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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別有用心

  第七十八章別有用心


  第二日太極殿臨朝,文武百官心裏都清楚,後宮裏處置了劉淑儀,今日朝堂上少不了要發落劉家了。


  沈殿臣果然沒有再出麵保全,為著劉淑儀昔年殘害皇嗣,他想起那日趙承衍陰惻惻的話,怎麽敢保劉寄之呢?


  餘下的那些人,素日與劉寄之交好的也好,阿諛奉承巴結著的也罷,一個個都縮在後頭,誰也不敢強出頭。


  於是劉寄之就被罷了官,他小兒子才在大理寺謀來的那個職位,也丟了。


  昭寧帝處置的幹淨利落,旨意即達,又命沈殿臣與內閣重臣議後將尚書補缺的人選遞上去一個,再問群臣還有無別的事要回奏,便要散朝的。


  趙承衍清了清嗓音,從班次中站出來:“臣弟有事稟奏。”


  昭寧帝眉心一動,才再坐回寶座。


  趙承衍素來事不關己,對什麽都是淡漠不關心的。


  他冷眼看著,也沒吭聲。


  趙承衍便將陳士德狠參了一筆,那份奏疏是他從袖口中掏出來雙手奉上去的。


  孫符隻要硬著頭皮快步下殿去接,再拿給昭寧帝看。


  有理有據,條理清晰。


  陳士德麵色慘白,幾乎是踉蹌著從班次出列,朝著昭寧帝穩穩跪下去:“臣……”


  “想說冤枉?”趙承衍冷笑著打斷他,“你冤枉,那些罪證是白家誣陷你的?你冤枉,昨夜永嘉往城郊去見白家人,回城路上險些為人截殺?你還敢在太極殿上喊冤枉!”


  他氣勢端的太足了。


  陳士德原本就心裏有鬼,聽了趙承衍的告發早不知如何替自己辯白,他更不知白家這十年來居然留了什麽破賬本,在這種時候咬上他。


  眼下又聽趙承衍說什麽截殺……


  昭寧帝手上奏本一時捏緊了:“什麽截殺?”


  清冷的嗓音含著肅殺,趙承衍心中不屑,麵無表情:“永嘉昨夜遇險,有人買凶要殺她,當夜集英殿投毒事發後,臣弟擔心她的安危,派了人暗中保護,殺手才沒能得手,受傷逃脫了,但永嘉無礙。”


  聽他說趙盈無礙,昭寧帝緊繃著的那根弦才鬆了一些。


  但他麵色仍舊凝重。


  京師重地,就有人狗急跳牆,要殺他的心頭肉。


  這些人,背地裏不知道還幹了些什麽勾當,這樣急不可耐!

  昭寧帝把奏折重重拍在禦案上:“陳士德,你還有什麽可說?”


  貪贓枉法他都不敢輕易認罪,更何況是截殺永嘉公主這樣的事!


  陳士德就要磕頭求饒。


  趙承衍又往前跨了半步:“臣弟以為,禦史台中怕少不了上下勾結,沆瀣一氣之事,才縱得陳士德如今行事。


  禦史台監察百官,上可諫天子,可是立身不正,如何服人?

  還有永嘉遇襲之事。


  若說隻有一個陳士德,就敢截殺永嘉,臣弟是不信的。”


  可陳士德身為禦史中丞,能指使的了他,背後的人,自然不容小覷。


  昭寧帝重重換了口氣:“那以你的意思呢?”


  “臣弟請皇兄設立司隸院,於禦史台外,再設監察機構,以監察百官,並以皇族中人坐鎮,以保證公正廉明,忠君體國。”


  他說的理所當然,甚至連做做樣子都不肯,徑直就說出了口。


  沈殿臣果然斂眉站出來阻攔:“司隸院?殿下是要效仿古時設立司隸校尉那樣,監察京畿百官嗎?”


  趙承衍回身橫他:“沈閣老覺得不妥?”


  “陳禦史之罪尚待查證,就算陳禦史持身不正,也未見得整個禦史台都是不堪用的,怎麽要在禦史台外再設立什麽司隸院?”沈殿臣寸步不讓,拱手又叫皇上,“哪怕禦史台真的沆瀣一氣,欺上瞞下,肅整也就是了。


  但要在禦史台之外再行設立監察機構,隻恐怕人心惶惶,朝堂不穩。


  再則,若然禦史台都走到今日,難道設立司隸院,就能保證禦史台的今日,不是司隸院的來日了嗎?”


  禦史大夫謝宗之黑著臉叫了聲沈閣老:“閣老言外之意,是我禦史台真的一團亂麻,不堪重用了?”


  把官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其實真沒有誰非要讓著誰,誰一定怕了誰的。


  何況謝宗之的母親是淮陽郡主,怎麽樣也算是皇親國戚,旁人怕了沈殿臣這位內閣首輔,他還真不怕。


  沈殿臣咬牙切齒:“本閣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趙承衍掖著手立於一旁,聽著他們狗咬狗,閉目養神,一個字都不多說。


  陳士德鬢邊盜出冷汗來。


  合著把他晾在這兒嗎?

  現在是司隸院的事兒要緊嗎?


  他想要伸冤辯白,昭寧帝沒給他機會,大手一揮,叫徐照:“把他壓下去,暫且歸刑部關押,至於他的那些罪證——”


  趙承衍才睜開眼回應他:“那些賬本在臣弟的府上,稍後讓刑部到王府去帶走就是了。”


  昭寧帝說好,再點刑部尚書:“人歸了你,案子也暫且交由刑部審理,陳士德貪贓枉法之事,你查清審結了來回。”


  他卻隻說貪墨一事,未曾提及趙盈城郊遇襲的事情。


  趙承衍唇角勾一勾:“皇兄,那永嘉遇襲的事怎麽說?”


  這事兒照說來,也該交給刑部去徹查追凶,可怕就怕,查到最後,是刑部也不敢再深究的。


  到頭來,還不是要上下勾結,該欺瞞的欺瞞,該壓下去的,不動聲色就壓下去了。


  很顯然,昭寧帝自己是明白的。


  沈殿臣和謝宗之的爭論也被打斷了。


  趙承衍看看沈殿臣,又扭頭去看謝宗之,倏爾揚聲:“謝大人。”


  謝宗之朝著他拱手:“殿下您說。”


  “陳士德所作所為,謝大人可曾有耳聞?”


  謝宗之麵色一沉,搖頭說不曾。


  他挑眉:“謝大人為禦史台之首,身領禦史大夫之職,你手底下的人貪贓枉法近十年,還因職權便利,不知為白家掩下過多少肮髒事,如今你說絲毫不知,那我想問問謝大人,是你無能,還是陳士德太能幹?”


  “殿下,你這——”謝宗之一時氣結,“可臣身在禦史台,要說禦史台沆瀣一氣,維護偏袒陳士德,臣是不服的!”


  沈殿臣橫眉冷目:“本閣方才不過說上一句即使,你這麽急著跳出來辯駁,又是何意?”


  這是朝堂,不是菜市口,都是位極人臣的人,你一眼我一語的,爭的麵紅耳赤,像市井潑皮拌嘴吵架一樣,成何體統!


  昭寧帝臉色難看極了,拍拍禦案:“都給朕閉嘴!”


  沈殿臣也是叫謝宗之的話激的有些上頭,失了往日的沉穩。


  再加上劉寄之父子才被發落,趙承衍就站出來告發陳士德,的確是令他措手不及的。


  他這些天總在想,如何才能維持從前的穩定,現在看來,是很難了。


  太極殿上靜默下去,昭寧帝在想什麽,沒有人猜得到。


  “你說以皇族中人坐鎮司隸院,是已有章程?”


  趙承衍揚聲說是:“永嘉公主,最合適。”


  他能聽到身後倒吸冷氣的聲音,不止一個人在驚訝。


  就連昭寧帝的麵色都有一瞬間的鬆動。


  他眼底的情緒崩塌,也是因他的詫異。


  趙承衍早想到了。


  他失笑:“永嘉這些天住在臣弟府中,以臣弟所見,她堪當此任!”


  “殿下這怕是說笑了!”沈殿臣皺著眉高聲嗬住,“永嘉公主身為女子,怎麽能領朝堂事?就算殿下想要提議設立司隸院,信不過禦史台,也輪不到永嘉公主坐鎮司隸院!”


  “那依沈閣老的意思,若要以皇族中人坐鎮,誰合適?”


  “我……”


  誰也不合適。


  且不說司隸院有沒有必要去設立,大動幹戈,耗費人力財力,隻說真的設立了,按著趙承衍的意思,很顯然是將司隸院淩駕於禦史台之上的。


  趙清三兄弟都不成,這樣大的權力被握在手上,朝局隻會更加難以維持平衡穩定。


  至於餘下的幾個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就沒有一個是拿得出手的,就算給他們領了司隸院,他們恐怕也不敢在昭寧帝手下威風凜凜的去行監察百官之事。


  趙承衍身為宗人令,掌管宗人府,手上權柄何其大,再給他個司隸院,昭寧帝頭一個不答應了。


  說來說去,趙盈的確最合適。


  但她是個公主!

  而且……


  沈殿臣神情陰鬱:“依臣之意,設立司隸院就是多此一舉,大可不必!”


  他差點兒叫趙承衍給繞進去。


  根本的問題並非何人掌管司隸院,而在於本就不該設立!

  宋昭陽在沈殿臣話音落下之後,才緩緩站出來:“皇上,臣以為,燕王殿下所請,並非全無道理。”


  他是吏部侍郎,朝臣心知肚明,下一任的尚書補缺就是他。


  他說並非沒有道理,就是明著支持趙承衍和……趙盈了。


  薑承德一咳嗽:“宋侍郎是永嘉公主的親舅舅,這件事宋侍郎插手參言不合適,不如一旁退下。”


  他向來是趾高氣昂的,昭寧帝聞言卻心生不悅:“宋卿身在吏部,此等事如何不能參言?”


  薑承德微怔:“臣隻是覺得,他該避嫌。”


  宋昭陽在心裏罵了他兩句。


  趙承衍突然笑了:“我既提議皇族中人坐鎮司隸院,薑閣老若說宋侍郎參言不合適,那不如薑閣老一同退下?”


  “殿下這不是強詞奪理嗎?殿下又沒提議二殿下掌管司隸院。”


  麵對趙承衍的發難,薑承德直挺挺的迎了上去:“再說了,臣倒覺得,沈閣老所言甚是有理。


  設立司隸院可不是一句話的事,皇上怎麽不問問戶部,從年前到如今,幾場大災過去,還能不能有多餘的精力去設立一個司隸院呢?”


  這事兒的確起的突然。


  昭寧帝叫孫符,沉著臉一拍案,眾臣見他麵色不善,紛紛噤聲。


  皇帝拂袖而去,這朝會自然是要散的。


  趙承衍挑起的這個頭,倒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大搖大擺的出太極殿去。


  沈殿臣走的也很急,是急著去追他。


  可追上了,話沒說兩句,孫符也急匆匆的追上來叫王爺。


  趙承衍撫著袖口:“看來皇兄有話要私下與我商議,沈閣老有什麽話,改日再說吧。”


  沈殿臣氣不打一處來,眼看著趙承衍隨著孫符漸次走遠,臉上五光十色的。


  他最是想不通,向來不理朝事的趙承衍,今次究竟是怎麽了!

  陳士德的罪證是趙盈搜集來的,托他上殿告發就算了,那司隸院……


  趙盈?


  卻說孫符頭前引路,趙承衍緩步行著,不急不躁。


  孫符不敢催他,更拿不準這位殿下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


  等到了清寧殿外的玉階下,孫符到底沒忍住,勸了兩句:“您方才說大公主遇襲,可昨兒公主回宮,並沒有與皇上提及此事,皇上這會子恐怕心情不好,殿下您說話和軟些,就當是體諒奴才們了。”


  趙承衍要是心情不錯的時候,其實也很好說話的。


  他淡淡掃了孫符一眼,嗯了一聲。


  他是替小姑娘來辦事的,又不是來拱皇帝的火的。


  於是提步上去,孫符卻沒跟進殿。


  昭寧帝在東次間的羅漢床上盤腿坐著,麵前擺著一張白玉棋盤,又是白玉墨翡為子,像是餘下的殘局。


  見他進殿,昭寧帝招手:“這還是元元上次在清寧殿陪我下的,一直都沒下完。”


  趙承衍往他對麵坐過去,卻並不肯執子:“皇兄叫我來下棋的?”


  昭寧帝哂笑:“你好端端的,提什麽司隸院?”


  “皇兄以為,有了陳士德的事,臣弟今日提議,不合情理?”


  合情理,但不合他的行事作風。


  這麽多年了,他管過誰的閑事呢?


  陳士德未必是個好的,昭寧帝心裏早就有數,但不到政治他的時候。


  有些事情藏在暗湧下,隻要不挑明,就永遠能風平浪靜的度過。


  可趙承衍偏偏要在太極殿上戳破了,一點餘地也沒有留。


  昭寧帝索性把手上的黑子撂回棋盒中:“元元果真無礙嗎?”


  趙承衍說是。


  昭寧帝眼底閃過陰鷙:“你派了什麽人在她身邊保護?”


  買凶截殺,非高手不可,哪裏是他輕描淡寫就揭過去的。


  “你究竟想對元元做什麽?”


  他目光陰沉,森然望向趙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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