來,他態度越發強硬,無論母後說什麽,他都不肯低頭,最初是從……趙盈的婚事上。


  這不是他能從中調停的,他更懶得去勸昭寧帝。


  趙盈是看清了,才抽身出來,不攪和到這中間。


  趙承衍扶額:“可你皇祖母氣暈過去的事,你總要到昭陽宮去告訴你父皇。”


  宋太後是作過頭了,未央宮的人和事昭寧帝如今根本就不想見也不想聽。


  趙盈說好:“我這就過去,皇叔一會兒出宮嗎?”


  “你有事?”趙承衍轉身要走,聞言駐足,回頭看她。


  “本來是有件事要托皇叔幫我,但我方才的態度和言辭,皇叔還幫我辦事嗎?”


  “一碼歸一碼。”趙承衍麵色仍舊不善,隻是語氣緩了不少,“不過我後半天才出宮,你皇祖母這樣我怎麽走?你若有十分要緊的,我替你送話出去。”


  “不十分要緊。”趙盈麵上的寒意盡數褪去,換了一張笑臉對他,“想請皇叔以燕王府的名義宴請小沈大人,就在明日。”


  ·

  趙承衍和沈明仁本沒有什麽交集,不過趙承衍素擅丹青,沈明仁又有才子之名,這大年下的,真說宴請,也總能找出個名目來。


  宴是在正午時,就設在二進院西南方向的明意堂。


  三層小樓視野好,正對麵還搭有個戲台子,不大,但華貴氣派,連戲台底處圍欄都是漢白玉的。


  趙盈領著趙澈進門那會兒,沈明仁正和趙承衍大眼對小眼的幹坐著。


  一扭臉見他們姐弟進門,沈明仁眼底閃過一抹疑惑後,站起身來,同她和趙澈見了禮:“公主,惠王殿下。”


  趙承衍早坐煩了,撩了下擺站起身:“你們坐吧,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沈明仁就明白了。


  這宴本就是為他們姐弟而設的,不是趙承衍要請他,他就說奇怪。


  恭送了趙承衍出門,沈明仁也沒落座:“殿下今日是……有事找臣?”


  趙澈去看趙盈。


  才剛進宮把他接出來,路上什麽也沒說,直接把他帶到了燕王府,卻沒想到今天在王府中宴請了沈明仁。


  這是要把沈明仁引薦給他?

  趙澈不動聲色坐在趙盈下手處,緩緩又收回了目光。


  趙盈笑著叫沈明仁坐:“上次的事,我也沒想到弄成後來那樣子,彼時又在氣頭上,沈閣老曾到司隸院找過我一次,我言辭間也不算客氣。


  幾次想登門去跟沈閣老賠個禮,卻又恐城中再起什麽流言,於我,於小沈大人都不好,這不到了年下,托皇叔以燕王府名義請小沈大人來吃頓飯,等年後複朝,我再去見沈閣老,算是賠禮了。”


  沈明仁實在摸不透趙盈的脾氣,可哪裏敢受她這幾句話,於是更拘謹:“殿下言重了,那件事本就是臣冒失唐突,後來鬧的滿城風雨,更是臣之過,無論皇上責罰還是父親請家法,都是臣該受的。


  父親到司隸院去尋殿下,也是為臣之故,是臣給殿下帶來了困擾,怎麽能是殿下的錯。


  殿下這樣說,這頓飯臣反而不敢吃了。”


  趙盈噙著笑:“既然如此,這事兒就揭過不提,小沈大人總能安心坐下來吃頓飯了吧?”


  沈明仁拱手再禮,才往她對麵的位置上坐過去。


  趙澈看看她,再看看沈明仁,始終沒開口。


  小丫頭布菜上來,吃飯的時候是不好談事兒的。


  燕王府的菜色一向不錯,趙盈特意安排的宴,菜色自然更精致一些。


  她前世和沈明仁同床共枕那麽久,沈明仁的口味和喜好她全知道,故而菜色布滿一桌,沈明仁眼底漸次有了喜悅顏色。


  趙盈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給趙澈夾了一筷子茄子:“也不知小沈大人平日愛吃什麽,皇叔府上的菜色一向都不錯,你挑喜歡的吃。”


  “想來天下真有這樣巧的事,殿下安排的這桌菜,竟有大半是臣愛吃的,多謝殿下了。”


  趙澈撇了撇嘴。


  怎麽可能是趙盈親力親為安排的這一桌子菜,沈明仁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這種人,心裏的盤算太多了,麵上還要做老好人的樣,他怎麽可能是個謙謙君子。


  從雲逸樓告白再到那滿園紅梅,他要是君子,就不會幹出這種事了。


  一頓飯吃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趙盈才叫人來把沒吃完的撤下去,換了茶水點心奉上來。


  沈明仁見狀心下了然:“看來殿下今天叫臣來,確實是另有其事的。”


  “小沈大人聰慧,什麽都瞞不過你。”趙盈吃了口茶,指尖蔻丹映著青瓷小盞,紅的越發豔麗,“有些話,我想和小沈大人開誠布公說清楚,所以把澈兒也帶了來。”


  沈明仁正了神色,執盞的手一頓,麵前的茶盞就再沒有動。


  趙澈才剛吃下一口茶,聞言抬頭,疑惑道:“阿姐?”


  “起初皇祖母有心為我擇婿選駙馬,極中意小沈大人,這都是前話,咱們就不必再說。而那時我為西北之事對沈閣老多有不滿,也曾與小沈大人說過。”


  沈明仁聽她頓聲,便接過來:“是,殿下與臣說過,所以臣後來幾次表明心跡,更在二公主的事後於雲逸樓與殿下言明,心有所屬,除殿下再無旁人。”


  “小沈大人情深意切,我受之有愧。”趙盈也不接那些,敷衍了一句又道,“我入了朝,掌司隸院,又親往揚州府調查刺殺案,這半年時間以來發生的種種,小沈大人是聰明人,總知道我是為了什麽。”


  沈明仁的目光順勢就落到了趙澈身上。


  趙盈笑意愈濃:“所以今天請你來,是實話與你說,此事未定之前,我無心婚嫁之事,小沈大人還是不要把一腔神清浪費在我身上的好。


  澈兒還小,雖然封王,但離開府建牙尚有很長的一段時日,宮外諸事都隻能我來為他操持打點。


  父皇雖許他入吏部學事,卻又沒讓他上太極殿聽政學政,這條路走得艱難,小沈大人對我一片真心,我自該坦誠相待,不好吊著你的。”


  她真是什麽都敢說。


  也是,如今到底有了底氣。


  吏部與刑部穩穩握在她手裏,宋雲嘉供職戶部,心裏也偏向她,徐冽又已官拜三品,往北境戰場建功立業而去。


  宗親之中燕王為尊,而燕王幾乎對她是有求必應,就連後宮聖眷優渥的孫淑妃,因撫養趙澈之故,也同趙盈走的親近。


  女童走失案後統領府和樞密使府各欠下她一份人情。


  現在的趙盈,的確不是半年前那個什麽也沒有的大公主了。


  所以她一個公主,公然參與奪嫡之爭,也敢拿到人前來說。


  她不是篤信他不會隨意與人言,而是根本就不怕。


  “殿下的意思,臣聽明白了。”


  沈明仁目光灼灼望向她:“臣也曾向殿下表明心意,願追隨殿下,為殿下鞍前馬後絕無怨言,殿下今日肯與臣坦言,臣心中感動更感激,但臣也並不會因此而就放棄。


  殿下要走的路既然艱難,何不許臣一路相伴?”


  他微頓:“殿下身邊有許多人陪伴,追隨,不缺臣一個,但臣也是心甘情願供殿下驅策的。”


  “小沈大人,即便來日……”


  “殿下不必說。”沈明仁拱手,沒敢直接擺手止住她後話,倒還算恭敬的以禮止之,“臣所做,並非為求殿下事成後許臣什麽,隻是臣覺得殿下辛苦,想陪殿下走上這一程。”


  而至於日後,他有足夠的信心,讓趙盈心甘情願嫁給他。


  隻是眼下他絕不會告訴她而已。


  趙盈麵上做一派感動狀:“小沈大人如此說,我真是不知說什麽才好。”


  她吸了吸鼻子:“可若是小沈大人心誌堅定至此,也需明白一件事,你要追隨輔佐的人,是澈兒,不是我。”


  趙澈微訝:“阿姐。”


  他遞一隻手過去,覆在趙盈手背上:“我與阿姐,自來便是一體的。”


  趙盈反手拍他一把,就抽出了自己的手來。


  他和沈明仁一個是豺狼一個是虎豹,正好狼狽為奸,她可不需要他們與為伍,怪惡心人的。


  “別胡說。”趙盈柔聲哄趙澈,轉而又去叫沈明仁,“小沈大人若心下有了決定,眼下我倒正有一事,小沈大人正好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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